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目望下,果然,在另一侧,坐的是慎到。他很淡然的坐在一边,北信君大恨他为什么不是在自己的这一边。在外场,一边是儒家,一边是其余各家的士子,现在是儒家挑战法家,所以要有规矩,要先有一人说自己的主张,自己的思想,然后再和人辩论,之后胜利了,就可以冲击他想要攻击的对象了,也就是说慎到。所以慎到就如擂台主一样,看着孟轲上前挑战,和其它一个个的学者大辩,最后如果胜利的话再和自己辩驳。
其实慎到对此不以为然,但他很看不惯小孟,小孟同志有一个不好,喜欢骂人,瞧不起别人。口出恶语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这不是治学的态度,所以慎到不喜。
“当”一声响,定乐静声。众人平静后,向太子田齐行礼。礼过,一名司仪上前唱喝道:“稷下学宫,学术争霸,本学宫令,请争霸学子入场!”这时,北信君才可以看见在太子前方,有左右两个玉案,在这两方青冷的玉案前,却是空的。此时,一片欢呼而起,小老头孟轲扬身而起,只听他的身后响起了一连片的声响,就如后世追星族一样,齐吼叫好。
小老头孟轲走了两步,回身道:“静声,学馆之中,岂有喧哗之礼。”他一说话,儒家学派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只有一两个还在那儿说着狗屁不要钱的马屁话。但他的行为却是得到了太子的点头。小老头孟轲开心,迈开步子,犹豫一下,抢上了右边的席位。
小老头孟轲手掌一拍青玉案,大声道:“天下大治,当用儒学!”这话一出,山呼海啸,几百个儒学士子大叫:“彩——”小老头孟轲脸色发红道:“儒学求仁,夫以仁义始可治天下!”众儒生又齐吼道:“大彩——”小老头孟轲再道:“民无恒产故而不服驯,使得恒产,而万民得治,此强国之道,万世昌明之学也!”众儒人再吼:“天大彩——”
“静声!”学宫官令叫了出来,他的脸色不好,学术就是学术,哪有比嗓门的,难道说你嗓门大就是有理?当下道:“再有轻言乱学者,乱棒子打出!”这样小老头孟轲才开始真正的讲学。他讲的自然是儒家。不得不承认,孟子还是有两下子的。
首先,他说明他是继承孔子的学术思想,他给孔子的学术定下了一个定义,那就是求仁!仁是孔子的一生学术主张。但下面,他开始把自己和老师划分开来,他认为光有仁还是不够的,他表示还要有义,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孟子一方面严格区分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阶级地位,认为“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并且模仿周制拟定了一套从天子到庶人的等级制度;另一方面,又把统治者和被统治者的关系比作父母对子女的关系,主张统治者应该像父母一样关心人民的疾苦,人民应该像对待父母一样去亲近、服侍统治者。这是明目张胆的拍太子因齐的马屁,连太子都感觉不好意思的害羞了。孟子认为,这是一种最理想的政治,如果统治者实行仁政,可以得到人民的衷心拥护;反之,如果不顾人民死活,推行虐政,将会失去民心而变成独夫民贼,被人民推翻。孟子说:“夫仁政,必自经界始”。所谓“经界”,就是划分整理田界,实行井田制。孟子所设想的井田制,是一种封建性的自然经济,以一家一户的小农为基础,采取劳役地租的剥削形式。每家农户有五亩之宅,百亩之田,吃穿自给自足。孟子把伦理和政治紧密结合起来,强调道德修养是搞好政治的根本。他说:“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孟子把道德规范概括为四种,即仁智。同时把人伦关系概括为五种,即“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孟子认为礼、智四者之中,仁、义最为重要。仁、义的基础是孝、悌,而孝、悌是处理父子和兄弟血缘关系的基本的道德规范。他认为如果每个社会成员都用仁义来处理各种人与人的关系,封建秩序的稳定和天下的统一就有了可靠保证。
为了说明这些道德规范的起源,孟子提出了性善论的思想。他认为,尽管各个社会成员之间有分工的不同和阶级的差别,但是他们的人性却是同一的。
直到最后,孟子表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这番道理。
田婴发出了小小的一声叹惜。北信君道:“怎么了?”田婴道:“完了,完了,小老头发挥太好了,你光听他说的多好听,我听了都觉得有道理,都要信了,这些日子,只怕这一次是他发挥最好的一次,我看怕是没有人答腔了,到时,他就要评击慎到大师了!”
果然,小老头孟轲开始喝茶了,他等着人向他挑战。
学宫令步出喝道:“在场学子,谁有论要争鸣,请出!”这时,一个人站出来,他没有登席,只是笑道:“在下魏国杨朱,请问孟轲,你方才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然否?”
小老头孟轲自得道:“然也!”众儒生再度喝彩,有数人还用挑衅的目光看向杨朱,这杨朱却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笑道:“既然如此,你方才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岂不是颠倒了贵贱?错分了主次?你说君同父,臣同子,民比臣更低,可民却又比君贵,杨朱想问你,到底是民贵还是君轻?”
田忌笑道:“遇上刺儿了!”果然,这一招可是毒,用的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小老头孟轲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认为君待臣民同子,臣民也当视君为父。但他又说了,民贵君轻的话。这里面谁贵谁次,就可以见不清了,一下子把孟子的话给驳得乱七八糟。小老头孟轲可也不是一般人,只是一笑,道:“君待臣如子,臣视君以父,君对臣如敌,臣自然也当视君成寇。因为君之位决定于民之支持也,如果君无道,自当有其伐者替之,你不听我全篇,以片言取我儒家学义,不为智也。”
扬朱道:“既然如此,以你之言,是不是说如果君有道,那就可以向百姓要求回报?”
孟子摇头道:“这是自然,君待民重,待臣贵,臣民自当百死相报,此忠义所以长存也。”
扬朱道:“此话不对,我做本份民,过我平常日,缴税纳粮,已经尽力,还要我百死相报?当真是莫名其妙!纵是拔一毛以利天下,吾不为也!”众皆侧目而视。
孟子更是不耻,鄙视道:“若然如此,尔与禽兽何异?你心中就没有君国父母吗?”
杨朱淡然道:“我虽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为。但若悉天下奉一身,吾也不取。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天下治世,贵在公平,没有谁对谁好,就一定要回报付出之说,在商言商,岂有私焉?处处以私,何以言公?你设想虽好,尽是空话,昔日管子不取尔孔丘,自在其理也!你这般只做空言论,再好听,也不过一无是处,我虽不拔一毛去利天下,但我行商过程,国家自然从我身上已经取尽了好处,哪里还有资格再要我出尽半分力的道理!我有闲钱,可以游玩,可以取乐,可以赔人,可以广业,何必无故而虚投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也一样是为利而往,岂有它哉,你自空言欺世,徒取辱也。”
孟子摇头笑道:“尔原是商人,商人自私,天性凉薄,不为治国正道,难怪你会做此等言,却也不足奇了。”杨朱更是哈哈大笑,拂一下袖子,扬长而起,道:“孔子鄙农,你孟轲又来恶商,儒家如你等,既不农于地,又不商于民,只是空谈,徒然毁月!为存清静心,杨朱离馆也!”说罢,竟是不屑再与孟子多废上半点唇舌,却要去了。
孟子一声冷笑,道:“自去,下位可还有人与孟轲一辩?”
却听:“且慢——”就见北信君匆匆离席,三步并做两步,于众目睽睽之下,跋足飞奔,跑到了杨朱面前。杨朱一怔,就见来人一身华衣,道:“你是魏人杨朱?”杨朱道:“正是,在下方才已经说过,未知足下何为也?”那人喜喜的笑开了来,双手张开,大大的就是一礼,这让杨朱丈二秃子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却听这个人道:“在下东骑刘羲,新号北信君,对杨朱先生的大名可是久仰以久呀,不过现在不大好说话,”北信君说着,把身上的牛皮夹子打开来,找了找,拿出了一张纸,道:“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到东骑找本君!”说着再施一礼,然后向回跑。
杨朱莫名其妙,不过想想还是不好说话,当下回还了一礼,径自退了去。
北信君回到殿前,众目睽睽,忙向太子行礼道:“得见高人,不胜欣喜,请太子见谅!”
太子因齐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哈哈大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却见北信君装着走错了路,一下子钻到了慎到的身边,慎到一怔,不由摇头失笑道:“你这性子也太急了!”北信君拉住慎到的手道:“想见先生,如慧星想要袭月也!”慧星袭月,那种冲击力可想而知的猛,古人以慧星袭月、白虹贯日来形容剑客杀身取命,可以想知这种激烈了,而北信君用这种话来形容自己的诚意,纵是老沉如慎到者,也是不由动容,对北信君的好感大起。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噔噔噔”的脚步声,原来是小狐又跑过来了。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北信君的身上,人们都想看着这个得居高位,身份尊崇的人,是怎么回事,动不动的就要闹一下子,刚刚还好说,可这回儿,又来了个美人儿跑到了他的身边,本来在这学馆里带进来一个女人已经很显眼了,但是话说回来,小狐一直是在北信君的身后,现在一下子跑出来,这可就再明显不过了。
“叭——”小老头孟子狠狠的一拍青玉案,对北信君乜目侧视道:“足下何人,为何三番四次扰乱学宫!宫令不管么?”太子忙道:“孟师不要急,这位是东骑国的北信男君,刚刚那位是他的未婚夫人定阳公主!此魏王册封,周天子首肯的。”这里,魏王亲封才是要点,周天子首肯,不肯也得肯了。小老头孟子冷笑:“东骑何国?北信何君?蛮夷也可言贵,在下未尝闻也!”太子听了不由皱眉。
这就叫不给面子,太不给面子了,一点点的面子也不给!这可是太子,日后的齐王,可这小老头孟子竟然连太子也不给面子,当众给北信君难堪,太子看向北信君,哪知道北信君仍是高兴着呢,眼中就是一个慎到,小老头孟子的话他是必然听见了,那么大的声音,要说听不见是假的,可是北信君却是一点也不在意。于是太子微微一笑道:“北信君好肚量。”他也是厉害,这就是在说小老头孟子没有肚量了,人家又不是有心要毁你的讲学,你讲学的机会也不差这一回儿,何必要多生事端呢。
慎到似笑非笑道:“北信君就任人辱骂?”小狐道:“我也去骂回?”北信君道:“你就不要给本君添乱了。”然后对慎到道:“见到大师心愿足矣,孟轲要骂,随他骂好了,本君乱学宫在先,给骂骂也是应该的,再说骂人也不少本君一块肉,能骂死人的,都是该死的。实不相瞒,大师,我喜欢别人骂我!”慎到奇道:“这却是为何?”北信君道:“自然是本君得罪了人,人家才会骂本君,但光是骂也没有用,那么于本君也无大伤,本君又何必介意呢?”
两人说着小话,可是把小老头孟子气死了,当下喝道:“东骑何国,行施何政,北信君,可愿说与我等听听?”在他的心理,区区一个小小的新立国东骑,能有什么所谓的政,只不过是把北信君拿出来说骂着玩罢了。那太子犹豫一下,对北信君道:“北信君以为如何?”
本来小老头孟子发问责诘的是慎到,现在却是因怒而变成了北信君。
北信君苦脸道:“不说行不行?”学宫令忍笑道:“北信君可以不说,当输算。”
北信君莫名其妙道:“我什么事都没说,怎么就算我输?输有什么惩罚吗?”学宫令哈哈大笑,道:“北信君,本殿专用于争鸣论战,不说就是无话,无话就是无言,无言就是无理,无理可不就是输了么?”北信君笑道:“输赢如何?有无实惠。”他此言一出,就听小老头孟子道:“开口言利,难怪与先前禽兽学同类相好!”北信君只是挑眉。
田婴站了起来,在太子的耳边细语,他是太子的亲弟弟,自然可以如此。
太子哈哈大笑既然如此,北信君,本宫许令,但能胜者,本宫有神秘礼物送出!”北信君还在犹豫,慎到道:“太子相请,北信君不好回绝。且做过一场。”
北信君抓住慎到的手道:“但要先生许我一会!”慎到再宽大的心胸也是给这虚荣填满了,当下道:“北信君请去,无论争鸣胜败,慎到都会与北信君一唔!北信君言语妙用,慎到也想与之相交呢!”两人互吹互捧,大大的折了小老头孟子的面子,他在心里暗恨,不骂你个四仰八岔,我孟字的下半部从另一边写!(皿字左右都翻过来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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