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雨


本站公告

    呵呵...轻笑着,任凭黑色的雨淋遍全身。

    心情就像一团下水道里污垢的烂泥,恶臭得令人完全没有整理的意愿。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他抬头用漠然的眼神看着从灰蒙蒙的天际上降落的黑色雨点――

    和崩坏的城市。

    没有生气。

    没有人。

    没有人活着。

    只有冰冷彻骨的雨滴透过皮肤,连体内流动的血液都仿佛因这寒冷而停滞。

    没错。

    这里就是透的心象世界...一个毁灭后的世界。

    ......

    ............

    “透,进来了哦。”

    随着前门的开启,一阵刺鼻的酒味让来人不禁捂住了鼻子。

    然而她却毫不在意地走了进去――因为对方是她唯一可以联络上的同伴了。

    看着眼前因宿醉而死死睡在地面上的透,夏树暗中叹了口气。

    其实这是有理由的。

    就在全员都近乎在主动来袭的恶灵手下全灭的时候,透突然暴起并给恶灵留下了十几道难以恢复的创伤。

    然而就在对方濒死之际的反扑却让透直接失去了意识。

    事后检查发现透全身都没有受伤,但却留下了一个比那可怕得多的病根。

    透本身在拒绝这个世界的一切,包括在那场战斗中不幸丧生的葵。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还好。

    有一次在病房里,原本总是在无意识地自言自语的透安静了下来。

    以为对方回复正常的同伴猝不及防下遭到了透的袭击。

    “别以为装成同伴的样子就能骗过我呢――哼...哼哼...去死吧...全部去死吧!”

    被大家齐心制服的透狂笑着。

    ――透不止是拒绝一切,不相信一切,还以眼前看到的一切为假想敌。

    那其中甚至包括我们这些曾和他一起作战的同伴。

    说起同伴的话,现状也是令人绝望的。

    队长葵死亡。

    四科第一小队被通告解散。

    司令金春和通讯员麻美不知为何被捕。

    其他人被强行遣散。

    更坏的是、二天前,正树、久远大叔联络不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答案在昨天得到了解答。

    也许算不上是答案,但那其中的暗示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最后看了一眼仍然躺在地面上的透,夏树轻轻地掩上房门。

    房内的身影逐渐在缝隙合上的过程中逐渐黯淡下来。

    听到清楚的?喳一声门确实锁上后,夏树微微垂下的眼光盯着夕阳笼罩下的景色,毫无表情的脸色让人判断不出

    她此刻的心情。

    “如果找不到答案的话,就自己亲身去体验吧。”

    耳边响起故人初次却也是最后的嘱告。

    是啊...只要这么做的话,答案就会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

    真是的...最后还是赢不了你呢...

    一恰到时机的风吹起她的鬓角,看见的是脸上微微泛起的笑容与...卸下重担的轻松感。

    突然...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人。

    所以夏树只是愕然地望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背脊上涌现出止不住的寒意,不知何时全身都被冷汗所

    浸透...不止是行动力,就连思维都为之冻结...

    嘴唇泛白、牙齿不停地打颤...眼前之物就外表而言并不是什么超出人类想象之外的怪物...然而其存在就是异常、

    而且是足以扭曲伦理和法则的异常...

    然后眼前之物轻轻地笑了笑。

    “好久不见...然后再见。”

    “!”

    ......

    ............

    从一片灰色中睁开眼。

    没有格调也没有鲜明色彩的房间。

    仍然是一片灰色。

    那么睁开眼又有什么意义呢。

    逐渐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那么,就全部接受好了。

    二天前,葵死了。

    是我动的手。

    然后我又杀了夏树。

    接下来是正树、久远大叔、麻美、金春司令...四科第一机动小队已经名存实亡。

    都是那个魔鬼的错!

    还不仅如此。

    它杀了大家以后,还把大家变成恶灵来杀我。

    不管我如何哀求,过去的同伴都不会再回来。

    只有冰冷而僵硬的手臂插入我火热的胸膛。

    所以我为了自卫...反击了。

    啊啊,没错。

    大家一个接一个倒在我的枪口下。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就算是如此,他们胸口嘟嘟着流着血,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仍然刺痛着我同样流血的心。

    什么啊。

    不是你们先背叛我的吗。

    露出那么愕然而不敢相信的表情的话,不就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吗。

    这是为了保护自己。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

    无数个类似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但没有一个借口能够完全平复心中的动摇。

    摇了摇头,将心中的怯弱摒弃。

    现在还是以自我安全为最优先事项。

    毕竟...无论是保护自己的人,还是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啊――”

    耳边传来谁低沉的嗓音――

    谁――

    久远大叔的脸上是那么悲伤――

    为什么他用那么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虽然这么说很遗憾――”

    可恶――刚刚杀死的马上就复生了吗――

    “放弃伙伴、独自一人逃生的懦夫――去死吧!”

    处于战斗状态中的自然反应在意识之前就在对方枪口对准这边之前扣下了扳机――完全是处于已经几十次、几百

    次杀死对方的条件反射中――

    啊、怎么会――

    枪膛中响起爆破一样的巨响,高速旋转的银质子弹无视执枪人的意志毫不犹豫地钻入对方宽大的胸膛中。

    等等――

    由于距离过于接近、对方心口爆溅出的鲜血一滴不剩地洒落到我的下颚。

    心中明明敲响了警钟,也由此抓住了一丝明悟,却偏偏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而犹豫至此。

    无意识地摸上脸颊,指尖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是血。

    火热的、从刚刚倒下的、目前还在咕嘟嘟地涌出红色液体的久远大叔身上溅出的、心头热血。

    等等――

    一阵钻心的疼痛冷不丁地突袭着胸口、好像被电动锯头从正面直刺入躯体内那样――

    明明知道它到来的时机,却错误地低估了自己对此的承受能力。

    为什么、血会是热的?

    为什么、久远大叔会说话?

    为什么、久远大叔会像真正活着那样对我做出痛惜的表情?

    难、难道――

    回过头,眼前突然出现了少女抱住久远大叔的遗体痛哭的景象。

    以及、对方睁大眼睛,用陌生而心声怨恨的表情狠狠地盯着我――

    “等――等等、麻美――不是...”

    然而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

    “不是?有什么不是的?你想说什么?这不是你干的?还是说这不是你的责任?”

    无力地张开干涸的嘴唇,心中明明有千万条辩解的缘由,然而在对方痛心目光的直刺下,它们就在说出口之前一

    个不剩地崩毁掉。

    “也该差不多承认了吧?你这个懦夫!没种!恩将仇报的小人!明明!明明是伙伴...然而!”

    心中某种最本质的东西被彻底地搅动――于是终于忍无可忍――

    “不――!我不是!”

    整个人彻底地狂乱起来――

    奇怪地是、明明已经丧失了理智,却还可以冷静地意识到自己的异常――以及四周节奏混乱的枪响声――

    直到无法发泄的手指还在不停「喀嚓、喀嚓」地扣动着手枪的扳机。

    等重重地跳动着的心脏击打着冷汗淋漓的身体急喘着停止了动作,眼前出现的景象又让自己因狂乱而急速跳动的

    心脏几乎停止――

    麻美伏在久远大叔的遗体上一动也不动。

    从遗体上流出的血液将两人的身体覆盖。

    那是――久远大叔身上的血?

    还是――麻美中枪后流出的血?

    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观世透――!”

    回头呆滞的眼神里映出金春司令狰狞得有如恶鬼一样的表情――

    已经――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也已经――什么都不想解释了。

    能做的事情只有――向对方举起早已射完子弹的手枪。

    然后只要等待的话,对方的子弹一定会贯穿自己的心脏的吧。

    闭上眼睛象征性地扣下扳机,震耳的枪响、刺鼻的硝烟味是那么熟悉――

    啊、这下就真的再见了――什么也是、这个令我受尽苦难的世间也是。

    但是、奇怪的是浑身上下并没有感到该有的痛楚。

    在不详的预感下睁开眼睛――

    金春司令手握未扣下扳机的手枪倒在血泊中...一直戴着的金丝边眼镜镜片上斑驳的血迹毫无疑问地证实着主人的

    死亡。

    “.......”

    无言地看着眼前被自己无数次杀死的尸体。

    然而这回却没有任何人复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直以为是伙伴首先背叛了自己而下的手。

    没想到等自己在幻境中好不容易摆正了心态,却在现实中真正地杀死了伙伴们、而且还是一个不留地。

    这就是它真正的目的么――等我放松警惕,然后再在我面前把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毫不留情地掐灭。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受谋远虑的家伙呢――小时候在我的心中植入灌注邪恶力量的种子,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才摘取

    ;

    即使是在意外失手被我杀死之后,仍然让我付出了所不能承受的代价......

    即使这个代价让我初战就杀死了比我强大几百倍的白色恶魔,然后再让我在绝境之中杀死了隧道中的水蜘蛛得以

    救下夏树......

    即使当幼时种入心口的黑色种子在我心中的怨恨和绝望浇灌下生根发芽时,虽然在绝境之下爆发出的力量让身为

    猎人的它自己都猝不及防被反噬而死,由此解决了骨鲠在喉的一根心头刺......

    但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除了生命外的一切――而那些比我自己的生命要重要的多......

    一切的一切、无论是谜团还是什么,都在刚在的对峙的结果中自然地浮现出来、不带一丝遗漏。

    哈哈....不知为何、突然想笑,然而干涩的喉咙却只发出「嗬嗬」一样无意义的声音。

    一直到现在、我到底在干什么呢。

    一直在迷惑,好不容易决定了报仇,然而为此却失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比那重要不知几千、几万倍的羁绊。

    然而、如果我不曾下定决心复仇的话,那些羁绊却也不会来到我的身边罢?

    啊――神啊...如果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

    意识变得模糊起来,于是只好在不甘中无可抵抗地闭上不知何时变得沉重的眼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