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骑人的确是在看着。陈武刚刚睡醒,有点睡眼惺忪的意味,叫来卫兵,吃了几口干肉,喝了一点甜酒,看到刘金吾笑眯眯的过来,然后坐下拿出肉来大咥。陈武道:“出了什么事?”刘金吾笑着指了指对面。陈武跳起来,冲过去,没一会儿也开心的回来道:“如果我们现在杀过去,动作快一点的话,可以把他们的人和马分开!”刘金吾道:“这样不行,其实一切很简单,只要我们在进攻时一下子把入山的山口卡住,他们为了自己的国王,一定会死命的攻击我们,这样一来就可以给我们杀死了。”陈武悠悠道:“可惜我们却必须要等到午夜时分!”
刘金吾道:“不,是天将未明之际!君上在从前教课说过,敌人最最放松的时候,往往在这个时候,人将醒未醒之间,所以在我们军校的早期时,我们总是在这个时间让士兵们起床,然后从事长时间的跑步运动。就是让他们用运动来习惯这种时间的战斗。逆转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也可以战斗!”陈武道:“真是不错,我也想进这样的学校,可阿父没让……”刘金吾道:“君上必有自己的深意,现在君上不是要封你做王么?”
陈武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阿父是不是真的想要我当王,还是说只是想甩开我,他不想见我!”刘金吾呵呵笑了起来,道:“还不知足,君上对你可看重哩,我们东骑起来的太快了,一直留你在后方,是为了替君上看住后方的事物,现在更是要你替君上守好后门,你说,大人出门,把家里丢给谁看?当然是自己最信得过的人!”陈武的眉毛扬了扬,笑道:“最信得过的人?”刘金吾道:“那是当然的,君上也是没有办法的吧,他要打仗,打下来的地方,他能管的自己管,管不了的自然要别人来管,我们都不行,但你可以,君上相信你胜过我们!”
陈武道:“你……不满阿父么?”刘金吾哑然失笑,道:“怎么可能,是这样的,我们虽然是君上相信的人,我们也是如此,但要想管理好这个地方,只能是你,不是你,威信不足以统御这里,小爷,你只管看着,君上要是不理会你,那是心里没有你,但君上一定会对这个地方非常重视的,如果我猜的不错,君上会派出大批的人手来帮你,只要君上对西域保持重视,这就可以证明君上对你的重视!”陈武有点苦恼道:“但我喜欢跟在阿父的身边……”
刘金吾叹道:“可你长大了……”陈武恼道:“我还不大!”刘金吾笑了,他拿出一副牌,道:“玩么?”陈武立时眉开眼笑。两人分了牌,开始玩了起来,刘金吾显然小看了陈武,对于打牌,陈武可是老手,当纸牌开始流行时,陈武就开始学了,她又是和北信君学过一点的,北信君也和她玩过两把,所以在第一把的时候,刘金吾竟然输了。他闷不吭声的趴在一边做了十个俯卧撑。陈武得意的笑了起来,道:“可不要小看我!”刘金吾郁闷的说道:“所以说了,你还算小吗?我的牌技在兄弟们中也算是不错的了,竟然输给你这丫头!”
陈武掏了掏耳朵,笑道:“你当我的女孩子么?”刘金吾道:“小五爷,你从前小,所以看不出太多,但是你现在大了啦,已经有点女人样子了,不是丫头是什么?”陈武拍拍自己的脸道:“可是我还不够漂亮。刘金吾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君上说了,女人的漂亮有多种多样的,有的是可爱,有的是美艳,有的是健康活泼,有的是飒爽英姿。”陈武笑道:“这么说来,我是一个飒爽英姿的女人了?”刘金吾哈哈大笑:“你是飒爽英姿的小女孩!”
陈武悠悠道:“不,是一位飒爽英姿的女王————”刘金吾怔了一下,轻轻笑了。
北信君的人丁单薄,他不似成吉思汗一样,有着足够的兄弟和儿子们,成吉思汗利用这些人把如此庞大的帝国看管起来,这是蒙古帝国一下子建立并且如此庞大的原因。直到成吉思汗死去,庞大的帝国失去了重心,在几个不成器的汗继位之后,随着忽必烈的出现,整个蒙古世界分裂了,然后天下大乱,蒙古帝国在很短的时间里崩乱了。北信君现在最弱的地方就是他没有自己的直系亲人,他的一切都是他一手打出来的,他不确定谁谁谁会听从于他,也他不知道谁会值得相信。就算是北信君用了一个他信任的人,可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在时间的细流中渐渐变质。在祈连山上封一个王,地方太远了,如果控制不到位,北信君反而会给自己养出一条大尾巴狼,他必须要把整个祈连山完全的纳入自己的掌中!
在古时,想要把全部的领土看住,就要册封贵族,这是贵族封地制的真正原因。
但祈连山太远了,跑马要一个月,行军,也就是东骑军的行军了,同样可以达到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个时间虽然感觉上不长,但来回也就是说四个月,如果反应慢一点,那就是半年的时间,半年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足以让当地的人造反并且成功。不给出一个够份量的人,怎么可能镇得住?所以北信君不能只是派出一个小小的步军军团长,而必须有一个和北信君有直接关系的人才可以镇压,这个人只能是陈武,她可以说是能有个人武力并处理一切事物的唯一人选。虽然就年龄上说,陈武小了一点,但是这个小姑娘可是一点也不简单。很早之前,她就和北信君一起学习一些相关的事,虽然小,可却能支撑这样的重任,这也是北信君一开始训练她的原因。如此重要的时刻,不用她用谁呢?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卫将军下达了严令,让每一个士兵坐着,不让士兵们躺下,当一切到了天黑的时候,从远远的篝火,东骑人的军营开始起火进餐。老远的,可以闻到东骑人的营地里发出的肉香味。这又让禺支人受不了了,他们一直傻坐着,却是不能好好的真正休息,站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又傻子一样的呆坐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在的禺支人虽然不算是饿吧,但也没有什么好的精神,一个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少骑令也饿了,他叫来人准备了足够的食物,正吃着,又见卫将军进来了,卫将军这次可是恭恭敬敬的,他行了军礼然后道:“少骑令大人,是不是在晚上的时候多安排一些哨卫?”少骑令有点不快,但也认为这话有道理,道:“没事了,明天父王就会下山,多大的事呀,让弟兄们也不用太紧张,好好的吃一顿,然后睡上一觉。”卫将军这回不敢多嘴,他心里也开始充满了侥幸的心理。
的确,从这一个整天的情况看起来,东骑人的确是一点要开打的样子也没有,他们只是在那里坐着玩闹睡觉,这样一来,还真是有可能平安无事,如果真的是平安无事,而他们却是把事情闹大了,弄得他们最后和东骑人一起打得喊杀连天,把这个祸事闯下了,就东骑人的这种脾气上看,就算禺支人胜了,可吃了亏的东骑人八成还要再派出大军来进行征讨,东骑的大军没有人知道是多少,禺支人对东骑人一无所知,他们不知道东骑人到底有多少人。真的得罪了东骑人,万一打起来,就算是东骑人吃了亏,可是回过头来,东骑人带来更多的军队,那怎么办!可是卫将军不知道,如果他们打东骑一个全军覆灭,那么东骑人至少要花费两年的时间才能补上这疮口。这里面人力的损失也就算了,重要的是财力的损失!所以禺支人不敢得罪东骑人,既然东骑没有战斗的意思,他们也表现出友好的比较好。
最后,卫将军也不管了,他气的连饭也吃不下去,随便啃了几口干饼,就跑到一边去睡觉了。本来,如果有卫将军盯着,这些禺支人也许还分好好的分班值哨,可是现在没人盯了,禺支人全无组织的纪律立时完蛋,大批的士兵开始吃东西,他们吃过后,就围着火堆,你一支脚,我一支手,乱七八糟的睡了,兵器也都放在一边,不加理会。有的人甚至把自己的兵器都放在了给放牧出去的马上面。那些马也是,给围了起来,只有几个喝得头昏的士兵看着,他们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少骑令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压力,他起了身,看向东骑军的营地,东骑军的营地,那些篝火正渐渐熄去,看上去的样子,竟然是要睡觉。
如果不是之前已经知道了东骑军的强大战力,少骑令一定要骂:“猪,真是一群猪,睡了一个白天,还要睡,而且还是全军一起睡!”不过少骑令知道猪是不会有东骑军那样强大的战斗力的。因为有如此可怕的战斗力,所以少骑令不敢耻笑这些东骑人,他郁闷了一下,回头也去睡了。逐渐的,夜色把一切都笼罩了进去。
月亮很明媚,陈武不喜欢这个月亮,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没法子,就做俯卧撑,让自己保持着警惕,一颗心如火一样的烧着。想了想,她提起自己的靴子,狠狠踢了一下边上的刘金吾,刘金吾迷迷糊糊的起来,看了看,对陈武道:“啥事?”陈武道:“快要动手了,你还睡,不怕睡死过去,到时,不是我们偷袭人家,而是人家偷袭我们!”
陈武心里算了一下,道:“没有用的,他们偷袭不了我们,他们是骑兵,一旦动起手来,光是他们赶马出来,再到他们上马,立时就会让我们知道,想要偷袭,哪有那么容易的道理!只有我们步军去偷袭他们的道理!不过到时一旦点火,你可别忘了你的事!”陈武明白,道:“放心,给我两个伍,我一定把马群赶开!”刘金吾看了看月亮,笑了,小心从边上的水袋里倒出了少许的清水泼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算是洗了一把脸,然后道:“还真是不早了,让士兵们都起来!”陈武道:“刚刚说我急了,现在你又急了,还有一段时间呢!”
刘金吾道:“你不知道,我们要起来,回过精神,然后静静的,这样的沉默会让明知道要战斗,但却不知道如何战斗的士兵一个积聚,他们会急切起来,可是没有号令他们不能动手,这是特别行动,一定要把他们的士兵气全都鼓动起来,还有,战前也是要准备的,要他们慢慢的准备,一定要慢,慢到我们就似根本没有动的样子!天黑,但是月亮太亮了,我们不能不小心,万一对方还有一定的警惕,那我们就会有麻烦!”陈武补充道:“还有,我们还要派人去通知息老大!”刘金吾笑道:“你说的对!”
很快,一个快脚步兵小心着向后跑去,虽然月色很明,也很美,但这时节,东骑人刻意保持一种沉寂的气氛,而禺支人由于白天的疲惫,所以他们比东骑人还要静,除了几个闭着眼睛假寐的士兵,和真睡也没有区别,全都是昏昏沉沉的。没点精气神。从这里来说,其实也是有卫将军的责任,但现在连卫将军也死沉沉的睡去了。由于这死一样的寂静,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人,所有的人都似是在睡着了一样,他们如同死人,只是一方已经渐渐给一个个的小兵人传人的小声叫起,然后开始静静的在原地整理他们的兵器和装备。东骑人平时的军事训练特别重,这是他们军事强大的保证,如果他们天天似这个样子,从早上睡到晚上,那可就疯了。事实上,他们已经给知会了,一定要足足的把精力体力养足,一会儿就要大干一场!
快脚小兵真不是吹的,他深深知道这种时候的行军要点,开始的时候,脚步轻轻的,跑得足够远了,跺地也没有人知道,这才放开了脚,两支腿如风一样的跑了起来,有的时候,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脚不是踩着地,而是踏着青青绿草而奔行的。快脚小兵的速度很快,跑的急快,在开始,他还没有张开自己的胸腔,而是把自己的肺压在胸下,用小腹呼吸,这样可以保持足够的耐力。快脚小兵只觉得两边的风狂灌着自己的耳朵,他没想到风会如此大,他不知道,这是他的速度太快了。
最后,到了,在野人坡,当快脚小兵最后的一个发力,他的整个人都似飞了起来一样,借着微微的月光,他看见在坡后点着稀疏火堆的东骑骑兵。当看到一个人一下子如飞一样的飞起来,最近的东骑兵吓了一跳,他们一下子就叫了起来,有几个还亮出了大弩!不过,由于月光很明,所以他们可以看得很清楚,那个快脚小兵身上的东骑军的军服!但东骑人还是不敢大意。直到这个快脚小兵在地上连奔出两步,开始喘气,然后道:“不要……乱来……我是来报信的……我要见你们……息虎师长!”一下子叫出了息虎的大名,还叫出了息虎的军职,这可以证明大致的安全了,东骑人放心了一点。
很快,就有人来了,来的是两个人,一个是息虎,一个是姜君集。息虎是赑屃师的师长,但为了作战的需要,他只带了自己属下的一个旅,其余的士兵,他全交到了饕餮师的手下,由黑牙统领!可就算是一个旅,这也是足足一千人的骑骑大队,永远不要小看一千人的骑兵,要知道,在霍去病征匈奴的第一战,他的手下也只不过是带着八百骑士而已!至于姜君集,在开始的时候就表现出对骑兵的天赋,在陈武的推荐下,他成功的成为东骑一骑兵师的骑兵师长。虽然由于合适的人少,只征到了两千人多点,可也算是勉强算是有了一点战力,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实战中,提高自己手下的战斗力,和老牌骑兵师学习,一起战斗,这是最好的一个方法。出于北信君的授意,息开也开始教姜君集一些知识,告诉他骑兵的队列战法式重要性!两人算是一师一徒了。为了拍马屁,姜君集已经开始叫息虎老师了。
“什么消……”姜君集正要问话,可是息虎拉住了他,然后对着这个快脚小兵发问道:“你是哪一部分的!”姜君集不知道,可是息虎却是不敢大意,按东骑军法条例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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