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烟酒的讲究(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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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敢断言:天下所有的青年人都不缺乏渴望那种不凭借任何外力的独立自主的成功的高昂热情,尽管他们或许连怎样才算成功也没有弄清,在他们看来,成功或许就是想象中的朦胧的表面上的虚浮的奢华,因为无从体验那种触手可及的却必须翘脚再翘脚的感觉,所以目标不仅模糊而且常常是好高骛远的。我便这样,既然我父亲说“今后凡事得靠自己作主”,我抱定了决心要独立自主,所以便自作主张地决定不去上“委培”,并且用模仿古人裸行来检验自己的意志。经再三权衡取舍,我为自己设计了这样一副形象:剃光了头,赤着脚,光着背,穿着小裤衩,肩上扛着我家那把早已锈迹斑斑的铡刀,目不斜视地沿村绕行三圈。我的这一做法,立即在村里引起了无异于五级地震,指责声非议声一片,唯一能够让我得到一丝安慰的便是此后在村里的青年人当中流行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光头。“走自己的路,任别人去说”不过是一句无可奈何的劝人话,我还只是表明了一下自己的决心,已到处都是不冷不热的指指点点的低声嘀咕让我明显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其实,我是脆弱的,主要是因为我只是具备了盲目的勇气,实际上连一个象样的计划也没有,我甚至说不清如果不去上“委培”自己还能够再做什么,因此最怕父亲因了自己的行为而问及这一点。我父亲却偏不去问,那样难得地没有表现出以往的那种坚决的武断,只是不加任何修饰地说了一句“上委培是个难得的机会,凡机会都不应错过”,而且声音柔得可怜,这多少让我重压之下仅有地获得了那么一丝胜利者的慰藉。或许我父亲完全明白他的任何话都会让我无动于衷,看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必是把我当作了一个堡垒或者假想的敌人,攻克堡垒或者征服敌人要靠策略,而绝不是没有理由地大喊大叫或者一杠子把敌人打死,我父亲最讲究策略。那个时候我最怕的反而是一向对我百依百顺温柔的我娘,我娘是个极普通的女人,不缺的似乎只有眼泪,打我记事起,遇有难题或不顺心,我娘便掉眼泪,着实数不清她掉过多少眼泪,但我敢保证她的眼泪可以销金蚀骨。所以说我父亲干脆躲出去把劝说的工作交给我娘是个最明智的选择,果然不出三两个回合,我便乖乖缴枪投降了,我最怕因此也最不想见的便是我娘的眼泪,那是一种从不伴有嚎啕大哭没有声音的只需用衣袖轻拭一下便已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的眼泪,据说这种眼泪最能伤人。

    及至极不情愿地上了“委培”方才明白我父亲为什么非要我读大学不可,大学才是实际上的人生起点,就象赛跑一样,起点的不同必影响到最终的结果。如果不想继续考验的话,大学便是学生的最后阶段,一头连着学校,一头连着社会,属于学生而又与严格意义上的学生有着截然不同的内涵,是一个必然要产生加速度的阶段,人生的差别往往便由此开始了。――一方面,她以自治的方式把你从老师这个天底下最大的保姆怀里放下来,引导你鼓励你甚至不会让你感到哪怕有丝毫的不适应地去试着释放自己打算自己,去满足心中那份渴望已久却又羞于表达的独立自主的自由的要求。从这个意义上讲,大学才是人独立意识的开始,只有具备了目标的意识才能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独立意识。另一方面,他是真正的人才集聚地,以有容乃大的胸怀包容万物,只要你想有所作为,不仅能够让你尽可以把爱好转化为技能,更重要的则是让你学会自我学习和开拓,足能让你受益终生。我因此而感到庆幸,但如此却必须要继续花我父亲的钱了,不再花我父亲的钱是我不想上委培的最重要的原因,在我看来,花自己的钱是一个人独立的标志。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初衷,便决定向我父亲“借”。这个“借”字在我们那个地方是有违祖训的,这里面有个典故:据说,我祖父是我们村第一个跑出去抗日的人,有一次伤愈归队,因不认字而错过了队伍的宿营地,误打误撞地便进了敌占区仍不自知。大白天穿着八路军军服在敌占区晃悠,很快就引起了鬼子的注意,这土八路的胆子太大了!鬼子当然不知是因为他不认字的莽撞,反认为八路要有什么行动,经过一阵紧张的慌乱之后,鬼子才确认只有一个八路…要不是鬼子大佐叫嚷着要抓活的,恐怕有十个他也早已死过千回百回了。念及此,便觉得后怕,便更加感到读书认字的重要性,便立下了这么一条祖训:孩子未成人之前,父母宁肯砸锅卖铁饿肚皮也要供其上学。所谓成人,意即结婚,未结婚便算不得成人,只要孩子,便可以天经地义地花爹娘老子的钱,万万不能提这个“借”字,倘若说出来会让人笑掉大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