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异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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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天玄到了城东虾公茅舍的时候,身上厚厚一层白霜,几乎快要冻僵了!

    虾公让侍女月绫儿把阿黄抱到边上的茅舍治伤,自己亲自把乐天玄领进了和中间茅屋用木板隔开的内间。

    乐天玄一进屋,不由得愣住了。

    四个火红的燎炉,一个装满了水的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木桶旁一个架子上放着一陶盆去风除湿的艾草,木桶另一边是个长木桌子,桌子上放着四个托板,一个托盘里放着一只焦黄冒气的烤羊,一个托盘里放着四张绿油油的葱油饼,旁边是一陶盆米酒,一碟小菜。另外两个托板里放着干干净净,厚厚实实的衣服,靴子。

    虾公呱呱怪笑地看着乐天玄,乐天玄斗了半天的熊,光着身子走了几里路,又冷又饿,眼睛都花了,看着这一屋子自己最喜欢的东西,嘴巴都快咧到耳根了,挣扎着走到大木桶旁,身子一歪,直接头朝下扎进木桶里。

    头下脚上的挣扎了一会才正了过来,虾公早把盛烤羊的托板递了过来,乐天玄把身子缩在热水里,双手贪婪地向烤羊猛抓乱扯,嘴里塞满了羊肉,活像一只水下饿极了的鳄鱼,一只烤羊眨眼间被撕得不成样子。

    半晌,乐天玄终于缓了过来,一边把葱油饼叠起来猛往嘴里塞一边模模糊糊叫道:“虾公,今天怎么回事?唔,帮我拿酒过来,唔,小菜卷到饼里,拿过来,哎!再拿一张…..嗯…….那头死熊是怎么回事?”

    虾公奸笑着把事清始末告诉了乐天玄。

    乐天玄恍然道:“原来是父亲试探我?”

    虾公笑道:“你大哥四岁开始习武,而你已经十二岁了,你父亲想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习武的材料,于是和我设下赌局,你若扔下阿黄逃跑抑或伤于熊口,这辈子就只能安心习文了!”

    “这么说,我可以习武了?”乐天玄大笑着把嘴巴里的葱油饼吐了出来。

    虾公点点头:“你随时可以去习武了,不过过几天你大哥天厚就班师还朝了,你不妨等着见他一面再走吧!”

    乐天玄目光闪动着,想起了大哥天厚的成长历程。

    大哥天厚十岁离家,十八岁回来,回来的时候修为已经达到了大东大陆“仙”的境界,信王的贴身侍卫邓希远,号称夏州城第一勇士,在乐天厚手下只走了三招,前两招,乐天厚只挨打没还手。

    大东大陆武技修为分六个等级,分别是人,道,圣,尊,仙,神。

    所谓人,指的是后天级高手(体内没有内丹),习武之人,一半以上只能达到“人”的境界。

    武技修为在成为后天顶级高手后,得遇机缘,再次突破,体内结成石丹,是为道。

    石丹进化为铁丹,为圣。

    铁丹进化为玉丹,为尊。

    玉丹进化为金丹,为仙。

    金丹化为氤氲紫气,则天地之气尽为我所有,为神。

    道,圣,尊,仙,神五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为九个阶段。

    即便乐天厚走的时候已有相当根基,八年时间从人升级到仙,历经近三十次蜕变,还是恐怖得前无古人。其父乐之野天纵英才,苦修几十年不过才达到尊八段的境界罢了。

    在整个大东大陆,神级别的高手只是传说。

    仙级别的高手不超过三十。尊级别的高手才不过数百。

    乐天厚出走八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人知道,连乐之野也不知道。

    乐天玄要想追赶大哥天厚,岂非一定要等大哥回来当面询问?

    乐天玄明白了虾公的苦心,他点点头,推开门,去看望阿黄了。

    …………………….

    粗朴宽大的议事厅此刻坐满了满朝文武。

    大东大陆人源于周(西周,东周,春秋,战国,),秦,汉(西汉,东汉,三国)晋(西晋,东晋),老底子的人多为不读书的逃民,故此风俗礼仪继承自各朝而又相对简朴得多,朝堂上对大臣的礼仪亦相对宽松。各大臣每人都有一个坐垫,一个矮几,矮几上可供放置书简,水杯,纸笔等。

    内侍高亢尖利的声音满殿回荡:“朝臣列班就坐,恭迎国君入座。”

    嘤暡交谈的声音猛地一顿,众人的眼睛一齐盯着向导内侍身后,一个身材高瘦,穿紫红色镶金长袍,头戴九旒冕冠的矍铄老人稳稳地穿堂而过,踏上九阶白玉台阶,走上高高的须弥座,绕到明黄木几背后,缓缓转过身子坐在宽大的软榻上。

    “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臣齐声一呼。

    “免礼!”

    源信王居高临下,睥睨着诸位大臣,嘴角略微抿起一个弧度,庄重地轻咳了一声。少府曾南星正向信王投来谄媚的笑容,信王会心一笑,这个须弥座是负责公室建筑的少府曾南星上个月新加筑的,整块青玉剖成的束莲栏板,玛瑙雕刻的净瓶望柱头,上好白玉铺就的九级白玉台阶,无一不显示了座上主人的尊贵与非凡。这个长宽各九尺的围栏是只属于他信王一个人的,也只有他,是高高在上的。戎马二十多年,好容易争取到的位置,坐了十几年才咂摸出滋味来,信王深深后悔没有早些启用善解人意的曾南星。花些钱在自己身上总好过没完没了地赈灾济民,那些穷棒子再对他们好也总是怨声载道,寡人索性让你们自生自灭,惹恼你们又如何?寡人两百万铁骑,谁敢争锋?

    信王越想越高兴,越想越得意!最近好事连连,不仅少府曾南星别出心裁,为王室大修亭台楼榭,中尉羽乐成也不知道从哪里为信王物色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可儿,内侍王琛更将大东大陆第一神厨宋显带进了御膳厨房,乐天厚连挫三齐国……

    信王正在陶醉,底下太庙令木宜公清清嗓子道:“启禀我王,昨夜在夏州以西敦河支流的连河中游地区出现异兆!”

    “哦?”

    信王和诸位大臣都吃了一惊,连忙发声询问。

    木宜公眉头紧锁,缓缓道:“昨夜在连河河边突然爬出来一条水桶粗细,身长三十余丈的巨蟒……”

    信王讶然打断木宜公的话:“隆冬季节怎么会有大蟒?”

    木宜公点头道:“还有比这更怪的事呢!这条大蟒尾巴比身子还粗了几圈,头却明显的比身子小了一半多。也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了上千只乌鸦,乌鸦猛烈啄咬巨蟒,巨蟒被活活咬死,乌鸦把蟒蛇头吃完,向着西面飞去了。”

    信王隐隐觉得不妥,正在惊疑不定,大司农曾玉廷沉声道:“冬天莽出,必有不吉,来年的农事收成堪忧啊!”

    信王抬头看着木宜公,道:“木宜公,你手下的占人如何说?”

    木宜公低头凝眉,似乎是颇显踌躇,信王不耐地拧了拧眉毛,把目光转向丞相羽照壁,问道:“丞相怎么看?”

    羽照壁是中尉羽乐成的亲弟弟,才学出众,沉稳干练,才三十四岁就做了丞相,此刻听信王发问,站起来侃侃说道:“蛇为龙,意指国君,冬天蟒蛇出,与天道相逆,必定是不吉利的了!蛇自西方出,则祸患必在西方无疑。源国本在大东大陆最西面,这个西方之祸或许指的是夏州以西而不是源国以西。”

    话说到这里,众大臣频频点头,无不钦服羽照壁的学识,但一想祸患在夏州以西而不在源国以西,分明指的是源国内部有祸患,那么这个祸患究竟是什么呢?

    羽照壁看了一眼在座众人的脸色,接着道:“蟒蛇头小而尾大,分明是指尾大不掉!乌鸦只啄食蛇头,分明是针对我王,大王不可不防啊!”

    信王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把眼神飘向太庙令木宜公。

    御史大夫刘鹤一声鹤唳般的大叫,直震得满殿轰鸣:“羽照壁,你简直一派胡言!源国国力强固,即便有内患也是在朝堂而不在州郡。夏州以西的连州郡郡守是忠义武德王乐之野,你含沙射影,分明是想陷害乐将军。”

    羽照壁冷冷道:“连州以西还有个尚州,尚州郡守恰好是本人的族弟羽白鸣!本相在朝堂上论公不论私,方才的推演何曾有半点牵强之处?你刘鹤如此诛心之言,有何居心?”

    水衡都尉钱石柱(前郎中令)站起来厉声道:“羽丞相并未明指何人何事为祸乱之源,刘鹤马上为忠义武德王打埋伏,请问,身为国家重臣,公心何在?还有,这似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刘鹤刚才见羽照壁分明有意把矛头引向乐之野,一急之下出声呵斥,不料反被羽照壁抓住了痛脚,羽照壁身为丞相,手下官吏三四十,况且还有邓,钱,曾,羽四大家族撑腰,眼看就要纷纷向刘鹤发难,刘鹤堂堂一个御史大夫,平时专抓别人的痛脚,此刻怎么能不难受?叉手戟指着羽照壁,钱石柱,一叠声的你,你,你,挣得脸红脖子粗,竟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羽照壁冷笑一声,看着木宜公朗声道:“太庙令,你倒说说,昨夜的异兆,占人如何说?”

    木宜公嗫嚅道:“占人的说法和丞相完全相同。”

    羽照壁目光一寒,转向刘鹤,他身为丞相,为百官之首,自然不好太过刻薄,眼神一飘,向着一众党羽使了个眼色。

    今日是大朝会,连州郡守乐之野也有参加,乐之野沧海桑田几十年,岂是一般人?见刘鹤为自己受窘,轻咳一声道:“太庙令!占人可说了具体是什么祸患?究竟如何破解?”

    信王正在胡思乱想,乐之野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那正是他想知道的,于是连忙问道:“对呀!祸患究竟是什么?如何破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