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画面在逐渐聚焦的视线下慢慢变得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
红。
木质地板上一道又一道的红色。
顺着缝隙整齐地排成平行线。
视野的尽头是微隆起的地面。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依稀中看得出是人形的物体。
因为同样被红色所浸满，所以才很难分辨出来吗。
长长的发丝粗乱地纠结在一起，遮住了此时的面孔和表情。
露出来的嘴唇微微张开着，好像一具僵硬的身体。
汗珠滴入眼眶，模糊了视线。
这是梦吗。
我做了什么。
干燥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又因什么也说不出而闭上。
虚脱感和疲倦一同向神经末梢袭来，毫无准备的身体一阵恍惚...
这一定是梦。
机械地敲打着急救电话，脑海却还是一片糨糊，就连最基本的思考能力都失去了。
木然地看着对方被抬上担架，漠然地看着对方因失血而惨白的脸。
承担着对方体重的担架底层很快被一圈又一圈的红色渗透――
好像正穿着一件不存在的红色外套一样。
到底是什么时候。
似乎这种事情也同样发生过――
想不起来。
同时什么也不愿去想。
只是...用平静而失焦的眼神望着正前方。
救护车刺耳的鸣叫着停在医院门口。
不大却持续不断的雨点滴落在地面上，闪烁的车灯把四周的水洼染成血红色――
仿佛滴落地面的不是雨，而是从伤者体内流失的血液。
「打开了」
救护车后门被打开，带轮担架被医护人员一起抬下，并于急救通道中急速前进着。
「情况呢？」
「意识深度昏迷」
「血压初诊测定65」
「确定输液通道良好」
「准备好心电图监视器」
「是」
「谏山小姐，听得到吗」
「谏山小姐」
在少女被推进手术室后，留至最后的护士对紧随的中年人说：
「很抱歉，请家属...」
「我知道...我会在这里好好等待的」
「请尽力吧」
太过于冷静以至于让人感到害怕的眼神――
「...是」
在手术室中的医师及其助手各司其职，在询问及处理现状的同时将仪器放置到正确的位置――
「生命状态是？」
「血压很低，但其他数值已经趋于正常」
「准备好心脏起搏器，进行手术前准备」
「谏山小姐，要剪开你的衣服了」
将已经被染成红色的白色衣服剪开。
狼藉的样子让包括执刀医师在内的所有人蹙起了眉头。
「出血量太大了――输液通道呢？」
「已经确保」
「好」
「准备A型血样的大型输血包」
「输血开始」
「心脏搏动频率下降――已经完全停止了」
「大脑皮层呢？」
「还在活动中」
「好――先来一发」
起搏器的电击让伤者的身体整个在手术台上震了起来。
「谏山小姐，不要放弃哦――再来一发，抓紧机会...」
手术室外面的座椅上，谏山幽安静地坐着。
虽然没有表现出担忧的样子，但终究――这个人还是存在于此。
手术室......
又一个片段联结上了。
那个护士...没有问呢。
伤者身上的伤痕...
大概...不用问也知道吧？
缺少的只是确认而已...
而我的眼神就是答案...
简短地回忆后切断了思考回路，让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就这样...连姿势都没有改变――6小时...12小时，24小时...
连白天黑夜都分辨不清，漫长的等待好像只是一瞬――
手术室敞开了。
望向主治医师的眼睛。
又来了。
又是这样。
好像一双双渴望的眼睛同时朝对方望去...
那里面，也包括我吗。
凝滞的气氛足以让人崩溃――
然而幽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仿佛患者死亡也对他不是什么太坏的结果。
终于医师忍不住开口了。
「生命倒是保住了，但是...」
「是吗」
「那就足够了」
仿佛作为血亲的责任仅仅是这样就已经结束，在那个不愿意久留的地方留下的只有他漠不关心的背影。
过去什么的，舍弃掉就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