徐莲儿闻言先是一愣,接着满脸通红地娇嗔道:“杨公子,你说什么呢,不是你自己来,难道你还想……还想……”
啊!误会了!
杨念宗掩饰性地嘿嘿一笑,徐莲儿娇嗔满面地瞪了他一眼,接着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布包后,拔起小脚跑出了房外。
“看来这人啊,还真不能先入为主。”杨念宗在心里嘲笑了一番自己的“异想天开”后,走下床来打开桌上的布包看了看,见里面放了一套内衣、一件青色长袍和一条白色布裤,拿起来摸了摸,质感还不错,想必都是用上等布料做成的。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后,杨念宗穿上了布包里的衣物,然后拿起桌上的铜镜仔细端详了一番,心下大为满意。
“人靠衣裳马靠鞍”真是千古不变的至理名言,换上这身行头后,杨念宗自觉比起那些古装剧中的大侠来也不遑多让。
整理妥当后,杨念宗唤了徐莲儿一声。徐莲儿绷着小脸走了进来,待看到“焕然一新”的杨念宗后,她眼里闪过一抹亮彩,紧绷的小脸也不由松和了一点。
“莲儿,你们老爷在府里吗?”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徐莲儿进来后,杨念宗便开口问到。
“在,刚才小婢已让人禀告过老爷了,老爷吩咐小婢等公子沐浴完后,便带公子去见他。”
“那你现在就带我去吧!”
“是!”
这周家果然是大户人家,府邸丝毫不比电视中看到的那些豪宅逊色,水榭歌台、琼楼玉宇,极尽奢华之能事。
一路上不时碰到三三两两的仆人丫鬟,人人都会好奇地看上杨念宗一眼,猜测着这个能由小姐的贴身丫鬟带路的少年是哪家的贵公子。
看到周家的富庶繁华后,杨念宗心里叹了口气,想这周家富贵至此,又怎可能将他们精贵的大小姐嫁给那家道中落的苦命少年呢?
徐莲儿领着杨念宗来到了一间客厅里,厅里坐着两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
杨念宗看了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中年人一眼,心知此人必定就是周家家主周全义了。这周全义生着一张宽大的四方脸,外表并无出奇之处,但他那一身自然流露出的雍容华贵之风,却能让人一眼便看出他绝非等闲之辈。
“杨贤侄!”就在杨念宗打量坐上的两人时,周全义已面脸欢笑地起身迎了上来,一副十足的仁慈长者之态。
看着热情的周全义,杨念宗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回应,便只有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而周全义却丝毫也没因此而有所尴尬,依然满面热情地拉住杨念宗的右手往椅子上带去,口中连连道:“贤侄,来,坐、坐!”
杨念宗被周全义半拉半拽地带到了一张椅子旁边,当下也只得先坐了下来。而周全义则回到了主位上,笑呵呵地看着杨念宗叹道:“这一晃眼就过去了十二年,记得上次见你时,你还只是个小鼻涕虫,现在却已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杨念宗只是个“冒牌货”,对这些没营养的客套话没有丝毫感触,当下便直接了当的淡淡说道:“周老爷好记性,不过我对过去的回忆没什么兴趣,周老爷有话就不妨直说吧!”
周全义闻言叹了口气道:“唉!贤侄如此见外,也是应该的。当日贤侄来拜访时,我不在府上,致使贤侄受了莫大屈辱,惭愧啊!要不是小女昨日将贤侄带回府中,让我能有机会弥补这个过失,他日到了下面,可真不知该要如何去面对我那杨老弟了!”
周全义说得情真意切,眼看就连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杨念宗见状不由暗暗忖道:难道这真只是个误会?
见杨念宗似乎还有怀疑,周全义挥退了徐莲儿,然后严肃地对厅里那个中年人说道:“二弟,你也该向杨贤侄陪个礼了,顺便把那天的事都说给杨贤侄听听吧!”
那个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后,眼神复杂地看着杨念宗叹道:“杨贤侄,那天的事和我大哥并无关系,都是我擅作主张,想借此断了你结亲的念头……”
听到这里后,杨念宗不由给了中年人一个愤怒的眼神,但由于见他似乎还有下文要说,便也就没打断他。
中年人看到杨念宗的愤恨眼神后,苦笑了一下接着道:“虽然我并不愿将雨幽许配于你,但贤侄万勿以为这是我周家嫌贫爱富所致。你父亲于家父有救命之恩,又与我大哥有金兰之义,我周全德虽不敢自称君子,但也还不致如此忘恩负义,那日将贤侄拒之门外,实在是有不得以的……”
“够了!”杨念宗怒声打断了周全德的话道:“好一个‘不致如此忘恩负义’,将故人之子拒之门外,让家仆当街侮辱殴打,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致如此忘恩负义’吗?”想起那少年当日所受到的屈辱,杨念宗就觉得怒火中绕,亏这个周全德还敢讲得如此冠冕堂皇。
杨念宗浓眉大眼,发起怒来颇有几分威势,周全德被他吼得愣了一会儿,而周全义则打圆场道:“贤侄先不要动怒,殴打贤侄之事并非我二弟指使,是那几个下人狗仗人势,擅自而为,我昨日便已将他们痛打了一顿,逐出了周府。”
周全德也接着说道:“贤侄误会我了,我本来只是想阻止你进府,以期断了你的念头,日后再想其他的办法补偿于你,实在是没料到那几个恶仆会如此仗势欺人。”
笑话!那少年被“情敌”派人挟持到荒郊野岭去了你们都不知道,还说什么补偿?
杨念宗不屑地哼了一声后,冷言问道:“那不知周二老爷可知道我这些日子都住在什么地方吗?”
周全德闻言愣了一下,支唔道:“这个……”
杨念宗冷笑道:“连我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不知二老爷的所谓补偿该如何交给我呢?要是我前些日子已远走他方了,难不成二老爷还会让人满天下的去寻我不成?”
周全德被问得掩口无言,其实他与杨图并未打过几次交道,和杨图的交情也远不及他大哥,所以什么“日后补偿”之言只不过是一句场面话罢了,没想到却被杨念宗借此发难,弄得他无言以对。
周全义看了二弟一眼,叹了口气道:“罢了,杨贤侄,这些事就不说了,总之是世伯有愧于你。当年你爹被楚国权臣诬害枉死后,我也曾多次派人去寻过你们母子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哎,想我那弟妹素来高傲倔强,大概也不想在家道中落之时接受别人的救济吧!贤侄,我想你娘让你来蜀郡找我,恐怕也只是为了不背弃当年的誓言吧?”
这周全义给杨念宗的感觉就真诚多了,当下便答道:“不错,家母临终之时曾跟我说过,来周府结亲之事不必强求,只需履行了当年的诺言即可,至于周家还想不想遵守这个约定,那就是你们周家的事了。其实那日我也曾跟你们的家仆说过,若是你们周家不想结这门亲,只需明明白白地退了婚约即可,可没想到……”
听到这里后,周全义点了点头,瞥了脸带惭愧之色的周全德一眼,哼声道:“二弟,听见了吗?我早跟你说过,以杨家的家风,绝不会贪恋富贵,你却硬是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让我们周家丢脸!”
看这周全义一直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杨念宗不由暗忖道:难不成这周全义还真会将他的女儿嫁给我这个穷小子吗?
周全义训斥完周全德后,却又突然看着杨念宗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无奈愧疚之色。杨念宗见状不由暗自冷笑道:“来了,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大堆,这下才要进入正题。”
果然,周全义沉默了一会儿后,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贤侄,若是世伯说不能将幽儿许配于你,那你……”
杨念宗脸带嘲讽地哈哈一笑道:“我杨念宗一无权势、二无富贵,又怎敢高攀周大小姐?周老爷无需如此拐弯抹角,我刚才就已说过了,这门亲事成与不成,全在周家,如果周老爷要退婚的话,只需给我一纸文书,让我可以在家祭时烧给先父先母即可。”
这周家真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毁约就毁约嘛,一个蛮横无理,一个惺惺作态,有这个必要吗?
其实杨念宗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什么“指腹为婚”之类的包办婚姻绝无好感,所以真正让他不满的就是周家的做法。
周全义听到杨念宗的讽刺之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周全德则拍桌而起喝道:“杨贤侄!我刚才就已说过,周家不能履约,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跟什么富贵权势并无关系,你又何必一再相讥!”
杨念宗好整以暇地“哦”了一声后,淡淡地问道:“那我倒想听听,这苦衷到底是什么?”
这时周全义已恢复了镇定,接口叹道:“贤侄,你还年轻,不明白世道之险恶啊!我周家富甲一方,坐拥万贯家财,表面看起来风光无限!可值此天下纷乱之时,这万贯家财却使我周家无异于一只让人眼馋的肥羊,所以有很多事我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而为之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