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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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源驿事件的处理结果,充分暴露了唐政府的软弱无能,从此以后,各藩镇的相互攻伐越演越烈,政府也不再为他们明辨谁是谁非,尽由其互相吞噬,“皆无所禀畏”只看实力。

    前文有提到过,自安史之乱后,唐帝国的藩镇不开始不断坐大,到了现在,已经有的很大一部分脱离了中央的控制,达到了惊人的“自治”,自置官吏,父职子继,俨然成了独立的小王国。

    可是这种小王国只是大家心里默认的,并没有得到法理上的认可,名不正,言不顺,就像有些因为偷情私奔的夫妻,不是明媒正娶,没有经过登记,虽然已经夫妻之实,而无夫妻之名,心里多少还有些遗憾,不爽。

    要改变这个现状,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向黄巢同志学习,攻入长安去,把李儇撵走,自己面南背北,称帝。当然,黄巢的下场大家也看到了,没有金刚钻,就不要胡乱揽瓷器活,这个过程是要讲实力的。再者说了,黄巢虽然败了,但他原本是贼,贼反政府,败也是败得光明磊落,而自己现在是朝廷的臣子,无论是胜是败,都会落个篡逆的恶名,搞得好一点,就是王莽、董卓,搞不好,就是侯景一类的人物,贻笑天下。所以说,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坐观其变,等待,等待唐政府唐政府垮台。只要唐政府垮台,就可以明目张胆地称王称霸,甚至,“唐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还可以学习李渊、李世民父子,打着平定天下的正义旗号,光明正大地抢地盘,打江山,建立属于自己的王朝,位登九五之尊。在这方面,最杰出的代表人物是淮南节度使高骈。

    可以这样说,这时天下各藩镇大多已经分崩离析,人心思动。这也是黄巢之所以能把自己的事业一度做强做大的一方面原因。而黄巢失败的另一方面原因则是因为在利益上威胁到一些藩镇的生存,使他们团结起来,比如王重荣、王处存哥俩。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虽远在定州,但他世隶神策军,祖父辈均为长安大富豪,父亲曾任检校司空、金吾大将军、左街使,遥领兴元节度使,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属于朝廷的人,“河北诸镇,惟义武尚属朝廷”。

    既然唐政府已经成了阻碍大家称孤道寡的绊脚石,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等待着它的灭亡,而义武军却还属于朝廷,那么,毫无疑问,它已经成为周边那些不轨藩镇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王处存所管辖定易二州(即治今河北的定州市、易县),是唐朝用来遏制卢龙、成德、魏博河朔三镇的桥头堡,最先感到坐卧不安的是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成德节度使王熔。这两个家伙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担心王处存会突然收取恒山以东的地盘,威胁到自己的发展,于是密谋:“易、定,燕、赵之余也。”说易州、定州,本来是燕国、赵国的旧地方,山势险要,不如一起联合起来,搞惦王处存,共同瓜分了它。

    打这个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想行动的,但是自李克用镇河东后,王处存和他的关系处得很好,本来嘛,他们两个在打黄巢的战斗中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基础,后来王处存的侄子王邺又刚刚迎取李克用的女儿为妻,王李两家成为了儿女亲家,所以,要动王处存,就不得不顾及李克用的反应。“鸦儿军”纵横天下,令人闻之色变啊。

    现在机会来了,李克用在上源驿被人家一把火烧得元气大伤,而且,他正在一心一意想对付朱全忠,可以对王处存下手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没考虑到李克用会出兵的可能性,于是,一起去劝说云中节度使赫连锋入伙,让他从后面钳制李克用。

    三家结成联盟后,李可举出兵了,派遣自己最得力也最信得过的将领李全忠带领六万人马攻打易州;那边则王熔派遣将领带军攻打定州的无极。

    王处存收到风声后,大惊失色,知道自己难以两面作战,忙一面巩固易州城防,一面向李克用报急。

    李克用现在的最大的敌人是朱全忠,正在养精蓄锐,准备对汴州发起致命一击。接到王处存的求救信后,一方面因为是儿女亲家不好置之不理,另一方面是没怎么把李可举和王熔这两个小角色放在眼里,于是,就先把报仇的事搁一搁,命大将领康君立领军前往救援易州,自己率领人马往无极来了。

    果然,王熔派来的成德军根本不经打,两军在无极初一接触,成德军就哗啦啦败下阵来,退往新城。无极之危立刻解除了。可是李克用这人做事干脆,引军又往新城杀来。新城一战,成德军又败,被李克用追至九门,斩杀了万余人。

    在易州这边,王处存的城防工作做得不错,自认为固若金汤,只要李克用能救下无极,守住易州不成问题。

    可是王处存万万没有想到,李全忠手下有一个裨将,叫刘仁恭,这人是属老鼠的。这家伙向李全忠建议:避开正面进攻,挖地道入城,然后内外夹攻,一举可克易州城。

    这家伙的诡计奏效了!

    幸亏王处存的脱逃术练得不错,跟在长安城里突围一样,披头散发鬼一样跑了出来,把前来救援的康君立吓了一大跳。

    卢龙军队占据了易州后,骄傲松懈。

    王处存暗喜:“李可举纵兵成患、治军不严,骄傲轻敌,正是我夺回易州的大好良机!”于是派遣士兵三千人于夜间蒙上羊皮爬行到易州城下。

    卢龙军队看到城外来了一群羊,个个欣喜若狂,争先恐后出城,奔向羊群,准备把羊捉回炖羊肉火锅,岂料,鼓声大作,这些“羊”一个个都站立起来,挥刀舞剑,盖头劈脸砍来,结果,“处存奋击,大破之”,顺利夺回了易州。

    李克用和康君立引军回晋阳,继续“选兵市马,聚结诸胡,议攻汴州”,念念不忘找朱全忠报仇雪恨。

    李全忠损兵折将丧失了人马,担心回到幽州后会被李可举治罪,干脆一不休二不做,杀回幽州把李可举干掉了,自称幽州留后。

    不久,唐政府接受了李全忠造成的既成事实,无奈封其为幽州剌史。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