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昕言想起沈笑菲的话。局是在一年前江南贡米案后就布下了。去年的调换贡米案,到了今年演变成军心不稳。丁奉年理直气壮地将军中换粮一事捅到了明帝面前。契丹狼子野心,与之长年对抗的河北东西路二十万大军哗变。这一切,皇上必须找个人顶罪。就在这节骨眼上,三位将军出列指认父亲。骠骑将军黄野当场自尽,杜成峰百口莫辩之下,心痛黄野的死,为了不牵连到军中更多的人,一人担了责任。这一切最终目的就是要除掉支持大皇子的父亲,夺走大皇子在军中的最大倚靠。这是多么毒辣的连环计,让人明知道冤屈却伸张不得。皇上心里一定是有数的,只是金殿之上势成骑虎,他也没有选择。
难怪沈笑菲可以抢在自己之前让陈之善了结江南案子,杜昕言脑中的点连成了线。他仿佛亲眼看到沈笑菲放走耶律从飞。他猛然惊出一身汗来,高睿并没有打退契丹人,而是与契丹有了勾结――契丹先败再由他高睿出马获胜,捉丁奉年再救他,最后完胜。高睿赢得了军心,赢得了天下人的敬仰,让丁奉年明白高睿能让他死,还能让他生,丁奉年对高睿从此死心塌地、誓死效忠!
不仅如此,她还把丁浅荷送去高睿身边,丁奉年是砧板上的肉,不听令都不行。没有丁奉年,河北东西路大军不可能出现哗变的迹象;没有与耶律从飞勾结合谋,契丹不会在边境摆出十五万人马。杜昕言笑了,笑得凄凉。他明白了又如何,明白了还是救不得父亲。
“睡一觉,明天,去天牢见见你父亲。”成敛拍拍杜昕言的肩,叹了口气走了出去。杜昕言一口血喷出,眼睛一闭,仰面倒下。
天牢幽暗潮湿。
脚走进去一步,都仿佛踩在自己柔软的心上。杜昕言睡足了十二个时辰,洗了澡,剃了胡子,换上白色素服,又恢复了清俊的模样,只是他的眼神,冰凉如冬夜的星辰。
他沉着脸跟在狱卒身后,嘴唇紧紧抿成一线。
两排石墙上点着昏暗的油灯,刑讯室摆着长年沾血变得黑污的刑具。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洛阳明媚的天空,娇艳的牡丹,丁浅荷娇羞下的美丽面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