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琴心一路想着怀王的样子,他应该是一个凶悍而干练的,这样才值得燕铁木儿如此忠诚的付出,虽然她并不认为燕铁木儿就是好人,但始终他对当年的武宗还是一片丹心,日月可鉴,忽然她又想到燕铁木儿对于蓝天的威胁,蓝天需要他什么呢?是五月花山庄吗?我去接怀王,果真是为了唐大哥?还是为了帮助蓝天,不过,能为蓝天做点事情,做什么也是值得的。[泡!书'吧!超。速!更。新}
一路到了江陵,她不由想起当年江上泛舟的情景,那是一段如水般清秀的过去,那时的自己,还有着淡淡的哀伤,虽然伤心,却一点也不难过。
如今往事尤在,心,却不复如此简单,再难享受短暂的快乐,随便一个念头,居然就能关系到国家大事。
见到怀王的一刹那,她惊呆了,怀王不是别人,正是她以前在江上遇到的元图。
元图看过燕铁木儿的信,摇头道:“大兄尚在漠北,我岂能妄自尊大,行此大逆之事?”杨琴心一笑,问道:“怀王的意思,是要我前往,杀了令兄?”怀王一惊,抬头看着杨琴心,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琴心道:“大人好不容易才得到今天的局面,如果去漠北能这么快,我们岂能找你?现在即刻上路,我都还嫌时间太少,你还有心情哆嗦?”
怀王的贴身侍卫亦道:“王爷,杨姑娘说得不错,大人争得今日之局面,本来不易。王爷难道忘了昏君如何倒行逆施,倒剌沙如何助纣为虐,王爷又是如何被贬到此?”怀王一伸手,道:“别说了,本王从没想过做皇帝,我知道你们的心,但我真的不是这样的人,我……”杨琴心道:“事不宜迟,你要让人觉得你是被逼上来的,这很容易,我霸王硬上弓,让别人都知道你是被我们逼的,皇帝你做,黑锅我们背,这样可以了吧?”
怀王急忙道:“姑娘误会在下了……”侍卫忙道:“王爷不宜太过逡巡,大人不会害王爷,就算王爷不想当皇帝,等大事一了,大可让贤,此时王爷出山,非比寻常,不可不出啊。”杨琴心道:“数千将士,枕戈待旦,倒剌沙已经准备大举进攻,如果大人没有旗号,就没有气势,势必功亏一篑,多少人会为你枉死,你好好想清楚。”
怀王还在犹豫,杨琴心一伸手,点了他的穴道,说道:“大人说过,如果你不走,我就强行带人。”一面对侍卫道:“你,赶快收拾王爷要用的东西,越快越好。”
侍卫领命而去。怀王道:“我们真的见过吗?”杨琴心道:“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了。”怀王道:“这些日子,经常想起姑娘,虽然只是匆匆一见,但是那样无拘无束的交谈,实在是平生未有。”
杨琴心道:“你们这些王爷,又要人家尊重你,又不想人家知道你的身份,说得好听是装清高,说得不好听,是又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怀王皱眉道:“好像都不好听。”杨琴心道:“你心里一定暗暗高兴,乐坏了吧,老实说,是不是一定要逼你,让天下都流传你的仁慈和无欲无求?呸,我才不成全你,有机会,我要给人说一切都是你暗自指使的,人早就等着我来了。”
怀王笑道:“姑娘说这些话的时候,反而让人觉得轻松,是,我们都带着一副面具,想要的东西,又不敢去要,因为怕失去更多,在宫廷的日子久了,就知道每一个看似自由的人其实都无从选择,我承认我是你说的那样,想要不敢要。但我真正想要的,不是被人逼着当皇帝,而是忘却皇族的身份,变成一个普通人。皇帝有什么好,还不是被你杀了。”
杨琴心道:“你连我杀的人都知道,看来消息还很灵通。”
怀王道:“我就算不想知道,也自然有人会说,我知道有人会来接我,但没想到是你,我以为应该是一个大将军。你来了,我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我经常去遇见你的地方,希望什么时候遇见你,和你再说说话。要知道,和我这么说话的人,只有你当初,不知道我的身份。”
杨琴心道:“你完全可以再去找人啊!”
怀王道:“可他们没有我想要说话的冲动。”杨琴心问:“为什么?你不会也看上我的美色了吧?”怀王道:“不是美色,是眼色,姑娘的眼睛,实在让人难忘,只是现在,却似乎没了当日的清新,当日的毫无烟火,世上的人,或是忙于奔波,或是忙于计算,眼睛,就像姑娘现在一样。”
杨琴心冷冷的道:“你就尽管由着你的意思乱想吧,我知道人有时候喜欢做梦,有时候喜欢说梦话。”
侍卫很快回来,杨琴心道:“我听说你跟了王爷八年,王爷待你不薄,不知能否帮王爷做件事。”侍卫问道:“姑娘所言何事?”杨琴心道:“怀王回大都的消息虽然很秘密,却也难免为人所知,这一路上兴许有无数凶险,我想你假扮王爷,诱人耳目。”
侍卫跪下道:“王爷,小的随王爷多年,蒙王爷恩遇,犬马之劳,自当效力,只望王爷以后善待小的父母家人,小的就算下了黄泉,也会感念王爷的恩德。”杨琴心道:“没这么严重,倒剌沙现在还在上都,忙着招兵买马,一时可能无暇顾及。现在你就在这里当王爷,一会王爷去命人准备,你们今晚动身,记住,不能让人知道你是假的,谁也不可以,如果有人追杀你,最好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逃走。”
侍卫应命,杨琴心解了怀王的穴道,道:“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怀王点头道:“我这就命人准备。”
怀王出门,杨琴心对侍卫道:“你是师从何派,还是自己练过?”侍卫道:“在军中练过,在下,在下技艺低微,实在难以担当。”杨琴心道:“军中所练,应该可以实战,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房间半步,一会给你带上面纱,王爷的令牌也会给你,少说话,多做事,自然能够成功,如果活下命来,这辈子你就荣华富贵了。”侍卫急忙点头。
怀王回来道:“已经通知了几个比较可靠的人,这里是令牌,交给你作为一路上的信物,记得戴在显眼的地方。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让他看到你的真面目。”
杨琴心道:“看来我就算不逼你,你也一样胸有成竹啊。”怀王道:“其实我不想去,只是我知道我不去不行,也罢,我又何必和你说这些,一个人不笨,并不代表他就会残忍。”
杨琴心冷冷的想:你就在这里装吧,如果不是为了蓝天,我才不会帮燕铁木儿做这种事情,不过你若是个不错的皇帝,别对我们汉人残忍,我也算没白和倒剌沙为敌。
两人乘着夜色,杨琴心拉着他一路飞奔,怀王只觉一路风驰电掣,不觉间已经到了江边。怀王看着杨琴心,笑道:“姑娘能一直带着本王前行吗?”杨琴心冷冷的道:“这么远的路,你当真以为我是神仙啊,说着不想去,其实心里比谁都想去,晚点都不行。”
怀王笑道:“姑娘知我之所欲,不知我所欲因何。”杨琴心道:“你们这些吃饱了没事干的王爷,学我们汉人说话,用我们汉人的文字,还要杀我们汉人。”怀王急忙道:“杀汉人不是我的意思,当年父皇在位,后来仁宗英宗即位,一直都没有杀汉人的意思,特别是英宗皇帝在位时,还大兴汉策,为汉人做了不少事,尤其是当时的丞相拜珠,年少有为,学习了不少汉人的精华。”
杨琴心心里一颤,想拜珠不就是蓝天的兄长吗,可惜命短,被白云筝的哥哥密谋杀害。当下抬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快上船。”怀王上了船,道:“又到了和姑娘共处一船的时候,当时所见,历历在目。”
杨琴心淡然道:“话说多了可不好,船家和我不是很熟。”怀王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办事应该能让人放心,但是第一次见你,我真的觉得你就像是遗世独立一般,完全和人间烟火无关。”
杨琴心道:“你喜欢胡思乱想那是你的事情,别把我扯进来。”怀王叹道:“姑娘好像变了一个人。”杨琴心道:“我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怀王道:“再说下去,估计姑娘就要动怒了。”
正说着,船上的小厮送来点心茶水,待小厮走了,杨琴心用银针试了,银针并未变色,怀王道:“你真小心,我也饿了。”一面伸手去拿,杨琴心忽然说道:“不能吃。”怀王一愣,杨琴心道:“银针虽然没有变色,但是我的手却感觉到它的毒性。”
怀王一愣,杨琴心道:“如果只用银针来试毒,那也太小看唐门的败类了。”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杨姑娘果然不凡,连唐门的毒药都能看出来。”杨琴心道:“是啊,唐大侠好不容易当上掌门,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倒这么快来了。还这么好心给我保驾护航,实在不胜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