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争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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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朱全忠和秦宗权在这边打得不可开交,正是李克用朝他捅刀子的最佳时机,可是这会儿李克用却腾不出手来,原因是长安出大乱子了!

    话说李儇回到长安后,触目所及,荆棘满城,狐兔纵横,饱受了五年多战火蹂躏的长安实在是破败不堪了。

    看着看着,李儇不禁悲从中来。

    可是,面对如此残局,要想战后重建,又谈何容易!

    当时各藩镇独占田租赋税,河南道、河北道、江南道、淮南道不再向朝廷进贡纳赋,朝廷的盐铁使、度支使、户部使三司转运钱粮而没有调取征发的地方,财政上只是收取京畿、同州、华州和凤翔等几个州的田租赋税,朝廷号令能够达到的,只有河西、山南、剑南、岭南的几十个州,中央财源一天天的枯竭。

    现在,就单单给南衙北司的万余官员维持正常工资发放,中央财政的压力就已经很大了,更雪上加霜的是,教父田令孜又在原有两万多人的神策军基础上新募了四万五千人,这些人每天都张开着大嘴,嗷嗷待哺。

    所以,还没开始重建,已经有一个巨大的财政赤字摆在李儇的面前了。

    怎么办啊?

    李儇把这个事情郑重其事地交给了田令孜。

    别看田令孜的脑袋生得挺大,可脑容量顶多就一果冻那么大,哪会想得出什么好办法?

    想来想去,他想出了一个自认为是绝妙的生财之道——回收安邑、解县这两座盐池。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饟、百官禄俸皆仰给焉。”盐税是朝廷敛财的大头,只要能控制着这两座盐池,何愁银子不滚滚而来?

    可是,这两座盐池地处河中,在河中节度使的王重荣手里紧紧攥着呢?

    得,王重荣同志,请把你的手松一松,对不起,从今天起,我代表政府要收回两盐池了!

    这时的田令孜,真是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他的精神状态——利令智昏。

    他不知道他这样做,简直是在玩火。

    政府的地位在各地军阀眼中早已一落千丈,根本没什么权威性可言了,它在大家眼中,也就一个标志,一个符号。也就是说,李儇和春秋里的周天子、东汉时的汉献帝差不多,充其量,顶多就一个形象代言人。大家心情高兴,可以跪下给你几个响头,享受泥菩萨的待遇,不高兴了,压根不鸟你,自己高兴怎么玩怎么玩。

    田令孜智商太低,还拎不清是这么一种状况,以为只要诏令一到,王重荣还不得乖乖听话?

    所以,田令孜让李儇封自己为两池榷盐使,三番四次派出使者去回收盐池。

    结果,王重荣的表现让田令孜大失所望——王重荣把他派去的使者全部大棍子打回。

    这下伤自尊了。五月,田令孜以朝廷的名义给王重荣调换位置:将王重荣调任泰宁节度使代替齐克让、齐克让则调任义武节度使代替王处存、王处存调任河中节度使代替王重荣。

    王重荣知道了,大骂田令孜,一面不停地上奏辩论申诉,说田令孜挑拔自己和皇帝感情,历数田令孜的十大罪状;一面写信给王处存,说,老兄,你别听他的,不要来,来了我也不会走!

    就是这种背景下,田令孜敦促李儇传旨李克用出兵护送王处存上任——之所以指定李克用,是因为李克用是朝廷的新贵,比较听话,办事卖力,而且,作战能力强,打起仗来不要命。

    可是,现在李克用刚刚帮王处存赶跑了李可举和王熔的军马,正在埋头筹备着干掉朱全忠,多一事不如小一事,不肯干。他跟王重荣、王处存说,咱们跟黄巢打仗时他田令孜在哪儿?咱们谁跟谁呀?战场上交下的交情哪,桃园三结义,要挑拨咱们的关系,不可能。

    王处存也上表朝廷为王重荣辩护,说:“李可举和王熔的人马刚刚退去,我不能轻易离开易州、定州。而且王重荣是人民的功臣,本身又没有什么罪过,无缘无故,为什么要调来调去?皇上你得赶快收回成命,不要净做些使英雄蹙眉、豪杰齿冷的事儿来。”

    这下田令孜傻了眼了。

    好你个王重荣,想跟中央对抗不是?

    软的不行,好,咱就来硬的。

    田令孜勾结了邠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准备请他二位出兵,强行*迫王重荣交出河中。

    李昌符是“反骨仔”李昌言的弟弟。

    当初,凤翔节度使郑畋忙着张罗收复长安,一不注意,老巢被李昌言端掉了,弄得自己很惨,背井离乡,不知所终。

    这之后,李昌言就霸占了凤翔,向李儇申请做凤翔节度使,态度强硬。

    在这种臣强君弱的背景下,李儇只好忍气吞声,签字同意。

    不过,恶人枉作恶人,不久李昌言就患病死去了。

    李昌言死后,李昌符就名正言顺做起凤翔节度使来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田令孜和李昌言、李昌符这些人本质是一样的,都是无赖子出身,所以,他们搞在一起,谁也不奇怪。

    王重荣收到线报后,马上向李克用求救,说:“河中和河东,同气连枝,他们要耍横了,老弟你得帮我一把。”

    李克用正磨刀霍霍想对付朱全忠,推搪王重荣说:“别急,我等灭了你的假外甥朱三,就来帮你教训那个死太监。”

    王重荣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写信催李克用:“这不废话吗?等你搞惦了朱三,老叔我也没了,还是快过来吧。”

    就在二人鸿雁来往,火速传情之际,田令孜已经开始行动了。

    公元885年八月,田令孜调拨禁军,任邠宁节度使朱玫为元帅,引鄜州(今陕西富县)、延州(今陕西延安)、灵州(今宁夏灵武)、夏州(今内蒙古乌审旗白城子)诸路兵马共十余万,进讨河中。

    “妈的,是朱玫当总指挥呀,行,老王,你等着,我马上就来,灭了丫朱玫!”一听说是朱玫来了,李克用改变了主意,决定出兵河东。

    究其原因,很简单,现在直接打汴州的机会还不成熟,而“朱玫、李昌符亦阴附朱全忠”,朱玫和朱全忠近一段时间感情打得火热,不打掉他,日后也会成为打汴州的一个障碍。

    出兵前,李克用写了封信给李儇,算是个交待,信上说,朱玫、李昌符和朱全忠互相勾结,想一起害我,我得实施正当防卫,现在准备先把朱玫和李昌符干掉。不过,皇上你不用担心,虽然朱三害我你没管,但我这次出兵绝对不会干扰你,也绝对不会靠近京师,放心好了,一句话,我就是奔朱三的俩帮凶去的。等拿下了俩帮凶,我马上撤军攻打汴州,报仇雪恨。”

    “又要打仗了!又要打仗了!这可怎么办呀?”李儇读完信,大惊,像扔烫手山芋似的,把信扔给田令孜。

    李克用的鸦儿军攻长安、追黄巢,转战千里,纵横天下,其战斗力之强盛剽悍,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田令孜看了信后,终于觉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深感不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