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火中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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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我犹豫是否该开口询问对方时,却是克也抢先开了口。

    「透君?」

    「什...」

    「果然是透君。刚才那么凶狠的威胁我,还以为不是本人呢;毕竟那么相似的声音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不是!」

    但是连我自己都明白这样的辩白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透君,我...」

    「住口!不要动!」

    我把握枪的手又紧了紧。

    这个行为有效的阻止了对方的进一步动作。

    「快点交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的好的...我会交待清楚的所以先把枪放下...因为我会害怕的。」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轻信克也的劝说。

    「咳――」

    随着一声叹息,克也丢开了背着的皮包,脱下了外衣并扔开,并将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

    除了脖子上挂着的那样东西,克也身上可以说已经是身无长物了。

    「这样你总该相信了吧?我和透君不一样,虽然同样疑心重但是并不擅长扮演暴力分子呢...还是说――透君胆小到认为我小小的兴趣也会对你的生命造成威胁呢」

    ――那是一款夜视相机。

    克也这家伙,还是和往常一样毒舌呢。

    我终于卸下肩膀上的沉重感,将枪口移开克也的身影并将保险栓拉上。

    「呼――还以为真的要死了...透君,你呀――为什么一直都没发现你血液里隐含着暴力因子呢」

    「罗嗦――!话说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在这里的理由呢」

    「好啦好啦,马上就说明――免得不小心又要被你这个暴力分子威胁」

    克也――第一次发现你是这么斤斤计较的男人哟。

    「第一次发现透君你有问题的时候――是在告诉你关于分尸杀人事件第一个受害者的时候,那时你自己恐怕也有所感,所以才尽力避免我的追问不是吗?」

    「啊,是这样没错。」

    「然后如你所知那样,感觉不对的我马上跟踪在你后面――当然只是远远的而已;然后终于被我逮到了机会从而逼你开口,然而虽然你做出了解释,但我却对此感到不满意。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我敢肯定你一定有隐瞒着什么。但是关于更深的内容你又拒绝回答,所以我只好以『我自己的方式』来寻求答案了――酱酱――」

    克也指着胸前挂着的照相机。

    「所以?你就一路跟着我来正解到了这里?」

    「正解!」

    「...因为习惯而放松警惕的我真是傻瓜」

    「就是这样。」

    「那么~因为大意泄漏秘密而沮丧不已的透君――」

    「...什么?」

    「在这么幽静的晚上,来到这么偏僻的地下,练习这么多年枪械射击――到底是为什么呢?」

    「......」

    「嘛嘛~既然秘密都曝光了与之相关的缘由也不是问...」

    「咚――」

    一阵沉闷的响声打断了克也的话。

    这声音就好像几十吨的油轮突然砸在楼层上一样,连带着脚下的地板都开始颤抖。

    那一瞬身体都几乎失去了平衡。

    等我看向克也以确认他是否无事时,却发现他被余震震断的吊灯砸中了头部。

    「克也――!」

    我立刻冲到他身边移开吊灯,大声叫喊着摇晃他的身躯却全无回应。

    「可恶!」

    这个地方已经不再安全了。

    我背起克也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提起来,然后转过头准备离开地下――

    「!」

    看到「那个」的瞬间,我甚至感到大脑皮层的血液在逆流。

    不可能!

    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这里!

    前几日曾经追杀过我的白色人形怪物像被驱赶一样冲了过来!

    很明显――如果还拉着克也的话我肯定是逃不掉的。

    那么...要放弃他吗。

    如果,就这么一个人逃掉的话――

    一定会因此而负疚终生。

    「可恶――!」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白色恶魔们,我像是抬着千钧重担般举起了手中的枪。

    「?――」

    枪口冒出的火舌将白色的身躯一一撕裂。

    诶?

    但我根本没有扣扳机啊。

    就在我还在迷惑的时候,那个如山岳般的男人不知何时挡在了我的面前,并用手中巨大的枪械将冲刺过来的白色身影击倒。

    「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快带着你的朋友逃跑!」

    「哦...哦!」

    「切,已经晚了吗」

    四周的白影渐渐围拢,将三人完全包围起来。

    然而中年男人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惊慌――这让我觉得是否在生命的尽头,这个人也不会露出除了冷静以外的其他表情呢。

    「这样的话除了强行突破别无他法――吗」

    男人顿时一阵快速射击,摒弃了精准度,暂时逼退了一个方向上的白影。

    「快跑!」

    我们三人向被打开的缺口冲去。

    那魁梧的男人断后并用火力继续压制后方的敌影,一边和我们一齐快速往出口跑去。

    然而也许是由于之前的子弹消耗量太大,男人手中的巨枪冒着青烟...

    失去了火力压制的白影们跳跃着扑向他――

    与此同时,在我们逃跑的方向也跳出几只白色的人型恶灵――原来如此,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吗!

    乘对方注意力都在后方的时候从另外一边给以致命一击...恶灵们何时拥有了这种程度的智力?

    「啊――」

    正在我为对方和自己的性命担忧而叫出声时――

    男人手中的巨枪掉落在地上,而另外两只小型的枪械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握在手中。

    「???...」

    连续而快速的射击将空中的恶灵们陆续击落。

    不知为何脑中出现了战士操纵着高射炮将高空的飞机击坠的景象。

    然而...一只恶灵带着满身伤痕突破了他的弹网――

    「呃――」

    男人忍着伤痛用左臂做为代价阻挡了恶灵的啃噬――

    随后右手紧握的枪口对准了恶灵的头颅――

    「?」

    恶灵倒地。

    事后男人一脸若无其事的催促我上路。

    「喂,快点走!这只是稀释后的灵水子弹,无法有效地杀伤对方,只能削弱它们而已...马上就会追来的。」

    「哦...噢!」

    ――虽然很想和克也一起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走了几十步后背后传来沉重的倒地声让我彻底地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回头望去,男人手臂上的伤口就像是熔岩一样烧灼着...简直就和恶灵的内在一模一样。

    被恶灵感染了吗。

    男人急促的喘息着。

    「在...在我的左边的上衣口袋里...应该有一个小瓶子...把它...」

    「我明白...把它洒在伤口上对吧」

    随着不明液体和伤口的接触,手臂上燃起的火焰腾起一片蒸气。

    「啊...」

    能让这样的硬汉都呻吟出声的...实在无法想象是怎样的痛觉。

    不过在手臂上渐渐扩大的熔岩似伤口的流动却缓慢了下来。

    看来的确是有与之相符的效果的。

    「这是...灵水。稀释三分之一的。对治疗恶灵造成的...伤有缓解效果。」

    「已经够了!你别再说话了」

    「...嘛,听着」

    「...」

    虽然理智让我坚持我的想法,但是情感让我无法拒绝一个伤者的诉说。

    「我...和我的战友第一次遇到那些家伙的时候...是在俄罗斯的郊外...我们当时正接受了某国的委托,打算抢占一批经俄罗斯周转卖出的货物...」「呃...诶――!你...原来不是军人而是佣兵啊!」

    「...那又怎么了?」

    「不...我很抱歉」

    「战况很不乐观...敌人的装备、战斗意识、身手都远超预估...那真是一场难见的艰苦交战...但是就算是这样我们还是赢了,在付出十几个同伴的生命之后...换来的是敌方有生力量的全灭...但是对于我们来说也同样是难以承受的打击...佣兵部队竟然减员了整整三分之一!」

    「这样的话我们在未来的三年以内都无法再接任何大型的委托了...愤怒的我们把敌军歼灭至最后一人...也就是护送部队的首脑...他最后的一句话是:『不要尝试打开箱子,不然你们一定会后悔的』...然后我们就把他用子弹射成了骰子...」

    「那之后虽然首领预感到不对而下令不许打开箱子...但是我们中的一员正好在这场鏖战中失去了他的双胞胎弟弟...于是他乘所有人不注意掀开了罩子...谁想到打开的居然是潘多拉的魔盒...」

    「...是那些被称作『恶灵』的白色家伙么?」

    「是...却也不是...那些白色的家伙只是众多恶灵中的一种而已...总之当时我们完全没有与之对抗的手段...全灭。」

    「整个队伍六十多个兄弟没有一个留下来...全部变成了那些家伙的口粮...」

    「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够活下来么?」

    「...」

    「是的!哈哈哈,就是那个脸色!我一看就明白了:你和我一样,都是牺牲了他人才活下来的蹩种、渣滓、胆小鬼啊啊啊哈哈哈――」

    「首领当时递给已经打完子弹的我他的佩枪,对我说:『这些家伙一定得为此付出代价...所以我命令你、我允许你――逃!』...」

    「我坚决说『不』...但是首领揪起我的衣领,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你要是也死了还有谁为我们复仇?』」

    「从首领的眼神中读出这个意思的话我想驳斥他:不是还有首领在吗...然后我突然发现首领的下半身已经空空如也...身体也僵直了...」

    「纵观整个战场...不,是屠宰场...视野内全部都是我的战友身体上的血肉...他们...有些人上周还和我打赌说这回干完一票回来后就一定要回家娶个好女人...有些人甚至还欠着我300美元说这回完事后就一定还...其实从来就没有还的意思,一拿到薪水就直接去花天酒地...」

    等我从这个看似铁血如磐石一样的大汉的往事中回过神来,突然发现对方不再是那种漠然而冷静的表情,而是一种怀旧而思念的眼神...那一定是对逝去的战友和长官的缅怀吧。

    不知何时我已经为对方的故事而泪流满面。

    他突然用一种清澈的眼神直盯着我,然后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个故事么?」

    「......」

    「磅」

    重物被抛飞,并和地面接触的声音。

    「这...这是我身上剩下的装备里...以你的腕力唯一可以使用的...后备弹药也在那里面」

    「但...但是...」

    他没有像他的长官一样驳斥我,只是,只是...静静地望着我的眼睛,好像身处之所并不是生死一线的战场一样。

    「...我知道了」

    我捡起地上的弹夹和手枪,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那...那个...」

    「什么,还有什么事吗」

    「你...你的名字」

    「什么?」

    「所以说,你的名字!至少...也让我记住你的名字吧」

    「...」

    「葛野...葛野久远」

    「久远大哥是吗...我记住了!」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幽静的空间就只剩下了一个独孤的伤员。

    「哼,明明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却叫得这么亲切...等回去后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还有...询问姓名却不告知自己的名字还真是失礼呢...为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付出这条命...还真是...悲哀的事情呢」

    「长官...我...做到了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