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很害怕,说不上为什么害怕。也许,是习惯了人性的冷漠,无法适应亲情的温暖。多年的流浪,无亲无故地生活着,在联邦中的腥风血雨中,习惯以肆意放纵来平衡自己的心。现在,突然间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感觉当然异样。并不是说难以承受,而是……总觉得怪异别扭。
不过,这种不再孤独的感觉,又让自己觉得这种感觉像是和煦的阳光,使自己的心普照生辉。
想起了比特慈祥的目光,飞云心里暖洋洋的。可就在此时,飞云突然想起,比特的目光中,还蕴含着某种坚毅的决然。
慢着,等等,莫非……
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飞云忽然又有点后怕了。
自己放跑丽奈,如果是以前的话,自己大不了一走了之,我管你是皇帝还是女皇,宇宙这么大,随便找个洞钻进去,也可以藏上十年八年。可是,现在呢?偌大一个家族就坐落在这里,自己能跑么?
自己的肆意妄为,真的不会影响家族?
不可能!
比特的意思,几乎就是父亲的意思,他们既然要为自己承担这一切,那么,这就意味着我的所作所为可能……毁掉整个家族?
蓦地,一股阴冷冰寒的感觉,传遍整个脑门,然后,迅速地传导到四肢百脉中,好似,这股冰冷,已在半瞬之间冻住了自己整个身躯。
飞云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是什么样,大概,很可怕吧。
咦?那是谁?
在迷糊混沌中,双目所及的是两双隐隐蕴着水光的晶亮眸子,诉说着不安的担忧和急切,内中所表露的关切更是不言而喻。
飞云心中一怔,莫名的感激油然而生,却又多了三分讶异和纳闷。
会用这种关切目光凝望自己的,除了爱美兰,还有谁呢?
答案,马上出来了,是雪梦莲。
虽然至今未曾搞清楚,驱使雪梦莲那份爱恋的,到底是什么,但这份关切,却是非常实在的。或许,正如比特刚才所说的,听得太多了,只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至少在此时此刻,雪梦莲和爱美兰望向自己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哦!这里是……休息室?
没错,飞云胡乱来到七号休息室门口了,里面坐着的,恰好是爱美兰和雪梦莲。
奇异地,看着她们,迎上她们关爱的眼神,飞云只觉得一种同时包含了冷彻和温暖的、彻底矛盾的混杂感、泼水般浇到自己的头上。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但滋味怪怪的。
既然已经碰上了,当然要打招呼。
“怎么?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我,我就这么像跑去赌场刚输剩一条裤子的可怜虫么?”飞云努力地打趣着。
“比特大人他……说了些什么?”爱美兰紧张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有什么大事情么?”雪梦莲双手用力地抓紧了大腿上的裤子。
“这个……”看着她们的反应,飞云只觉得一阵愧疚。混乱的心,在不停地低语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我放走丽奈,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姑且算是吧。可是怎么说,自己和她至少还不是正式的恋人关系。自己放着两个大美人在这里不理,不,我应该只喜欢爱美兰一个……天,糊涂了。不管了,我和丽奈已经两清了,谁也不欠谁。我不喜欢丽奈,嗯,这个法子好,心底默念一千遍,加强效果。
可是,每当飞云念到丽奈这两个字的时候,却不期然地想起了丽奈野性中带含着甜美的一颦一笑,想起了她那双如小鹿一样修长优美的玉褪……
不行!不行!这样子不行!人家是海恩斯元帅,我的死敌啊!我怎么能像条色狼,流着口水幻想人家呢?
啊——烦死了,为什么感情问题会比卡邦尼女皇的阴谋更让我头痛?天!我到底在想什么?
这边,看着飞云傻傻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神脸色不停变幻,一会儿像个悲情的痴情男子,一会儿又像个满街跑到处调戏女孩子的色狼,两女也糊涂了。非常好笑地,她们想的东西居然一模一样:飞云他怎么了?吃错药了?还是像路加和克里斯那样,被女鬼缠身了。呜呜,怎么办?但看起来这个可能性很大呀,天啊!难道要我学小蓝拯救路加那样救飞云?
那边,飞云忽然发现两女不单眼睛里泛起迷幻的炫彩,连俏脸也变得绯红起来,心里也嘀咕起来了:呃,她们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难道我今天特别英俊么?不可能呀……见鬼,今天大家都怎么了?
正当三个家伙傻瓜似的对望着的时候,一阵奔马式的嘈杂声由远及近,急传而至。在近似马群奔跑的如雷脚步声中,还夹杂了大量声调极为高亢的女孩子尖叫声:“啊——讨厌——”
“救命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
几乎是下意识,飞云用双手塞住了耳朵,避免被这刮玻璃似的声音震破耳膜。
“怎么回事?”看着从走廊远处飞奔而来的美女集团军,飞云惊愕失声道。
这时候,雪梦莲飞快地站起来,跑到飞云身边,以每秒钟不少于五个字的高速对飞云说道:“自从上次路加和克里斯见鬼之后,两个人都变傻了。小蓝为了拯救路加,在强尼那里榨取了路加三个月薪水,在网络商店订购了结婚戒指之后,不惜牺牲……总之是那个啦。现在路加恢复正常,跟小蓝整天粘在一起。克里斯想学,结果……你看到了,由种马变成不折不扣的色狼,整天追在我们姐妹的屁股后面,烦死了。”
雪梦莲刚刚说完,美女集团就冲到飞云面前了。
“我记得你们最差那个好像也是空手道黑带五段啊!”飞云刚问出口,雪梦莲就一面恶心地指着在美女后面狂追的克里斯。
飞云知道原因了。
这些女孩子都是些一拳轰过去就可以把普通士兵打得吐血的厉害角色。假如,一拳轰过去,可以打飞克里斯,把他打得满地找牙,相信大部分女孩子都乐意去做。问题是,现在的克里斯,满嘴都是口水,那么一拳打过去,恐怕拳头上不粘满口水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的克里斯,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刚吃了一公斤春药,处于发情期最高峰的极度恶心的雄性动物。”
看着眼角歪斜,脸颊肌肉一颤一颤,口角边上满是口水,双手胡乱挥舞着的克里斯,飞云心中突然有种极为强烈无法压抑的冲动。
“飞云——救我——”三十几个女孩子,呼拉一阵就全跑到飞云背后去了,把小小的休息室挤个水泄不通。
“飞云——帮帮我——”咋眼看到飞云,处于发狂状态的克里斯似乎恢复了一丁点理智。但,仅仅是一丁点而已。“帮个忙,我知道她们都是你的。可不可以借我十个,就半个月……哦,不!五个,一个星期……呃,看在我跟你这么熟的份上。你知道,我再被那些女鬼缠着,这辈子就完了。啊,能对抗邪恶诱惑的,只有伟大的爱了。”
看见飞云的脸色越发阴沉,克里斯开始有点清醒了,但依旧没有放弃努力,继续道:“其实,我也是自由恋爱,没事,让她们陪我,以我这副漂亮脸蛋,她们不亏啊。”
“飞云少主,不要听他的。”
“飞云哥——”
“把他赶跑,我们慢慢……”
在飞云背后,一大群女孩子叽叽喳喳地吵嚷着。可是,飞云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说话了:“克里斯,其实,还有一个最简单也最直接的解决方法。不但可以让那些女鬼不再缠着你,而且还可以让你一次过忘掉她们……”
飞云的话,很慢,也很有节奏,似乎说话的同时,已冥冥中应和着某种奇妙的韵律,像是诗歌,又像是某种奇特的咒语,给人一种灵异的感觉。
可是,女孩子看着飞云的脸,却发现他更像昨晚熬夜到凌晨五点,一大早又被闹钟从睡眠女神的花园里强拉出来的可怜虫,无精打采的,不但眼皮半开半闭,连肩膀都是低垂的。
“飞云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子?”女孩儿们在窃窃私语着。
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对飞云此刻的状态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咦?有杀气!”残阳的话,一向精辟简练,这不希奇。但,他如鬼魅般飞入休息室,忽然间出现在身处最后排的雪梦莲和爱美兰身边,这就吓了两女一大跳。
残阳先生……好厉害。爱美兰在心底喃语着。
他是什么……时候?雪梦莲心中一惊。她自认身手绝对不差,但她跟残阳比起来,就差了一大截,根本就不是一个次元上的。看到残阳突然出现,雪梦莲不禁慨叹飞云手下真是藏龙卧虎……等等,更正一下,应该说怪物不少才对。
“残阳先生,你的意思是……”爱美兰忍不住问道。
“飞云已经把杀气内敛地运满全身了……此刻的他,可以单枪匹马收拾人家一个师团。”
“哪有这么夸张啊!我不信。”雪梦莲摇头。
“活该克里斯倒霉,飞云每次心情不好,都会上网揍人。这次……看来要改成真人快打了。”残阳一面凝重。
“什么?”爱美兰下了一跳的同时,却又不得不相信残阳的话。他的确是每次都被飞云拉上网,虽然他一直守口如瓶,但既然是他说出来的,那飞云跑到网络里四处揍人,看样子是事实了。
那么……克里斯他……
“真的?”克里斯两眼放光,其炽热程度足可以媲美白炽灯泡,哗地一声抹掉嘴角的唾液,克里斯急忙道:“快点教我!快点!快!啊!是了,话说在前头,如果这方法不行,你可要借我几个美女啊!”
“没关系,这方法保准能行。”飞云咧着嘴,嘿嘿嘿地笑着。在场除了发傻的克里斯之外,所有人都觉得有一阵阴风吹过,冷飕飕的,好可怕。
“那,你还等什么呀?”
“我在等你准备好。”
“我准备好了……慢着,你想……哇呀呀呀呀呀呀——救……”仿佛有一道惊雷在室内闪过,众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克里斯原本俊俏白皙的脸蛋上多了斗大一个黑鞋印。然后克里斯就像一个企图飞出场外但不成功的准全垒打,很不幸地飞撞在走廊的墙壁上,发出猪嚎似的惨叫。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飞云的意思了。没错,只要把克里斯打成猪头,女鬼一定不会看上他了。不过,这代价,似乎也沉重了点。
“哇啊啊,杀人……哇——”不等克里斯反应过来,飞云就冲了上去,铁腿急舞,顿时扬出漫天腿影,感觉上,其密集程度决不下于二十门镭射机关炮连射所组成的弹幕。
“电脑,我是舰长飞云,立刻取消走廊重力。”发现瘫倒在地上的克里斯没有那么好揍,飞云居然取消了走廊的重力,让克里斯漂浮在半空中,好让自己继续狂揍下去。
“天罡三十六腿第一式——砍猪头!”
“里百八式——大蛇斩!”
“狂风连击——改!”
响亮的招式名字,一串串地从飞云口中飞出,而克里斯则向一个被当成沙袋的不倒翁,不知道被踢了多少脚。
全部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了。
“这……会不会出人命?”看着至少被踢中五百下的克里斯,爱美兰有点担心地问道。
“没事,飞云用的,是传说中经过了一百零八次改版的面目全非脚之无限温柔版。”残阳很肯定地回答道。
“面目全非脚?”雪梦莲惊讶不已。
“无限温柔版?”爱美兰好奇不止。
“哎!面目全非脚本来是一种通过连续的重击将对方打得不似人形,以毁掉对方容貌为最终目的的阴毒武功。”
“不可能,飞云怎么会学这种邪恶的武功,不,不可能。”爱美兰非常坚定地反驳着。
“我还没说完……由于这个世界上像克里斯这种欠揍但罪不至死的家伙太多,所以不少大仁大义的武者开始将这个武功改版。经过将近八百年的改造,就成了大家现在所看到的无限温柔版。唉!我真的没想到,这个放在所有武斗网站第一页、被誉为不可能练成的武功,居然被飞云练成了,他真是武学奇才……”
“感叹什么!快说下去!”雪梦莲叉着腰,气鼓鼓地嚷嚷着。
“大家不用担心克里斯,飞云的脚虽然猛烈,但最后打在克里斯身上的都是带着棉劲的。这脚,已经有十成火候,已经做到了只伤皮肉,不伤筋骨。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的地方在于把对手打得面目全非的同时,还用暗劲把回复力量注入对方皮肤里面。所以,不出三个小时,对方就可以恢复如初。”
“……”两女无语。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地方是:这种腿法还可以操纵、加速被毒打者大脑的内啡呔分泌。”
“内啡呔?人类的天然兴奋剂?被誉为世界上最完美最安全的毒品的内啡呔?”雪梦莲就是博学,一听到内啡呔这个名字,马上就想起相关资料。
人只要开怀大笑,或者想起高兴的事情,大脑里面就会自行分泌出内啡呔。使人更加感觉愉快,心情舒畅。由于内啡呔是人体组成的一部分,所以没有任何副作用。
也就是说,此刻的克里斯是……痛苦并快乐着。
“但是,正如一个长期习惯作运动的人突然一天无法作运动,那他就会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那样,克里斯被飞云狂扁过后,就会上瘾。”
“上瘾?”
“没错,上瘾。如果飞云希望的话,克里斯就必须每天早午晚各被飞云揍一次,否则就会皮痒不止。综上所述,除非飞云心情变好,否则克里斯就要一辈子当飞云的沙袋。”
“……好可怜。”只不过,这仅仅是爱美兰和雪梦莲的个人想法而已。
一听到克里斯是打不死的,除了她们俩,几十个女孩子哗啦一下,全冲上去了,对克里斯拳打脚踢。场面极度热闹,可惜,就是有点不雅观。此时的抛开仪态的美女们,更像是参加全民灭鼠行动、拿着棍子揍老鼠的大婶。
“救命啊——”克里斯的惨叫声,在喧闹的女音当中,是那么的弱小、无力。
“请问……这也是无限温柔的一部分么?”爱美兰问残阳。
“呃,这,应该是技术性的意外吧!”
忽然,雪梦莲想起了什么,连忙抓住爱美兰的袖子,扯了一下,小声问:“飞云会不会有打老婆的不良倾向?”
“……据我所知,没有。”
“我是问倾向啦!”
“小莲。”
“嗯?”
“你知道‘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肠胃’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么?”
“不知道。”雪梦莲摇摇头。
“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女人决不能跟男人比力气。所以嘛,如果飞云敢乱来,我就每天往他的早餐里放泻药,泻他一个星期,我就不信他还有力气站得起来。”爱美兰浅笑了起来,双眼笑得弯成两道新月,甜美非常。
“呃,这……”看着爱美兰脸上依然挂着温柔的微笑,雪梦莲忽然觉得很可怕,原来,再温柔的女孩子,都有着不为人所知的可怕的一面,虽说这一面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表露出来……
不远处走廊的另一边,小蓝幸福地依偎在路加怀里。
“路加?”
“嗯!”
“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呢?如果没有我,你或许就变成第二个克里斯了。”
“嗯,现在的克里斯,似乎更像宇宙老鼠哦。嘿嘿,我看,应该把我俩的绰号调换才对。”
路加刚说完,忽然发现小蓝的脸霎地阴沉了下去。
“什么?你想做种马……”
“不是……我……”
“呜呜,人家都已经……呜呜,我恨死你了。”说罢,小蓝一把甩开路加,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呃,小蓝,我……不,其实,我本身一直是……啊,等等我。”虽说不想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但想起与其追逐那隐藏在缥缈幻境中的森林,不如先抱住一棵树比较实在,路加还是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这边,望着惨得像个破木偶的克里斯,飞云有种变态似的舒畅感。虽然知道真人快打是很不应该的事情,但既然是应众要求,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丽奈和无人战机的事情,依然盘旋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可压在胸口那种沉重的郁闷感不见了。灿烂的心灵之光虽未曾照遍整个心房,至少驱散了一部分的阴霾。
别的无法管了,现在,飞云开始为如何面对皇帝陛下而头痛。
自己那幼稚的所作所为,到底能有多少瞒过陛下那双比鹰还要锐利的眼睛呢?
一如所料,下午,当飞云的脚再次站在克萨斯星的土地上时,马上就被告知陛下晚上准备跟他和比特同进晚餐。
到达艾尔纳斯国宾馆稍微休息了一下,飞云就准备赴宴了。
跟其他宾馆酒店不同,艾尔纳斯国宾馆是一座完全古式的宾馆,完全是参照古代19世纪的地球法国式建筑,仿建而成。房间里除了那立体电视之外,其余的,可以说全是古董级的东西了。
镀金的水龙头要扭动才能打开,由二十层丝绸做成的窗帘需要人手去拉才能拉开,连床头的灯都不是声控的、必须要按下按钮才能开……
飞云站在那面颀长而宽大的落地镜子前,旁边爱美兰正小心地帮他整理仪容。不知为何,看着镜子,飞云居然有点儿出神了。
镜子里的我,还是那个我么?
飞云已经认不出自己来了。同样的黑头发,在抹上了无色无味的定型胶之后,全都顺着梳到脑勺后。胡须早就被电动剃须刀干掉了,在脸蛋上找条毛都找不到。
穿着那套完全为自己量身定做的纯白色燕尾服,使自己少了点小混混的气息,多了几分庄重。还有那双经过特殊制作的靴子,可以说那绝对是‘矮子乐’的极品。它完美地将飞云的脚型和力学知识结合在一起,使得身高普通的飞云,一下子变成了身高1.85米的英伟壮男。
还有,挂在自己胸口上那一大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勋章,更让飞云感到不适。望着镜子,飞云认不出在镜子里那个可以勉强英俊潇洒的家伙,到底是谁。
“怎么啦!上午揍完克里斯时,心情不是很好的么?现在又扳起脸孔啦!该不是又想揍人吧?小女子身子弱,挨不住你的面目全非脚哦。”爱美兰一面仔细地翻弄着飞云的裤脚,一边打趣地说道。
“不是这个啦,只是每次都觉得,穿上这种衣服,就好像穿上一副虚伪的盔甲似的……总之觉得,镜子里的人不是我。”飞云叹气道。
“拜托,你可是去晋见皇帝啊!你自己邋遢就算了,不要失礼比特元帅啊!”
“我管他呢?如果世界上还有谁值得我去巴结,那个必定是上帝而不是皇帝。”
爱美兰“噗”一声轻笑了起来,举起小小的粉拳,不轻不重地在飞云的肩膀上捶了几下。
“讨厌啊!你这人。”
“我没说错啊。我自知自己坏事多为,所以才要巴结上帝啊。”
“……”爱美兰的脸色忽地没有来地暗了下去,只听她幽幽地说道:“飞云,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飞云道:“你说。”
“拜托,不要随便开口,一切交给比特叔叔。”
“就是这个?”
“看似容易,做起来难。飞云,你是那种把感情写在脸上的人。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是,这次……这次……这次牵涉的人太多了。总之,凡事你要多加考虑才开口,好么?”
看着爱美兰星眸中满是担忧之色,飞云不忍拂逆她的意思,只好答应。
“知道了。”飞云升起一股奇特的感叹:自己欠爱美兰实在是太多了。她不单为了自己牺牲了一切,还时时刻刻地为自己切身处地设想。连这个,都要劳她费心。
不过,即便这样,自己又是否能瞒过铁诺这位公认的英明皇帝呢?
不管了,就交给上天吧!
“叩叩!”门口传来敲门声。
“什么事?”
“飞云阁下,从皇宫派来的车队到了。请阁下尽快准备好。”门外的侍从官如是说道。
“嗯,知道了,等会儿就来。”
听着轻微的脚步声开始远退而去,飞云搔头叹气起来:“怎么了,催命似的。是面见皇帝啊,我怎会迟到?用不着派人杀上门来吧。”
“不要抱怨啦。今天的你,已经不是昨日的你了。”爱美兰声音幽然。
“有什么不同?”
“至少,今天的你已经向世界证明你有能力改变克萨斯的命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陛下大概派了顶级护卫车队过来,而且以后对你的保卫级别定会提高不少。”
“……只是打败一个海恩斯,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飞云搔头似乎搔得更起劲了。
“呵呵呵!”爱美兰小手掩嘴,一阵清笑。“你这人啊!我看就你自己最没有自觉性。你知道不,你的命现在很值钱啦……”但笑乐的面容只维持了一两秒钟,爱美兰忽然心情转坏,凄然之色随之而来。“照现在这样,不用多久,陛下应该就会为你御赐婚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只希望你……啊!”
爱美兰惊叫,是因为飞云的手,居然不规矩地在自己身上需索起来。
“别傻了,那些贵族千金小姐对于我来说等于是一面空白的墙壁。假如要我为这份一无所知的空白努力地付出自己的热心和感情,我才不干呢!反正,在我心中,只知道小兰兰对我最好。”
爱美兰俏脸一红,啐道:“大坏蛋,都什么时候了,别闹了!”话虽如此,紧绷的气氛却松弛了下来。
爱美兰玉脸上幻丽的红晕似乎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图画,飞云看着佳人的丽容,心情迅速转佳,精神为之一振,说道:“放心放心,哪怕是米利亚女皇把自己送到我的怀抱里,我也会马上用面目全非脚的无良版将她揍晕、打包、扔到垃圾桶里面去。”
“少不正经了!”低骂飞云的时候,爱美兰颈项上那白玉般的皮肤中,却透出了嫩色的嫣红。无法抵抗,她只能用力地搂着飞云的脖子,以维持自己身躯的平衡。
“我说真的啦!”没有停止,情动,宛如被彻底激起的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对上爱美兰诱人的樱唇,献上自己充满情意的热吻,让暖意的电流传遍彼此的身躯。
无法克制,不能自已。
正当两人准备……
“叩叩!”该死的敲门声又响了。“大人准备好了吧,我进来啦!”这次,那家伙居然不问过自己,直接用钥匙开门进来。
那个家伙……不可饶恕!心火狂猛暴升,不需要压抑,左手姿势不变,右手顺手抄起一件东西就甩过去。
咦?我扔了什么,怎么这么重,而且有点软绵绵的?飞云心中奇怪的同时,看到了来者那身黑衣装束和坚冷的眼神,他马上后悔了。
天啊!皇帝居然派他来接我。
凝立如山,气势逼人。这特质,除了皇帝身边那个侍卫首领,根本不作他想。怪不得,每次自己只听到他走的脚步声,却听不到来时的脚步声。
好厉害!
飞云几乎连牙齿都开始打颤了,他知道这家伙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不过,当他发觉自己扔出去的东西会嚎叫之后,他笑了。
“哎呀,老兄,看来我的小狗狗很喜欢你呢!一看到你,就扑上来了。”看见对方不动声色地单手把小狗狗接了下来,飞云巧妙地打着圆场。
爱美兰则是暗地苦笑不已:分明是你脾气不好,人家打断你这条色狼的好事,你就迁怒人家。还好,扔出去的是小狗狗。
小狗狗也算通人性了,不知道它明白该顺着主人的意思讨好对方,还是它长期见不到主人患有孤独症,总之人家一手托着它肚皮,它就伸长脖子热情地去舔人家的脸,哪怕,它的口水都留在人家的黑面巾上面。
奇妙地,那双坚冷如铁的眼睛,竟然第一次有了热度。飞云也第一次听到这个侍卫说题外话:“噢!好可爱的小狗,怎么它不怕生人?”
“呃,我的狗很随便也很容易养的,只要你不伤着它,它对谁都是那么好。”飞云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哦,大人,失礼了。”马上意识到有点跑题,他迅速把小狗狗放到地方,友善地摸了小狗狗歪侧着的小脑袋一下,神态也恢复如旧了。
“请飞云大人准时出发,陛下用膳的时间是晚上六点整到六点四十五分。”他的说话声是如此的坚硬,好像时间在他的眼中只是一块块切好的必须按时吃下的蛋糕而不是一个过程。
“四十五分钟?这么短?”
“抱歉,陛下平时用膳从来不会超过二十五分钟。这次因为要招待两位大人,所以例外。”
“哦,我现在就走。”发现自己说话的时候,爱美兰还在不停地拨弄自己刚才弄皱的衣角,飞云心中一阵暖慰,也不避忌,当着侍卫长的面,再亲了爱美兰一下,弄得爱美兰顿时两颊绯红一片。
飞云出发了。他还是觉得自己像个被打包折好拿来送人的包裹,可是想起皇帝平日只用二十五分钟吃饭,自己居然有了心理平衡,暗道:皇帝的日子也过得很辛苦嘛。
不一会儿就到皇宫了,在侍卫长的引路下,飞云穿堂过室,到了后宫的膳厅。
膳厅布置非常别致,没有暴发户式皇帝那种极尽豪奢的贵气,却多了一份典雅怡然。里面所有的家私都是十个世纪以前的古董,但看那种不带贵气的平凡式样就知道,这些檀木家具还有那些瓷碟子等东西,绝非当时的皇帝所用,顶多只是上流贵族水平。
没有耀眼的闪光,却有着田园般的和谐。似乎整天紧张工作的皇帝,更需要平静和和谐。
在厅内的三面墙壁上,是宽两米、长十多米、一直连绵到落地巨窗的绿意山水风景画。铁诺皇帝所在的上首位置,正正面对那个五米高八米宽的巨型单块落地玻璃巨窗,在外面,就是皇宫绿意盎然的后花园。
看着这一切,飞云心中的第一反应却是——偷笑,心道:为了舒缓紧张,不得不搞出这么多东西来防止胃病,皇帝还真是可怜啊!
耐心地等待飞云的视线从物景的次元切换回人的次元,皇帝笑着说道:“对贵族来说,在人家的房子里四处张望是不礼貌的。不过你嘛,朕反而觉得你那份单纯更加让朕舒服。”
“我……臣下,不……”近乎下意识,飞云又摸起自己的后脑勺,结果好不容易弄好的发型,也开始有点乱了。
“飞云,你怎能让陛下等呢?”这时,飞云才发现,站在皇帝左手边的比特。
“不不不!爱卿你不用责怪飞云,现在才五点五十八分,既然没有迟到,那就不算等待。不是么?”铁诺皇帝的嘴角,竟掀起了淘气似的笑容。
既然皇帝这样说,比特也不好再责怪飞云什么了。
“来来来!陪我吃个便餐吧。”皇帝的话使飞云惊讶了,怎么看,坐在自己面前的皇帝都只是像个忙活了一整天后倦极了,想找个朋友吃饭的上班族。态度极为随和,连“朕”这个尊贵无比的自称都没用,哪像个威严的皇帝呀。
察觉了飞云的惊讶,皇帝再笑了,道:“别吃惊了,这是你的功劳。没有你,我哪有这份心情吃大餐啊!”
“呃,陛下刚才不是说这是便餐么?怎么突然变成了大餐,难道这是大的便餐……”忽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了,飞云连忙后怕似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沉默了一两秒钟,铁诺皇帝和比特猛地反应过来。“哈哈哈哈哈!”几乎是闻所未闻的大笑声,毫无保留地从两人的大嘴里爆发出来。
“天啊!大便餐,好恶心,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少有地失态,皇帝忍不住,拍起桌子来了。
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
爆出这个笑话的飞云,反而不觉得有那么好笑,或许是自己习惯了胡闹吧。可对于铁诺皇帝和比特来说,似乎是长期把自己的精神闭锁在贵族礼仪的枷锁和紧张的云雾之中,所以,一丁点的笑料,都可能引发大爆炸。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飞云这副率真憨直的面容,自己就是无法把脸上那个虚伪的面具继续戴下去。
“天,时间不够了,快过来吃……你的大便餐吧!”强忍着笑意,皇帝招呼飞云入座。
开始用餐,飞云的噩梦来了。此前爱美兰教过他不少贵族礼仪,只是飞云就是记不住。现在看到一大堆前所未闻的东西,差点就当场出丑。
比方说,用餐前用作洗手的柠檬水,飞云就差点喝了下去。幸好,比特还是相当照顾飞云。他装作心急,总是先做一步,让飞云跟着学。
比方说,假若比特不示范,飞云绝对会一匙子把那堆像鱼卵的东西吃到嘴里面。可是,在比特示范下,飞云也能像模像样地把一小堆卵放到自己右手的虎口上,仪式性地嗅一下,然后吃掉。
味道不错哦!看来皇帝的大便餐还是相当不赖嘛!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只知道那份诱人的醇香如余音绕梁,缠绕留旋在自己的口腔中。
当然,直到晚上回去后,经过爱美兰解说,他才像个乡巴佬似的了解到,那些味道相当不错的东西,其实是美达菲尔斯星的卡洛特尔鱼子酱。
贵族似乎不喜欢在用餐时说话,面对如此美食,飞云也懒得说话,专心开动。直到喝餐后咖啡时,皇帝才再一次开口。
“无论如何,这次谢谢比特爱卿和飞云爱卿了。”轻轻地把缥缈腾升而起的咖啡水雾吸入鼻子中,皇帝笑着感谢两人。
“不用谢,为陛下分忧,这是臣子的分内事。”
“嗯,这是应该的。”想起爱美兰的嘱咐,飞云接着比特的话,对答如流地应诺着。
“虽然让耐尔特逃走了,但从国家的角度上看,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果了。”说此话时,铁诺正用雪白的纸巾擦着嘴角的咖啡渍,遮住了半张嘴。他神色平和,语气淡然,让人猜不到他此刻到底是怒是喜。
一种深潭似的无法捉摸感,像绳索一样,瞬间攫住了飞云的心脏。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明是话中有话,可是,却让人无法明了他到底是说一是一,还是说一是二。
正在飞云和比特犹豫沉默的当儿,皇帝又说话了:“众爱卿对飞云你的评价很矛盾啊!有人说爱卿你是故意放走耐尔特,也有人说爱卿已经尽力理应犒赏。”
“那请问陛下您是怎样看的呢?”
不愧是比特,人就是老练,一下就像皮球踢回到皇帝的身上。
马上,飞云就发现自己高兴太早了。皇帝像打棒球,一个回击就把球轰回到自己身上。
“谁的话我都不想听,我觉得只有当事人说出来的事实才是最准确的事实。飞云啊!我并不是怀疑你的忠诚,我只是想知道我能否寄希望于你再次打败耐尔特这事上。”
这的确是巧妙的回击。显然并不狠辣,至少没有把话说死。飞云觉得自己隐隐地抓住了皇帝话语中的重点——原来,相比起自己是否私放耐尔特,往后的胜利才是更加重要的。
皇帝果然拥有商人的贪婪。与其追求现有资源的合法性和安全性,不如追逐凭借现有资源所可能取得的更大利润。
从这点上看来,皇帝也蛮好骗的嘛!
飞云心中暗忖:从现在这种情况看来,只要我不承认,别人绝不可能为我加上什么罪名。如果一口咬定,那是一时判断失误,谁也动不了我。更何况,这不是预先定好的战略战术,根本没计划可言。从道理上这是无懈可击的;从情理上这也只是意想不到的大胜利中的小失败。无论如何,都没有谁能够驳倒我。
飞云从来都不是笨蛋,一套想好的说辞完整地浮现在脑海中。
然而,正当飞云准备把说辞道出的时候,在模糊中忽地觉得皇帝的眼神里有一丝失望的哀伤闪过。
这是长辈对不诚实的孩子的失望?
这是皇帝对性格圆滑的良臣的失望?
还是……别的什么?
无法猜度,感觉模糊,分不清,道不明。可飞云却有种急于想要将事情和盘托出的冲动。或许,这不是冲动,这是内心矛盾激化到最终阶段之后的必然性。
看来,我还是太嫩啊!至少无法把该藏住的话藏好。原谅我吧!小兰。大概,凭着我那见鬼的贵族身份以及现在的功绩,也不用坐牢什么的。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过上安定的日子了,不是么?可惜,无法帮你复国了。
察觉到飞云眼里那份锐意的坚决,感受到那份豁出去的无回之势,比特着急万分,几乎是不管皇帝反应,连连隔着桌子向飞云打眼色。
飞云视而不见,静和地道:“我想,我认识耐尔特。不,应该是他的女儿。”
“哦。”没有预期中勃然大怒,也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讶,皇帝的反应相当淡然。
飞云愕然道:“陛下您知道了。”
“不是知道,从爱卿口中确认之前,这只是一个无谓的猜测罢了。”
不忧不喜,不怒不乐,皇上的面容永远是波澜不惊。和这种人谈话,是件苦差事。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不用绕圈子,飞云喜欢这样。
“她是我在网络上认识的,有好几年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是谁,是哪里人。只把她当作单纯的聊友、打架的好对手。我也知道她绝不简单。可是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网名是拿来保障隐私的,只要她不主动说,我绝对不会问。”
“可是,你却在战场上发现她是‘他’?”皇帝的语气平静非常。
“我只知道,当天站在我对面向我开火的,应该是她……”说到这里,飞云的声音沉了下去,吐出来的字句像是隔了一层厚纱,模糊不清了。
比特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他清楚到了这个地步事情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真是难为爱卿了。”在飞云道出事情真相之后,皇帝首次笑了,但他的微笑,却是高深莫测的。
空气宛如受潮的水泥,开始慢慢凝固起来,沉沉的,重重的。此时,夜幕渐渐降临,四周的凄冰冷然感变得浓厚起来了。
“我错得很厉害么?”飞云声音低得近乎呻吟了。
皇帝打了一个手势,侍者马上端上另一杯咖啡。他轻轻地呷了一口,缓声道:“作为一个国王,我当然希望看到讨厌的敌人上西天。但从你的角度来看,这也是无可口非的事情。被迫痛苦地在友情和国家大义之间做出选择,你能找到这样的平衡点,也是相当不错了。”
“陛下……你……不怪我?”飞云悄悄地抬起头,企盼地望向皇帝。
“朕当然想怪责你!”皇帝的语气突然转厉,虽不至于勃然大怒,但脸上的寒意平添不少。“朕想怪你,为什么不打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胜仗?为什么不把朕的心头大患送去见上帝?朕还想怪你为什么要死那么多人才能取胜?”
连续的咆哮,好比火力最猛的镭射连击火炮,一下子把飞云和比特给炸懵了,完全不敢吱声。
忽地,铁诺的神情又转趋温和起来,道:“但是,你叫朕怎能怪你呢?你做的,朕自认做不到。也没有谁能够做到你这个地步,没有谁做得比你更好……在旁人的眼睛里,你或许未尽全力。可若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这已经是你极限中的极限。”
“……”飞云完全想不到,皇帝居然会看自己看得如此之透彻,也如此地愿意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心中慨叹皇帝品德难能可贵之时,也只能以沉默对应皇帝自白式的咆哮。
“所以,我不怪你。我只是希望知道,当耐尔特……不,她的女儿,呃,谁也好。我只是希望知道当她再一次以侵略者的角色站到我面前的时候,飞云你是否愿意再一次充当我的骑士?”
“陛下,我……”仿佛被高压电流猛击,飞云的肌肉触电似的反弹并僵硬起来。
要我去杀丽奈?皇帝要我杀了她?
不,为什么非要我去?其他人不可以么?
比特大叔呢?为什么偏偏是我?
像遇溺呼救之人,飞云把无比渴望的眼神投到比特身上。但,比特忍痛把双目的焦点挪移开了。
怎么?比特叔叔你不帮我?
天,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告诉皇帝这个呢?
都是我蠢,都是我单纯,都是我白痴。
我为什么?
“我知道你的难处。念在你父亲还有你的功绩份上,我允许你,也是唯一一次允许你抗拒我的命令。”皇帝的第二句话,好比久旱的大地终于迎来了从天而降的甘露,在刹那间飞云觉得自己获救了。
只是刹那。
他马上发现,这是一条不能用的救命稻草,一条会害死整个家族,乃至整个克萨斯的稻草。
比特转回来的恳切目光,写满了家族命运的无奈。
皇帝眼中痛苦但充满期盼的目光,则是刻遍了维系着国家兴衰的渴望。
这瞬间,飞云想起了被卡邦尼迫害不得不离乡别井的联邦诸君,想起了同样失去祖国的紫玫瑰,想起了寄托所有希望在自己身上的爱美兰、皮科特他们。
握住这根稻草,自己的确获救了,可是别人呢?埃克罗呢?克萨斯呢?整个银河系呢?
他怎么办?她怎么办?他们怎么办?千千万万的人民怎么办?
肩上的担子,好重,好沉。
万千朵火花,在飞云心头闪耀,耀得飞云无法视物,无法思考。但是,他必须看,努力地看,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未来,国家的未来,银河的未来。
没有选择,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还是……无法避免么?
飞云有决定了。他站了起来,向皇帝行了一个军礼。
“陛下,从我认我的父亲那天开始,一切都注定了。微臣是陛下的骑士。虽然过去不是,但现在是,我相信,将来也是。就让微臣尽我所有的力气,来守护陛下,守护这个国家吧!”
话语,是坚定的。表情,也是坚毅的。唯一的软弱,就是飞云的眼睛。
他哭了,不,还没有真正哭出来,只是湿润了。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样子,他只知道,在座的两人,谁都没有介意。
可能,这也是软弱的一种。但是,谁都觉得,飞云这种软弱更好。因为,没有了软弱,剩下的就是无尽的虚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