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天时间,丁会一声令下,士兵缺堤泄洪,顿时,滔天的巨浪像一头头几丈高的怪兽翻滚着狂舞着咆哮着朝宿州城里滚滚而去。
“天啊!”宿州城里的守军远远看见,脸色大变,一齐大叫起来,叫声里充满了恐怖和绝望。
不多时,宿州城便被围在一片汪洋大海中了。
张筠登城目睹,自知不可再守,于是命人竖起白旗,请求投降。
其后,时溥派来的援兵在城外踌躇再三后,也请求了投降。
率领援军的将领是一名重量级的人物,姓刘,名知俊,字希贤,是五代时有名的猛将。史载其“姿貌雄杰,倜傥有大志”,很得时溥甚器重。每战,“披甲上马,轮剑入敌,勇冠诸将”。投朱全忠后,任左开道指挥使,世人称之“刘开道”。
他这一降,感化军全军哗然,对时溥的打击很大,“溥军自是不振矣”。
十一月,张归厚又以偏师径进,至九里山下与徐州兵相遇。
统率这支徐州兵的将领叫陈璠,原来是汴将,张归厚远远见了,“瞋目大骂”,然后“单马直往”,势若流星飞丸,志在必得。
徐州兵见其来得迅猛,谁也不敢出缨其锋,只得令军中弓弩手一齐发箭。
一时间,箭如飞蝗,密密麻麻全向张归厚射去。
张归厚仗着铠坚甲厚,虽然身上连中几箭,却毫无惧色,继续舞槊,攒马向前。
陈璠吓得心惊胆战,焦急得直呼“放箭!放箭!”
张归厚眼看就到陈璠跟前,心中正自暗喜,突然眼前一黑,竟“飞矢中左目”,疼痛之下,只好拔转马头,绝尘而回。
徐州军虽众,震慑在张归厚的威势之下,“莫敢追之”。
回来后,朱全忠嘉其勇,奏加检校兵部尚书,又命统亲军。
不久,淮南孙儒的寿州守将刘弘鄂因痛恨孙儒残暴,也举州向朱全忠投降。
于是,时溥的徐州同时受到朱全忠南、北两面夹击,形势紧急,危在旦夕,只得加紧向李克用和朱瑄兄弟求救。
李克用正在代北征战李匡威和赫连铎,腾不出手。
朱瑄兄弟硬起头皮,来了。
十二月,朱瑾率三万军来攻单父(今山东单县)。
丁会随即在金乡(今山东金乡)与之大战,大破之,杀获殆尽,朱瑾单骑走免。
听说朱瑄兄弟竟然敢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朱全忠大怒,于892年二月初三,亲自挂帅,以其长子朱友裕为前锋,进发濮州(今山东鄄城北)痛击朱瑄。
二月初九,朱友裕先行到达濮州,于斗门城屯师。
夜里,朱瑄听从了手下谋士的建议,率万余骑偷营,把朱友裕大军杀得片甲不留。
朱友裕率残部弃城南遁。
朱全忠不知道斗门城已失,第二天,带领军队往斗门而来,在濮州雷泽县瓠河镇的村野间毫无警觉地进入了朱瑄的伏击圈。
朱瑄的伏兵从四面杀出,汴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被杀得溃不成军。
朱全忠见弹压不住自己的阵脚,心慌意乱之下,策马南驰。
郓军哪里肯舍?一齐呼喝,擒贼擒王,蜂拥向朱全忠杀来。
朱全忠吓得连连挥鞭,马匹吃痛,奋力狂奔。
没走几步,前面出现了一条大沟,朱全忠大喝一声,纵马一跳,岂料沟太深,马落在沟中,把朱全忠颠了下来。
后面的郓军又惊又喜,看着朱全忠,就像看一个金灿灿的猪头,一个个两眼放光,脚步抢得更快了。
眼伤刚愈的张归厚看见形势危急,策马来救,一条长槊上下翻飞,将最先靠近深沟的郓州士兵杀散,“以数十骑卫太祖先还”,自己率部断后。.朱全忠已弃了战马,在部将的搀扶下,狼狈不堪地攀上了对岸。
张归厚“出没二十余合,贼大败将北,而救军云至,归厚即缀贼苦战”,甚至*乘马中箭倒下后,仍“持槊步斗”不已。
朱全忠逃回营寨后,料张归厚必死,但仍命张筠、刘儒飞骑去抢他的尸体。
张筠、刘儒回来后,见“归厚体被二十余箭,尚复拒战”,威风凛凛,宛如神人。
这时霍存也带了二千骑兵杀了过来,左冲右突,终于将郓州兵杀退,张归厚这才和张筠等人回来。
朱全忠见状,抚着张归厚的背泣下说:“得归厚身全,纵广丧戎马,何足计乎!”
这一战,朱全忠一败涂地,损失精兵数万良将几十员,自己也差点被擒,逃走的时候比曹*当年割须弃袍还不堪。
惊魂稍定后,朱全忠不敢再分兵作战,集中兵力,一心一意攻打徐州。
为了一泄心头之恨,朱全忠下令手下在徐州肆意剽掠诛杀。
而徐州境内百姓汴军连年征战之下,大多流离失所,田地荒芜,千里难见炊烟。
时溥实在抗不下去了,连连告饶。
朱全忠的答复很干脆::“要放你一条生路,可以,请速速离开徐州,让出感化军,还朝受命。”
这个条件是时溥不可能接受的。
如果说,时溥是一条鱼,那么徐州就是水,试问,离了水的鱼儿还能活下去吗?
时溥苦笑了笑,拒绝接受。
结果只有继续打。
时溥只好继续向朱瑄兄弟和李克用求救。
朱全忠也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方面命朱友裕率十万大军猛攻濮州,把朱瑄压制在郓州无法出头。另一方面遣其手下大将霍存领骑兵三千驻扎在曹州随时等待着打击朱瑾的援兵。
同年十一月,朱友裕一战破城,擒归濮州刺史郡儒。
次年二月,朱瑾率领军队二万人前来救援徐州,霍存带领人马前往迎战,与朱友裕在彭城附近的石佛山下联手合攻击徐州、兖州的军队,结果徐州、兖州军队大败,朱瑾逃回兖州。
时溥只有把绝望的目光投向河东,一个劲儿地哆嗦着:独眼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