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蛇鼠一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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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野猪身上被邓飞鹤的飞镖射中,疼得呜呜怪叫,狠狠的一个泰山压顶向着乐天玄扑了过来,乐天玄正想以匕首守株待兔捅穿大野猪的肚子,谁知道一紧张,匕首没拿稳,竟脱手了,看着大野猪庞大的身躯压了过来,乐天玄赶忙一转身,双手抱住了头。大野猪狠狠的把四蹄踩在乐天玄背上。

    乐天玄一阵剧痛,转过脖子,大野猪臭烘烘的长嘴巴离他的喉咙只有两寸了,洞口的邓飞鹤拍手大叫着:“哈哈哈哈,咬,给小爷狠狠的咬啊!”

    大野猪一双在眼窝里打转的眼睛放着凶光,微微向上瞟了一眼,四个肥壮的猪蹄在乐天玄背上猛地一点,一口气竟然从陷坑里跳了上去,邓飞鹤正龇牙咧嘴笑嘻嘻地看热闹,猛地见野猪那石磙子一般壮硕的身躯从坑里弹了起来,吓得一头钻进雪窝子里,连着打了几个滚。大野猪终于找到了射飞镖的元凶,凝眉怒目地把头一低,恶狠狠地向邓飞鹤扑来。

    邓飞鹤虽然练了两年,但只是和家丁练练手,从没有过实战经验,见野猪凶狠,哪里敢恋战,连滚带爬地爬上马背,大黄马先是身上被乐天玄割伤,再是被大野猪追杀,看着野猪那比小象逊色不了多少的长牙,刚刚稳定一点的情绪又再次发作,狂乱的在茫茫雪地中狼狈逃窜而去,慌不择路地钻进了莽莽密密的树林。邓飞鹤根本控制不住惊了的大黄马,身体被密林中的荆棘哗啦啦一阵乱刺,发出一阵阵呜里哇啦的惨叫。

    乐天玄被这一连串变故惊呆了,在陷坑里一边整理着思路一边忍不住的嘿嘿嬉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揉了揉被野猪踩伤的后背,拣起徐夫人匕首,轻巧地在坑壁上挖了几个小坑,手扶脚踩地慢慢爬了上来。

    邓飞鹤不见了,大黄马不见了,大野猪不见了,大黑骡子也不见了。

    乐天玄左右四顾,天还朦胧的没黑透,空气中隐隐有股炊烟的味道,他轻手轻脚地凭着灵敏的嗅觉向着西面的小树林走去,穿出小树林,前面是个斜坡,上了斜坡,终于看到了村寨。乐天玄向着最近的几间草屋走了过去。

    正走着,忽然脚下一软,心知不妙,身子猛向旁边打了个滚,哗啦一声,积雪和枯枝败叶迅速下陷,露出个簸箕大小的洞,乐天玄的包裹随着积雪滑进了坑洞。

    乐天玄正想拣包袱,忽然听到一阵阵靴子踩雪的声音,他赶忙伏在雪窝子里摒住了呼吸。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小少年笑嘻嘻地走了过来,嘿嘿笑着打亮了火折子,向陷坑里照去,一照之下不由一愣,乐天玄在旁边突然跳起来一扑,把少年死死按住。少年张嘴刚想呼叫,乐天玄抓起一把雪塞进他的嘴里,一松手,少年又想叫,乐天玄无奈之下,只得又塞雪,如此往复了十几次,直到少年的肚子叽里咕噜乱响,乐天玄方才停止,捂着少年的嘴巴轻轻说道:“还嫌没吃饱就叫!”

    少年停止了挣扎,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乐天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怯生生道:“白家村。”

    “白家村为什么这么多陷坑?”

    “这一带野猪多,抢匪也多,不太平。”

    乐天玄暗叫了一声倒霉,问道:“你家在哪里?”

    小孩指着最近的几间草屋,答道:“在那里。”

    乐天玄四周望了一眼,慢慢站了起来,扶起少年,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微微脸红着笑道:“现在很晚了,我想去你家借宿一宿,麻烦你带路好么?”

    少年地怯意慢慢消退,嬉笑道:“好啊!我家父亲母亲很好客!”

    乐天玄看着少年略带狡黠的眼神,迟疑着慢慢向草屋走了过去,少年站在原地嘿嘿笑着,乐天玄笑道:“你不跟我一起么?”

    少年摇头笑道:“大哥先去,小弟随后就来。”

    乐天玄摇头苦笑,猜不透小家伙要搞什么花招,他慢慢走向竹篱门,轻轻把木销拉开,走进了院子,刚走几步,少年突然在外面把篱笆门插上了,随后“吸溜”,吹了一声口哨,一条狮子般肥壮硕大的猛犬嗷呜一声吼叫猛向乐天玄扑了过来,少年隔着竹篱笆嘿嘿嘿一阵脆亮的大笑,边笑边骂:“你这臭小子,敢给小爷喂雪吃!”

    乐天玄在猛犬的牙齿离他的大腿还有百分之一寸时,猛从怀里扯出一只烧鸡扔在地上,猛犬嗷呜一声,一口叼起烧鸡摇着尾巴钻到狗洞去了。乐天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笑眯眯地向竹篱笆门外看去,少年满脸悻悻之色,离门三四丈远警惕地看着乐天玄。乐天玄笑着摇摇头走道茅屋前推门走了进去。

    “大叔,大婶,小子无礼,路过此地……咦?是你这个老头子?”

    乐天玄看见时一对中年夫妻,正说着客套话,看见男人的脸,猛地怔住了,这不是白天那个骗吃骗喝的猥琐老头子么?

    老头子满脸惶恐,捂着脸侧过身子嗫嚅道:“唔,尊客,请,请便!”

    四十多岁,薄嘴唇,白皮肤的女人先吃了一惊,随后发作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闯到我家里做什么?咦,你认识我家老头子么?”

    乐天玄看着女人笑笑,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黄澄澄的金子放在桌子上,轻轻说了声:“劳烦借住一宿。”

    女人正发作了一半,眼睛看到金子猛地吸了口凉气,一把抓过金子看了看,咬了咬,咳嗽两声,笑眯眯道:“哎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东西,还不烧水煮茶,再拿些碳来,你看客人冻的,这是待客之道么?”

    将近五十岁的猥琐老头子一双老鼠眼贼兮兮地看着乐天玄,见他似乎并没有来找麻烦的意思,于是谄笑道:“我和这位小爷是朋友!”

    女人奇道:“你和小兄弟是朋友?老娘怎么不知?”

    老头子把白天的情况说了一遍,乐天玄掉进陷坑,老头子敲诈骡子等自然略过不提,只说乐天玄如何慷慨地赐酒送肉,他又是如何仗义地指点了去通县的路。女人摸着黄灿灿的金锭,笑得开了花。

    贼眉鼠眼小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从门外探进半个脑袋看着乐天玄,见父母和乐天玄聊得热络,这才走了过来,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刚才被灌雪的经历。女人手里攥着黄金,腾出一只手在少年头上猛打爆栗,老头子则是暗怒自己父子都被这小子整得吃了雪。乐天玄也暗中恚怒掉进了这父子两的坑,那个掉进去野猪的陷坑说不定也是这父子的杰作,这父子俩当真是蛇鼠一窝。

    火红的炉火烤着,热茶喝着,再有火气不多会也都消了。闲谈中才知道这里是白家村,老头子叫白丁,女人叫玉枣,小少年叫做白桦。白丁文不成武不就,种庄稼,草比庄稼高,养鱼,鱼鹰倒差点成了气候,打猎,大的打不过,小的追不上,最后改成挖陷坑,到现在为止已经陷了十几个过路客人,只可惜过路的多半是有武功的,只有一个软弱的客人丢了一枚铜子走人。

    乐天玄哈哈大笑道:“看不出白丁大叔倒是多才多艺。”

    白丁笑道:“其实我还会调制除草和杀蝗虫的药。”

    玉枣对着白丁猛地啐了一口:“你这天杀的老东西还敢说?你那药白三拿了去,草没除了一根,庄家倒是倒了一片,还有你那杀虫药,用了以后,蚂蚱全变得手指头大小,下崽速度也快了不知多少倍,满村子嗡嗡乱飞,全村杀了三天才杀干净。”

    白丁讪讪的不好意思,乐天玄看白丁可怜兮兮地样子,料定他在老婆的管制下过得凄苦,趁玉枣不注意偷偷掏摸出一锭黄金塞在白丁手里。白丁自然是更加的殷勤,热络,乐天玄俨然成了他家最好的朋友。

    乐天玄正想连夜赶路,躲避邓飞鹤的追杀,窗棂子突然一阵噗噗作响,刮起了南风,白丁赶忙往炉子里加了些碳,对着乐天玄谄笑道:“今夜就要下雪了,明晨天晴待老朽再去查看一下陷阱,要能猎上一头大野猪,咱们可就有口福了。”

    乐天玄越发肯定之前掉进去的那个陷坑是出自老白的手笔,揉着还在发痛的后背,乐天玄边疼得龇牙咧嘴边笑道:“下雪太好了,一切的脚印都会消失。”白丁刚想细问,乐天玄情知说漏嘴,连忙岔开话题问道:“白村附近有无大的市集?”

    白丁喝一口乐天玄带来的米酒,笑道:“向西十五里就是云州最大的县——安竹县,安竹县城文华鼎盛,龙蛇混杂,光是大的江湖帮派就有三四家!”

    乐天玄不动声色,淡淡道:“料定安竹县也不会有大的江湖帮派吧?”

    白丁喝了酒,脸上滚烫,红着脸梗着脖子道:“风云堡下属的五行堂就在安竹县,风云堡的总舵正是在通县,天玄你不会不知道吧?”

    乐天玄假装沉吟着,半晌才轻轻点头道:“嗯,风云堡!似乎听说过!”

    白丁得意得把两手一拍,大笑道:“这就对啦!前两天还听说五行堂在收弟子呢!”

    乐天玄眼睛一亮,暗暗盘算着,嘴角不自主地浮现出一抹微笑。

    白丁颇为乖滑,他似乎也从对话里揣摩出这位个小孙子都已经八十三岁的“小爷”和他一样是个卖把式的,拿人的手短,握着温润的金锭又不好说破,谄媚着笑道:“我儿子白桦正想去五行堂应考入门弟子,不知道天玄你是否有兴趣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