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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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很快过去了。

    飞云晋升中校,路加也凭着过人的本领,升为中尉了。

    然而,升官无喜,死气沉沉。因为在升官的前一天,路加把小蓝送回去了。

    室内摇曳着的风,似乎静止了,大概是因为失恋的屠刀已经把残留在路加身上最后一滴蓬勃生气给宰掉了。此时,这位中尉大人,呆坐在凳子上,就像个被魔女勾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根本不知心在何方。

    飞云和强尼也知道,把女孩送了回去,这对路加来说绝对是噩梦,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当初,是路加誓誓旦旦地保证要把人家送回去的。总不能耍无赖,把人硬留着吧!

    现在好了,人走了,却连自己的魂魄都赔了上去……

    于是,按照跟强尼事先排练好的剧本,飞云开始了劝导。

    “路加,古代人不是常说‘宁愿爱过、痛过、失去过,也不愿意连爱情的滋味都没品尝过’吗?”

    “……”路加没有反应。

    “别国的女孩子太麻烦了,要不,在军区基地的公开频道试试看?”强尼是这样教唆的。但如果不是为了劝导路加,飞云早拔枪出来,当场把强尼给毙了。

    “……”路加依然没有反应。

    看见路加毫无反应,两人对望一眼,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没救了!

    所以实行第二步作战计划:让前舰长卡法出场。

    真不愧是前任舰长,一出场就让人感到与众不同。仿佛明了事态的严重性,以往那双总是醉醺醺、半眯着的苍蓝眼睛,今天却大放异彩,锐利的双目,正散发着类似检察官的苛责神光。

    这股强力的视线注视,让三人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种刚强如烈火的燃烧感。

    好厉害!够气势!就是要这样。三流导演飞云心中暗暗喝彩。

    没有说话,卡法径直走过来,把一瓶高纯度烈酒递给路加。

    “把这个喝了,你会忘掉所有女人!”

    飞云和强尼同时盯着酒瓶,因为按照预定的剧本,伤心透顶的路加会不顾一切地把酒一口喝光。然后,受到酒中泻药毒害的路加,会双眼翻白,像疯了一样,四处找厕所。

    此前,强尼也问过飞云,为何要用泻药。飞云是这样回答的:“呃……你也知道,人若是在失意时拼命喝酒,这个人就废了。我想,大家都不想看到路加变成废人。可这事,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搞定的。所以我就想出条件反射治疗法。”

    “……说下去!”强尼道。

    “是这样的,我想让路加一看到酒,就想起拉肚子,所以我拜托卡法舰长……”

    “这么烂的主意,亏你想得出来!”强尼马上声讨飞云。

    由于没有更好的主意,强尼也只好勉强同意了。

    可是,就在事态的发展,却突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咦?我为什么非要喝这个不可?”路加双目一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卡法。

    “喝这个,可以忘记失恋的伤痛!”剧本突然有了变化,卡法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什么时候失恋了?”路加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别骗我们了,自从小蓝离开之后,你一直像僵尸一样,目无表情。”飞云试图戳穿路加的假面具。

    然而……

    “哇哈哈哈哈哈!”看着路加那有点白痴的笑容,听着路加那难听的笑声,飞云脑海里浮现着恶心鬼、大色狼、大色鬼等一系列贬义形容词。

    “笑死了我!笑死我了!你们想哪去了?我刚才只是在想,以后泡到女孩子,该如何分配我的约会时间。唉——你们这群只会拿着爱情小说、沉浸在风花雪月中想东西的家伙,又怎能了解我这个天下第一情圣的雄心壮志?”

    三人面面相觑,心道:路加该不会是在死撑吧!看他的表现,明明是情痴。

    路加接着道:“哼哼!小蓝?她只是我迈上辉煌的情圣大道的第一步。不错,这的确是非常有意义的第一步,可是以后我还要迈出更辉煌灿烂的第二步、第三步……无数步!”

    无数?飞云三人开始流冷汗了。

    “喏,你们几个没有志向的家伙给我听好,现在我路加•麦卡尼,以千年一遇的绝世情圣之名,当众宣誓:在一年之内,我要叫整队‘紫玫瑰’心甘情愿地让我喊她们‘亲爱的’、‘宝贝’、‘甜心’,而绝不还火!”

    本来,飞云他们还是有点怀疑的,但看到路加那副鼻孔朝天,下巴上翘的嚣张模样。他们马上知道,以前的路加复活了,而且大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突然间,敌袭警报再次响起,路加有如听到开饭铃声的小狗,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兴奋无比地跑了出去。

    “亲爱的!我来啦——”

    听着路加那远远传回来的声音,三人一脸苦笑。

    “我就说嘛!路加身为宇宙十大最强生命力动物之一的老鼠,怎么会就这样一蹶不振?现在看来,路加分明是吃了过期兴奋剂!”强尼非常肯定地说。

    “过期兴奋剂?”

    “让人兴奋过头,而且副作用严重。”

    “副作用?”飞云再问。

    “你不觉得,现在他更疯了吗?”

    一如既往,战事开打的时候,路加又开始鬼叫。可能是由于有了成功个案作基础,路加叫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兴奋。

    “甜心!甜心!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亲爱的,你知道吗?我会以大无畏的精神,接受你们的爱!”

    “簌簌簌!”

    “呼呼呼!”

    对面的火力,似乎比以前更猛烈了。密集的炮火,有如一张缠密的蛛网,向路加的战机罩过去。当然,对于擅长打洞的路加来说,这并不是问题。

    “从现在开始,除紧急求救频道外,禁止路加用我方通讯频道。如果他不听,向他开火好了!”飞云是这样下令的。

    对付非常之人,要用非常命令。从路加马上领命这点可以看出,路加还是相当怕飞云的。

    不过,在飞云眼中,一个生龙活虎的路加,总比一只死老鼠路加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飞云家中盒子里的勋章不断增加,可是肩章上的星星却没有再增多。

    深夜,躺在床上,飞云辗转难眠,看着窗外那个虚拟的月亮,飞云的思绪在幽幽地回旋着……

    自己在联邦的升迁,已经达到了顶峰。在联邦里,能够当将军的,都是有后台的。像自己这种没有背景,甚至可是说是来历不明的军官,能够升到中校,已经是奇迹了。

    联邦军队就像一个清澈透明的玻璃金字塔,在塔底,你可以清楚地望见塔的顶端,可是,你永远不可能达到塔的上部。

    在金字塔的底部,却得没日没夜、无奈地面对死亡的威胁。

    一种因无法得到肯定而产生的挫败感,如满是毒刺的荆棘般,不停刺痛着飞云的心。

    这时候,他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久违的自由,也想起了残酷的现实……

    在想着该如何摆脱这奴隶生活的同时,飞云联想起三天前传出的大新闻——东银河的卡邦尼帝国,一口气对包括塔罗斯联邦共和国和拿斯特帝国在内的十一个中小国家宣战。他们的女皇竟然还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身为三百年前银河帝国的后裔,必须亲手统一整个银河系。

    在这个充满战乱的年代中,国与国之间的宣战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以银河帝国后裔发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可是,一个领土面积只有以上国家总面积五分之一的国家,竟一口气得罪十一个邻国。这个完全没有用兵学以及政治常识的举动,在旁人眼中,他们的女皇不是白痴,就是天才。

    在联邦高官的眼里,她是前者。何况,联邦和卡邦尼之间,还隔着两个国家。所以,联邦的人,都是抱着看戏的心理,想看卡邦尼怎样被其他邻国狠揍。

    飞云却隐隐觉得,她应该是后者。

    因为,疯狂总是有限度的。疯狂,也得有疯狂的资本。女皇的疯话假如真的是疯话,那么这些话,将会变成她自己的墓志铭,以及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最后被淹没在历史书发黄的页片中。

    但假如疯话其实是有基础的狠话呢?那么,这就意味着整个东银河的版图,将会被彻底地改画。

    兵荒马乱,这的确是个脱离联邦的绝好契机。早就想开溜的飞云,认为自己也没有必要花力气大声喊叫,让声音穿过包裹着政客们身躯的厚厚狐皮,把他们的警觉性从冬眠中拉醒吧!

    更何况,在自己的心里,还藏着一把从未在人前亮出过的匕首,一把至今仍未逢敌手的匕首。

    这匕首,非万不得已,决不亮出。

    可匕首一出,第一个看见它的人,必定惨死当场!

    那么,到底将是谁会那么走运,成为自己匕首的第一个牺牲者呢?

    想到这里,飞云的嘴角影现一丝戏谑的微笑。

    如果路加不乱来的话,那我就慢慢等机会吧!我还年轻,可以等,耐心地等,但是,我绝不可以坐以待毙……

    喟然叹气一声,自觉有点惫累的飞云朦朦胧胧地沉浸入梦乡中。

    有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对这句话,飞云是深以为然的,最起码,几乎每天打仗的他,现在感到有炮火的震动。

    “卡法,你这家伙,忘了开反后座力系统啦!”迷糊中,飞云是这样喊的。

    “汪汪汪!”卡法发出了响亮的狗吠声……咦?等等!这不是小狗狗的叫声吗?

    努力地睁开那感觉上已被缝了起来的眼皮,飞云马上发现事态严重。小狗狗在他耳边狂吠,而窗外则是战火纷飞。

    蓝色的、红色的、金色的,各式各样的炮火,张狂地充盈了整个基地。

    电磁脉冲炮连珠齐发的场面极为壮观,摧枯拉朽似地让不下三十栋楼房一下子失去了电力。而里面的机器,则是遭到理所当然的无情毁坏。

    镭射机关炮近乎滥射的狂击,更是让整个城市的建筑物,不停增加疮痍的破孔。

    失去电力的城市,漆黑一片,只剩那自动开启的应急照明灯,勉强照亮着城市的街道。交通已彻底瘫痪,大街上,乱潮般的人群,惊惶失措地尖叫着、嘶鸣着、逃窜着。跑在后头的人,用力地掰开前方的人团,拼命往前挤。不幸被推倒的,马上遭到后面人群的无情践踏,再也无法起来。

    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变相增加了人们心中那股惊意骇然的恐惧。

    人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宇宙港。

    宇宙港就是生存,宇宙港就是希望。

    不顾一切,抛弃所有仁义道德,人们,以最原始的方式,为自己的生存用尽自己全身的气力。

    在混乱的大潮中,也不乏逆向而行之人。除了,那些责无旁贷的城市护卫队,还有飞云这些拿起武器,就地反抗的军人。

    然而,零星的抵抗,在敌人有组织的进攻面前,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

    一架双肩各抗一门150mm电子加农炮的护卫队人型机械人,从建筑物的角落里刚把半个头探出去,马上遭到十多门炮火的同时猛击,驾驶员还来不及弹射逃生,机械人炸成了碎末。

    履带式自走炮驾驶员刚为发炮轰掉敌人一架装甲车而欢呼,立刻发现前面有至少十只拳头大小的机械蜘蛛正向自己飞奔而来。

    银色的铁甲蜘蛛,给人一种螃蟹的感觉。可是驾驶员知道,蜘蛛铁脚那滴滴嗒嗒的跑地声,其实就是地狱使者的招魂钟声。不须犹豫,驾驶员正确地选择了逃生。然而,依然晚了一步,身上装有高性能炸药的机械蜘蛛,在驾驶员脱离的前一刻,飞一般钻进了自走炮的底部。

    轰然的爆炸,在毁灭自走炮的同时,也让两个人的名字,上了联邦的阵亡将士名单。

    眼看情势不妙,飞云跑到一个准备增援的护卫小队旁边,亮出军官证,问:“情况如何?”

    “不妙!护卫队总司令费利普格特准将战死……”一个中尉回答道。

    匆匆打断他的话,飞云问道:“现在谁是指挥官?”

    “呃……我不知道,现在弟兄们只是在各自为战。”

    “混账,你们的防卫指引哪去了!”飞云喝骂起来,因为每个防卫区,都有属于自己的防御体系和防御指引。由谁负责指挥哪里,这都是一早分配好的。

    “大人,指引不顶用啊!指引叫我们守着陆军基地,可是第一轮爆炸中,我们的基地已经完蛋了。我们根本找不到原先预定的一线指挥官!”

    听到这里,想到真相的飞云,心顿时落到了冰点。

    这分明是卡邦尼帝国早有预谋的突袭行动,让内奸在第一轮攻击中首先用炸弹毁坏指挥系统,杀掉所有陆战指挥官。

    然后让潜入的部队清扫城市,把所有平民逼入军事基地和宇宙港,在舰队出击时造成混乱。

    那么,最后一道菜,应该就是用高速战舰突击,封锁宇宙港的出口,来个关门打狗。

    混杂着平民,两面受夹击的军队,根本谈不上‘抵抗’二字。

    一切顺利的话,可以在最少的伤亡底下,压制整个马利诺军区。

    “可恶的卡邦尼!”咒骂一声,飞云心里有了算计。

    宇宙舰队出击,最快要半个小时,这点敌人比我们更清楚。现在看来,正常出击是不可能了,敌人一定会抢先把港口封死。说不定,连港口的自动防御系统也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如今之计,唯有首先稳住内部,再作打算。

    从一个护卫队通讯兵手上拿到通讯器,飞云大声道:“所有护卫队员请注意,我是宇宙舰队A16分舰队司令飞云中校,现由我暂代地面战总指挥一职。等会儿,我会先制住敌人的攻势,请大家趁此机会,就近集结到埃森公园、非德烈军事博物馆,以及卡马纳尔广场。听从军衔最高者的命令,重新整编,稳住阵脚,掩护平民进宇宙港暂避。”

    飞云在公开频道的喊话,传到了卡邦尼帝国军的耳中,理所当然地引起了某些人的反感。

    “我会先制住敌人的攻势?……想不到,在联邦军那群废物中,还有这等狂妄之徒?如果我不是指挥官,我真想冲上去给那家伙一刀子。”一个身穿全身包裹在流线型银色盔甲里的军官,在副手面前咕嘟着。

    “大人,没有必要理会这种狂妄的小丑。反正基地拿了下来,最大的功劳依然是大人您的。何况大人你亲自出手的话……”

    “我知道,会被人说我抢部下功劳吧!算了……让大伙咬紧点,不要给他们重整的机会。我们毕竟人少,打阵地战很吃亏的。”

    “是!”

    加快进击速度,卡邦尼的突击队,就像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凿冰锥,狠狠地插入联邦军护卫队的临时阵地中。可是,在打散了联邦军队后,并没有马上歼灭,而是不快不慢地尾随在后头,跟着溃退的士兵,冲入新的防线中。

    不过,他们前进的势头,却被飞云一手导演的意外给打断了。

    “哇啊啊啊——”没有预兆,突然间,大堆大堆浓稠且带有粘性的白色泡沫,从马路两旁的孔隙中喷出。措手不及,十几个身穿银色军服的卡邦尼士兵被粘在泡沫堆正中央。跟不断涌出来的泡沫相比,他们就像掉入泡沫咖啡里的方糖,一下子融在里面了。

    躲过一劫的士兵,立时发现,在这遍布泡沫的马路上,根本跑不动,那种感觉,仿佛是双脚踩在一大堆口香糖上。

    他们还没来得及庆幸,就马上感到一阵眩晕,栽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更绝的是,连履带战车的发动机吸入这些泡沫后,也立刻熄火。

    “怎么回事?”带着怒气,卡邦尼指挥官喝问部下。

    “呃……呃……敌人好像是启动了消防系统。”

    “不可能!我们不是控制消防系统了吗?而且消防系统,怎会有这种效果?”

    “下官也不清楚,但对方好像是用人手启动的,电脑终端无法阻止。”

    “什么!?”指挥官的眼睛里,开始绽放出一种同时夹杂了冰片寒芒与熔岩炽焰的复杂神光。

    另一边,看到敌军进攻被消防系统暂时阻止的飞云,暗地里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真是悬啊!如果不是同时启动消防以及反毒气系统,真不知该如何顶住这群凶狼。

    29世纪,所有的安全系统,均已被完善化。就拿城市消防来说,已经做到每一条路任何一个地方发生火警,都马上会有相应的系统对其进行处理。

    对普通火警,在确认附近无人的情况下,消防系统会喷出二氧化碳以隔绝空气,扑灭大火。

    对毒气,消防系统则会喷出一种可以吸附除氧气外所有杂质的‘阿莫里夫’泡沫。可是这种泡沫吸附力太强,即使是水泥粉那么大的颗粒,也可以吸过去。于是,喷出来后就变成类似浆糊的物质了。

    联邦护卫队,除了抵御敌人外,也负责反恐行动。所以,刚才那个中尉,就拥有启动紧急消防系统的权限。

    这点,也不能不说是飞云的幸运。

    现在,身处埃森公园的飞云,开始着手组建临时防线了。

    “中尉,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乔治,乔治•利森。”

    “好的,乔治,你给我准备好爆破工具,我们在这里撑半个小时,就爆破城市外壁,让剩下的护卫队撤退到68层C区,然后放弃重型机器,让大伙搭工程电梯到112层的垃圾处理区。”

    “垃圾处理区?我们不去宇宙港吗?”

    “如果你们在全数消灭敌人的前提下,保住直通宇宙港的三十道传送门,我并不介意你们这样做。可据我所知,敌人已经越过消防系统造出来的临时防线,攻击那里的守卫了。如果我没猜错,上头很快就会爆破传送门,阻止卡邦尼的人突入宇宙港。”

    “那平民呢?还有很多平民在路上啊!”

    “对于联邦,能保住一半人,总比全死了好。而对于暗中实行奴隶制的卡邦尼来说,平民一旦被俘,就是奴隶了。既然是奴隶的话,伤亡从来是不计算在内的。”

    “……知道了,下官马上去办!”

    “是了,到处理区之后,把来路封死。然后让大伙只带轻型以及贵重武器,全部进垃圾箱……”

    “垃圾箱?”乔治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笨!那里除了密封垃圾箱,哪还有出太空工具,难道说,要我的军舰停泊在那里,一个个把你们接上去吗?没接上五分之一,我们就成了炮靶子了!”

    你的军火库号本来就是炮靶子嘛!何况,你能否到达宇宙港还是一个问题……乔治的心,在嘀嘀咕咕地叫着。可是表面上,他还得装出一副服从命令的样子。

    仿佛是看穿了中尉的想法,飞云突然道:“放心,我一定会来接你的……”话没说完,飞云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犬吠声:“汪汪!”

    飞云转头,一看,啊!是小狗狗。

    看着已经变得半黑不白的小狗狗,飞云哭笑不得。没想到,这家伙在自己出门的时候,竟然偷偷跟在后面。这真是难为它了,本身它的腿就短,还要一声不吭地跟着自己跑了这么远的路。

    难道说,连它也意识到,家里不安全吗?

    不过,它那可怜巴巴的黑眼睛里,分明流露着别丢下它的哀求之意……

    唉!它真是一头狗精!在心中下了结论之后,飞云果断地抱起小狗狗,一把将其塞到乔治的怀中。

    “嗯!这条是我最心爱的狗!看好它,我接你的时候,一并把它接走。”

    “……”望着那条黑乎乎,不知多久没有洗澡的邋遢狗,乔治对小狗狗的价值,产生了怀疑……

    而就在飞云吩咐乔治的时候,一队只有一百人,身穿奇特盔甲的卡邦尼士兵,出现在卡马纳尔广场守军的视线中。

    这些外观有如古代武士、身穿银色盔甲的卡邦尼士兵,刚出现,就吸引了所有守军的注意力。在这半黑不亮的城市中,他们那镶嵌着金色狼头国徽的胸甲,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如果不是看到他们双臂上各装着一把闪动着寒亮的长刀,护卫队员一定会以为他们是练习用的靶子。

    “干掉他们!为弟兄们报仇!”狂乱地喊着含糊的口号,一度节节败退的护卫队员,压抑不住心中的郁闷,无法自控地胡乱开火了。

    没有瞄准,更没有节制,愤怒的心火,让他们只懂得拼命地扣着板机。尽管如此,由光束步枪、迫机炮、散弹枪、集束炸弹、陆战机械人的双管光束机关炮所组成的联合火网,也是相当可怕的。

    看着这张狂乱的火网,卡邦尼指挥官却发出了哀婉的叹息:“再优秀的人脑也无法指挥章鱼那过多的触手。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顾此失彼吧!”

    轻轻地挥挥手,卡邦尼士兵们开始了他们奇特的突击。

    有点像近千年前,地球上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法,在突击之前,他们是用炮火开路的。但他们的炮火,却是数以百计的闪光弹、烟雾弹、催泪弹。

    一时间,强闪、迷雾、催泪烟,同时升腾在护卫队的阵地上。

    “咳咳咳!”

    “呜呜呜!”

    并没有视觉过滤装备的护卫队员,大部分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暂时失去战斗能力。只有部分勇敢一点的,依然端着光束枪,朝原来的射击方向继续开火。

    就趁着火力网减弱的空当,卡邦尼突击兵开始了冲锋。

    完全超出了联邦军士兵的军事常识,卡邦尼突击兵的背上竟装有小型火箭推进器。在强大无比的推进力底下,卡邦尼士兵掠过八百米的距离,就像普通人亮两三步,一眨眼就过了。

    等联邦护卫队员从强光中渐渐恢复视力的时候,死神的镰刀,已高高地悬挂在他们的头上了。

    “哇啊——”

    “救命——”

    仿佛突入羊群的白色巨虎,刚冲进联邦阵地,突进兵们就展开了近乎疯狂的杀戮。

    手起刀落,刀起魂灭。

    手持枪支的联邦士兵,在他们的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往往是连人带枪,被一次过砍成两半。

    银色的盔甲,很快被淋漓的鲜血所染红。可这一切,并无损武士们的英武。他们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力的刚劲、美的流畅。仿佛他们现在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跳着一种雄赳赳的战舞。

    卡邦尼突击兵的血影光舞,转瞬间已划过半个阵地。刀光所到之处,联邦兵就像是秋天田地里被割下来等待收割的庄稼,一排又一排地倒下。

    完全没有想到,为了避免被敌人分割围歼而摆出来的密集队形,竟会在这种情况下遭到敌人最大限度的利用,身为此处现场指挥官武冯上尉现在简直想哭。

    轻型的枪炮,对他们根本没用。

    他们身上的盔甲,很显然是一般来说,只有战舰和宇宙母舰才会装备的完全镜面装甲。只不过,轻型化了。

    射到盔甲上面的所有光束射,都被折射反弹了。连爆破手雷,也只能在盔甲上留下一个浅浅的黑印。

    反坦克火箭炮也没用,被火箭炮打飞的突击兵,很快重新爬起来,把那个胆敢惹怒他的家伙,一刀送上西天。

    不知他们的刀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只知道,武装机械人在他们的利刀面前,就像是用豆腐做的,两下就被人家切成了碎块。

    有如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这一百个突击兵,轻易地击溃了整支万人护卫队。可怜的武冯中尉,则在自杀殉国前,被拦腰砍成两半……

    看着那些像丧家之犬一样四散奔逃的联邦军,强悍善战的卡邦尼战士们打开他们那有如骑士头盔的面甲,欣赏着彼此脸上的胜利荣光。

    一切,来得太容易了,半小时不到,一个联邦军万人队就全灭了。可胜利就是胜利,疮痍的战场正向随后赶来的卡邦尼陆战队宣示着他们的伟绩。

    然而,通讯器中突然传来的不和谐音符,打断了他们脑海中的美好旋律。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让突击队兵们原已松缓的神经猛然重新拉紧。

    是左翼的B小队!飞快地察看四周,卡邦尼指挥官迅速判断出敌人的位置。

    推进器再次启动,八十名突击兵飞速赶往现场。

    可是,依然晚了一步。

    “来了吗?”拿着染血长刀,站在二十具突击兵尸体旁的浴血战神,对着这群迟到的访客,做出简短的问候。

    “是你干的?”卡邦尼指挥官质问的声音嘶哑而干裂。

    “哧!”地一声,不需回头,这位联邦军官动作利索地把一个企图从后偷袭的突击兵当场刺死。

    看着殷红的鲜血从暗银色的盔甲中暴溅而出,军官拔出刀子,用接近冰点的声调,慢慢地道:“是我干的!”

    就像是挑战,仿佛是蔑视,感觉上直白得近乎冷酷的话语,深深地刺痛了卡邦尼士兵的心。所有人的心脏,像被一根长长的铁钉,一寸一寸地慢慢扎入。

    联邦军官那副冷漠的表情,更像是高浓度的强酸,猛烈地腐蚀着卡邦尼士兵的自尊心。

    不容许对方把自己的荣誉当成烂纸踩在地上,鼓噪的卡邦尼士兵顿时一拥而上。

    可就在这时,指挥官的声音,再次响起:“难道你们忘了你们代表的,是女皇陛下的荣誉吗?”

    他的话,有如神奇的魔咒,所有突击兵的动作停了下来,大家只是把足以将人碎尸万段的恶毒眼神,统统投到联邦军官的身上。

    联邦军官锐利无比的双目,却仅是盯着刚才发话的卡邦尼指挥官。

    而指挥官瞥了瞥地上一具被折断胳膊的突击兵尸体,道:“你很厉害。既然你能够用我们的刀,杀死我们的人。那么,这就证明,你拥有与我公平一战的资格。”

    “公平?抱歉,我认为在战场上公平这个名词,放在词典里当摆设就够了。战场上,从来不存在所谓的绝对公平。废话少说,要来就来吧!”一把扯断衣服上的扣子,联邦军官将上衣甩掉,露出一身健壮精实的肌肉,摆出架势,刀锋遥遥指向卡邦尼指挥官。

    “好!很好!”踏前两步,卡邦尼指挥官的眼里同时绽放出激意昂然的雄光。

    “你死,我活!”举起刀,喊出象征胜利的誓词,卡邦尼指挥官也摆出了架势。

    可是,就在此刻,联邦军官的身体突然猛烈地一颤,他失声惊道:“残阳?”

    一听,残阳也大吃一惊,道:“雾风?”

    现在,不单是两人,连聚拢在周围的突击兵也惊讶不已。没有人想过,这场不期而遇的决斗,竟然会变成了网友聚会。

    他们的头在网络上有个打不赢的对手,他们都知道,只是从来没有料到,那场虚拟的决斗,竟会实实在在地延续到现实之中。

    不知为何,此刻他们对战友的死,忽然有种释然的感觉。因为他们并不是死在什么无名小卒手上。杀死他们的,是以一己之力,打败近千名对手的格斗之王。可以说,他们死得并不冤。

    看到对方的中校肩章,他们同时明白,用消防系统止住他们攻势的人,也是他。

    刚才的愤怒,奇妙地,竟然在一瞬间变成了对敌手的崇敬。没有命令,所有突击兵同时向飞云举起了自己的刀,以示敬意。

    飞云知道,自己在获得尊敬的同时,也获得了对方的全力以赴。

    此时,残阳突然发话了:“我说过,假如他日你我战场相会,我会给你一个加入我麾下的机会。现在,我就当着所有部下的面,实现我的诺言。”

    飞云一笑,道:“我也说过,假如他日你我战场相会,我会给你一个加入我麾下的机会。现在,我就当着你所有部下的面,实现我的诺言。”

    几乎一模一样的宣言,发自不同人的口中,却有着同样的味道。两人的心中,竟同时燃起了爱才之意。

    略一沉吟,残阳朗声道:“既然这样,我们这样好了。你我一战,输的一方,只要没死,就当胜者的部下,怎么样?”

    “好!”

    不需立字为据,双方以刀为誓,马上展开一场赌上自己未来的决斗。

    俗话所得好:“枪如游龙,刀如猛虎。”

    残阳的刀,就是绝世猛虎,一头可以把猎物撕成万千碎片的猛虎。

    一出手,就当头一刀狂劈过来。被血迹染成鲜红色的高分子振动刀,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染有血渍的恶虎獠牙。

    它狰狞地宣示着,它的下一个猎物,就是飞云的身躯。

    但,如果残阳是虎,那飞云就是猴子,灵活的猴子,机敏的猴子。

    意识到,硬拼之下,绝无完卵的飞云,没有跟残阳力拼,反而像一只跳出水面的虾,在残阳的刀及体的前一瞬,向右微挪一步,脚尖一点地,弓着身体,半腾空起来。

    “哐!”地一记闷响,两刀相击,飞云就像飞散的棉絮般,轻飘了出去。

    看着长官一击打飞敌人,突击兵们发出喧烈的喝彩声。但残阳脸色,却越发黑沉了,他感到,刚才自己这一击,并没奏效。

    砍出去的那一刀,就像击中棒球的球棍,虽然打实了,可是没有效果。

    就在这时,飞云反击了。

    犹如沙漠里突然卷起的可怕风暴,恐怖的刀光,如雷霆般闪动,飞一般卷向残阳。此时空气中,充斥着利刃破空的干裂声响。

    然而,当残阳心中一喜,准备来个硬碰硬,消耗飞云体力的时候。狂绝的刀势,突然一变,化作细而润密的春雨,无声地飞撒过来。没有力道,所有攻击都是一沾即走,不做丝毫停留,也不给残阳任何使劲的机会。

    残阳一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退了好几步。

    好!我就看看,这么快密的刀,你能维持多久?清楚知道对方体力消耗远比自己要大的残阳,沉住气,小心地用最小的动作幅度顶住这位雾风先生的攻势。

    出乎意料的事情再次发生。

    飞云的刀,好比五月的天气,说变就变。转瞬间,连绵的春雨,又再次变成了恐怖的风暴。

    面对这种在寻常人只能砍一刀的时间里砍出两、三刀的绝快刀法,残阳的气势也不由得为之一滞,只能近乎本能地招架着这凌厉的刀法,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飞云的身体距离,已越拉越远……

    飞云的刀,凭空而来,凭空而去。就在残阳近乎喘不过气的时候,飞云的刀突然一收,满天刀影,顿时消失无踪。

    残阳愕然,可飞云却笑了。飞云清楚,这样下去,自己也许真的能突破对方的防守,伤到他。然而,只要他小心地护住全身要害,无法做出致命一击的自己,最后依然落败一路。

    大敌当前,不容有失。与其等自己力尽而败,不如见好就收,留住力气,在气势占优的情况下,对残阳发出决定胜负的一击?

    对于残阳来说,飞云止招,也是对他相当有利的。在跟飞云决斗之前,自己已大干了一场。说实在,体力消耗也不少。现在飞云停下,无异于给了他回气的时间。

    仿佛意识到,这是最后一招了。两人同时静了下来,如同寂静的树林,安静而不失生气。

    凝神静气,飞云的心,开始慢慢地归于平静。空气中的血腥味,再也闻不到,如同讨厌的血腥精灵,已全被飞云的无畏之心所驱走般,此刻的飞云,已融入到一个静谧的境界中。

    风停了,周围的一切也静了下来。

    在飞云的耳中,只有双方的心跳声,以及双方手中高分子振动刀的嗡鸣声。

    没有看,甚至连眼球也没有转,飞云感觉到残阳动了,飞快地动了。带着惊人的呼啸声,狂烈的霸刀,猛砍向自己的腰部。

    然而,飞云没有动,因为他感受到,对方刀锋上杀气的不平衡。大概,是还有后着吧!

    没有必要盲目地跟从对方的节奏,那样只会让自己的动作缺乏节奏。所以,飞云的刀,正在自弹自唱地鸣叫着属于自己的旋律,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旋律。

    飘然而至,飞速砍至,飞云的刀,有如点水的蜻蜓,就在残阳变横砍为上提的那一瞬间,轻然点在残阳的刀身上。

    “噌”地一声,飞云的刀,把残阳的刀轻弹了出去。趁此良机,飞云把刀直插残阳的心脏。

    可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有如料到飞云会弹开自己的刀,刻意在刀上留了三分弹力的残阳,竟像不倒翁似的,把那弹开的刀轮了回来,直砍飞云的颈项。

    刀光剑影,雷光电闪。在千分之一秒过后,如霹雳般凌厉的利刀,同时停住。

    飞云的刀,还是快了一点,在残阳利刀及颈的前一刹那,抵在了残阳的胸口上。

    “怎么会……不可能……”残阳颤抖着,发出了无法置信的喃语。

    “你并不比我差,可是,你穿了盔甲……”飞云的话,让残阳如梦初醒。

    盔甲,盔甲,都是盔甲惹的祸。盔甲,的确可以增强防御。可是,在绝对的攻击力面前,盔甲是毫无意义的。尽管卡邦尼的突击盔甲重量极轻,可还是造成了一定的迟滞。

    飞云赢的,就是这么一点。

    面如死灰,苍然无血,残阳的脸色,可怕得吓人。半突的眼球,明明白白地告诉旁人,残阳无法接受这残忍的事实。他的败,竟然不是败在自己的身上。

    “大人!大人!”着急的呼唤,接连响起,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头会输,更没想到自己的头会被迫改投敌人的麾下,突击兵们全都紧张起来,有点茫然地乱叫着。

    突然,残阳动了,他没有看飞云,径直转过头,对身旁一个士兵道:“给我通讯器。”

    “大人,等等……难道……你真的……”

    “给我通讯器!”声音中,带着近乎暴躁的怒意。

    不敢违逆长官的意思,在同僚如利刀的目光中,士兵哆嗦着把通讯器递给残阳。

    打开全息通讯器,残阳的脸上有点凄然,稍微清了一下喉咙,他缓缓地开口了:“卡邦尼的诸君听好了,我是此次行动的陆战指挥官——武田残阳准将。刚才,我在一次公开、公平、公正的决斗中,心服口服地输给了雾风先生。按照事先的约定,我要成为雾风先生的下属。在此,我公开宣布,我武田残阳,放弃卡邦尼帝国准将之位,同时放弃我‘刀圣’的称号。从此,武田残阳将不复存在……”

    略微停了一下,残阳继续说道:“无法继续为女皇陛下效劳,这是可惜又无奈的事情。但我身为一个武人,就必须遵守武人的道义。所以我希望看到此讯息的诸位,能够替我向女皇陛下道歉,说我辜负她的期望了……就这样,我说的就这么多了,希望大家……多多保重,再见!”

    没有理会通讯器上不停闪亮的红灯,把通讯器交给部下,残阳径直走到飞云面前,跪下,低头。

    没有多说,清楚明白残阳牺牲了什么,飞云低叹一声:“唉——难为你了。大概,这就是命吧!没想到,昨天的网友,竟变成今天的战友……以后,就让我们同生共死吧!”

    “不!身为下属,有责任以自己的生命守护大人。大人,最坏的情况是:你生,我死!请大人记住,大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大人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残阳非常郑重地说道。

    “……对不起!我最讨厌动不动就去送死的家伙。自己死了倒好,还要别人为他伤心。我这里只欢迎打不死的蟑螂,不欢迎有自杀倾向的君子!”飞云寸步不让。

    飞云的话,犹如澎湃的巨浪,一下子涌满了残阳的心。他从未见过,如此爱惜部下生命的人。对于将军来说,士兵只是数字。可是飞云他却……

    一种悠然而生的感动,悄然占据了他的心房。

    “……这……好吧!下官答应你,会尽自己所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大人效劳。”残阳用力地鞠躬,道。

    但是,就在残阳脱下盔甲,把身外物交给旧部的时候,他猛地发现,自己已陷入一个复杂的目光之网中。

    惋惜、无奈、不解、挽留,各种各样的目光,在战场上交织着、组合着射到残阳的身上。

    刚刚才为自己一诺千金,公开宣布离队而自豪的残阳,马上陷入了不自控的羞愧当中。从刚才到现在,他并没有考虑到部下们的立场。自己这样干,他们哪有脸面回去?剑圣、斧圣的人,还不把他们的脸往地板上踩。

    虽说可以让他们跟自己一起走,但他们跟自己不同,他们的根,可是在卡邦尼啊!

    此刻,残阳的脸,一如他的名字,火红而暗晦。因不安而通红的脸,有如随时可以被聚焦的太阳光点着的纸片,好像只要旁人的目光再灼热一点,就可以把他的脸烧穿。

    男子汉应有的理性和责任感,已让他陷入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漩涡之中。

    最后,还是飞云替他解围了。

    “我知道,大家都相当难做,可是,各人有各人不同的立场,现在残阳已经选择了一条不可以回头的路。我作为他的同路人,自然会一路陪他走下去。但对于大家,我想说的是,请大家根据自己的心,自己的立场做出属于你自己的判断吧!”

    没有再多说,飞云轻轻搭着残阳的肩膀,把他带离这里。

    急速的脚步,让两人慢慢地远离了。感觉不到,那种被哀苦视线盯着的感觉,残阳的心,开始平缓下来。

    “还在为部下而感伤吗?”

    “我会好起来的……给我三天,不,一个星期,就够了。”残阳的话,有点乱。

    “这样吗?好的,你先跟我来!”看了看残阳那身显眼的卡邦尼军服,飞云想起了什么,带着残阳,飞快地跑向附近一个已经空掉的护卫队军营。

    不消片刻,残阳这个冒牌的自卫队员,已经是全副武装,随时侯命了。

    可是,他们刚出军营,跟乔治的五百人小队汇合,就看到几千名邦尼陆战队员,开着战车和陆战机械人冲杀而来。

    “天!不论是鸡蛋扔石头,还是石头扔鸡蛋,亏的总是鸡蛋。弟兄们,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快跑!”飞云毫无建设性的口号,让这些自卫队员几乎当场晕倒。

    不过,他们也很快明白,在枪林弹雨中逃跑,也是需要勇气的。起码,在敌人瞄准你屁股发炮的时候,你得勇敢地继续跑……

    然而,人腿又怎能跑过机器呢?

    五分钟后,飞云小队渐渐被人追上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