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迟疑一下,向神色恍惚表情迷蒙的绝色丽女道:“别怕,马贼已被我们杀死。”将少女口中塞着的布团取出。
那少女呼呼喘气,干呕几下,什么也呕不出来。
魏冉稍等片刻,又重复上述安慰语句之后,才解开捆绑她手足的麻绳,同时顺手给她被捆绑的手足部位揉捏几下。
那少女虽在干呕,也能看出其神情惊骇。听闻魏冉不断重复的安慰,神色稍稍镇静。待魏冉伸手过来,又当下恐惧,神情骇然欲绝。等发现魏冉只是为她活血,这才放下心来。
又过片刻,那少女终于能够慢慢坐起,先冲魏冉和秦永勉力露出“谢谢你们”的笑容,下意识向四外扫了一眼,登时发现满地死尸。
她难以置信四顾而望,眼神逐渐呆滞,接又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就此昏厥。
到达这世界以来,秦永还是首次看到这时代美女,因此目光情不自禁锁定对方一举一动,开始还只留意长相,随女孩儿坐起,就觉此女放于现代当个国际名模绝对没有问题,心神登时被她动人身材吸引。
待女孩儿表情变幻、偏偏又似都会说话一般能让人立刻明了她的心态,秦永不禁惊讶于她的表情丰富和眸光灵动,是以等他意识到对方要昏厥,居然一时手足无措。
好在魏冉反应极快,在女孩仰倒前伸手一接,又缓缓将女孩头颅略略偏斜一下放平于地,这才避开女孩儿可能磕破后脑当场死亡的险情。
秦永先是暗骂自己没有经验,又为魏冉反应迅捷感到侥幸。
2.魏冉皱眉思索半晌,扫向看得傻眼的秦永:“喂!”
秦永楞楞,“唔,”本能应了一声。
魏冉白他一眼,指指那昏迷女孩儿道:“你把她扶起来。”
秦永方欲去扶,突然想起女孩儿肤若凝脂、曲线动人的皮肤和身躯,心跳登时犹若擂鼓,下意识摇头道:“你怎么不扶?”
魏冉奇怪地扫了秦永一眼:“我已妻妾俱全,她是大户人家尚未许配,此处只你我二人,当然得你来扶她。”
秦永看看这昏迷了依然令人砰然心跳的艳丽女孩儿,见其穿着打扮除脚下一双红鞋相对惹人注目,其余并无什么值得惊奇之衣着特征,登时奇怪:“你怎么知道她是大户人家?”
魏冉道:“废话,若非大户人家,哪能肌肤如此细嫩。”指指女孩嫩葱般手指和手背,“这哪是做过活的手?!”
顿顿又道:“要送她回家,非得你来。”
秦永本能地哦了一声,又奇道:“为何你不能送她回家我就能?”
魏冉为之气结:“你这孩子!哪有恁多废话!”
秦永这才恍然,原来无论他长的多么高大,在这一时代人的眼中始终是个孩子。想起自己真实年龄已有23岁,当前1.86米的身高也堪称超出绝大多数这时代的成年人,不禁大感郁闷。可是再想到正因自己“年龄幼小”能送其回家,又不禁心中大跳。
魏冉白了发怔的秦永一眼,丢下已然昏厥的女孩儿,自去将墓坑重新挖深。
过了片刻,回头一看秦永还在傻看,叫道:“喂!傻楞什么?!把她扶起来!地上凉!”将一具具尸首摆好重新掩埋。
秦永犹豫片刻,将那女孩儿扶于自己怀中。见魏冉正在远处忙碌堆土,眼角余光警惕魏冉,同时飞快地偷偷探手,在依然昏厥的女孩儿高耸胸脯上摸了一把。
3.尽管隔了臃肿冬衣,那份柔软和弹性,依然令秦永当下热血沸腾*坚硬。
他触电般缩回手,心头大惊,思恃原来外貌可能只有十一二岁,身体年龄心理年龄却还是23岁。既如此,哪敢再随意试探验证,暗念阿弥陀佛色即是空,待情绪平稳,小心翼翼把女孩揽在怀中,伸手去掐女孩儿人中。
过了片刻,女孩儿悠悠醒转,本能地哆嗦一下。
秦永忙道:“好点没有?”放开女孩儿偏身让于女孩儿对面。
女孩儿长长的眼睫毛颤栗几下,先本能地闭上眼睛,过了几秒,从眼缝里看到秦永样貌,胆子大了许多。她睁开眼睛,秋波流转先在秦永面上扫过,眼角余光又瞥到满地死尸,登时再度瑟瑟发抖捂住眼睛。
秦永哭笑不得道:“别怕,那些恶人都已死了。”女孩儿红唇轻启,嘤的一声轻叫,居然一头扎进秦永怀里。秦永骇然欲避,那女孩儿已舒展玉臂搂紧秦永脖颈,藏在秦永怀内颤声而叫:“小弟弟,快带姐姐离开这里。”
这一搂一叫,秦永好容易才沉睡下来的“小弟弟”,当场昂立而起。
他傻眼呆楞几秒,苦笑着极其吃力地将瑟瑟发抖的女孩儿横抱而起,微微弯腰别扭行走,等自家小弟弟又软了下来,这才横抱女孩儿大步而行,将其送入魏川的草屋。
过了片刻,魏冉掩好墓坑回到草屋。秦永向魏冉努努嘴,表示不知该如何安慰对方。
缩在角落处的女孩儿听闻脚步声,捂着眼睛好容易不再颤抖的双手,登时再度瑟瑟发抖,却情不自禁透过指缝偷看。见进来的是魏冉,这才略略放心。
魏冉看看胆战心惊的少女,再扫了眼傻乎乎呆愣愣的秦永,沉吟片刻,走到女孩儿身前蹲下来问道:“你是哪里人士?如何竟被马贼灰胡手下劫掠?家住何处?怎么送你回家?”
那女孩儿登时哭泣不止,魏冉静静等待。那女孩儿哭了片刻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此地何处?”魏冉犹豫一下答道:“漳水以北横丘左近。赵长城以南。”
4.为防御魏军或齐军进攻,赵在南部边境、漳水与滏水之间修筑了一道拱卫首都邯郸的长城。赵南部长城大致西起于今河北武安西南,沿漳河北岸东南方向,至磁县西南转向东北,仍沿漳河至肥乡南止。大致走向为磁山、义井、峰峰、磁县(兹县)、临漳、南武城(成安)、漳河店、肥乡。
而此处乃后世魏县与漳水之间,距赵国南长城并不远,当然此刻并无魏县一说,横丘之名无非本地人说法。
秦永虽知漳水,也跟着郭家商队过太行山后走了武安城外的长城,却根本没在意那是长城还是城墙,更不知还有赵南长城一说,在他心中一向只有一个万里长城。
那女孩儿虽是邯郸人士,听了横丘一说也不禁茫然:“是赵国还是魏国?”
魏冉含糊道:“算是赵国吧,魏兵来此即为犯境,不过魏国盗匪一向横行无忌也没见赵兵征讨。”
顿顿又道:“其实,叫卫国境内亦无不可,总之谁兵强谁说了算,只要不干涉吾等小民,向谁下跪都是跪。”
女孩儿忽闪着疑惑不解的大眼睛,懵了半晌,方骇然哭诉:“小妹徐佩,家父乃卫国行商徐不平,欲先带小妹回家一趟再转往大梁。岂料由兹县出关,一路折来拐去,小妹也不知究竟到了哪里,只知渡河不久便遭遇盗匪。肯求大哥送小妹回邯郸,家母定有重金相谢。”
“卫国?邯郸?”魏冉奇道:“然则你究竟算是赵国人士亦或卫国人士?”
徐佩双眸含泪道:“家上孤苦,欠下大额账款历经磨难。后,家父纳家母为妾,为家上勾销账款。小妹自出生始便在邯郸,家母则替家父料理赵国生意。燕人来袭,家父思虑赵燕一路生意风险过大,乃贱卖资产结束此路营生。本欲带燕国妾室的莹姐回去,岂料赵燕大战阻了去路。几经转折才能独身回到邯郸,又见小妹习艺已成且薄有姿色,便转而求次带走小妹。岂料家父护卫多丧于兵乱,又被马贼盯上,终至过河以后遭遇围袭。”
魏冉寻摸半晌,大为头痛道:“这可如何是好?大梁太远,便是你能去得,这三五个月内我也无暇前往。但若送你回邯郸,便是能够入关,也恐你父已将你售出,今后会惹下天大麻烦。”
5.售出?秦永不禁目瞪口呆。
此刻所有希望皆寄托于魏冉身上,徐佩登时焦急:“不曾!大哥放心!家父在大梁城也内略有资产,旧年闻小妹及燕国莹姐习艺将成,或可共同打理,便置换资产换得一家舞团。小妹将来会接手那舞团的!”
魏冉哦了一声道:“那即是说,你父已将你列入家谱?”徐佩含糊嗯了一声,也不知算是同意亦或否认。魏冉迟疑道:“如是一来怕更会更糟,我们若送你回邯郸,你父……”徐佩凄然道:“家父等已然全数……”又垂下眼泪。
沉寂片刻,魏冉来回踱步中突然一凛:“徐不平……徐不平……?”诧异至极地喃喃念叨:“这名字怎地好似在哪里听过?怎地恁熟悉?”
徐佩犹豫一下,提醒道:“家父在六国……”
魏冉一怔而悟:“可是有拥美天下胜神仙之称的……”
徐佩脸色一红,垂眸无语,却轻轻点了点头。
魏冉原地踱步,定定沉思数秒,面部表情几经转换,陡然像是有所大悟般,先瞅瞅那女孩儿,再看看秦永,眼光突然亮了一下,点头道:“稍等,”将秦永拽出草屋。
6.魏冉其名,实则要追溯到数十年前。
秦昭王十二年,因彗星相见之故,天下大变,芈姓魏家出了个做秦相的魏冉。自此芈姓魏家可谓权倾天下,家族子弟纷纷赶赴秦国。不过福兮祸相依,好景不长,仅隔三年魏冉便被罢相,家族子弟再次作鸟兽散且定下更严厉族规。其中一条族规即为,每世(30年)必得有留虬髯之卓越子弟,暂同魏冉名,传虬髯一族。
眼下这个魏冉,名字来历便是如此。他是这时家族诸多“魏冉”之一,按族规,于九鼎劫变时恰逢而立之年,便去拜见方士阴阳道开山炬子邹衍。
那是5年前的事情。
芈姓魏家与邹衍有何谋划,魏冉只能隐隐得知一二,不过等他顺利学得寻龙术,这一代的“魏冉”已经只能是他,余人都须更名。一旦他有所成,其余髯须者,便得并于他尚未出世的“髯族”之下。
师尊邹衍,洞悉世事大衍,又有神仙手段。入燕,吹律开春,燕遂有寒谷可种。入齐,田齐国势再盛。秘而入魏,魏无忌、楚春申,联手救赵。访卫,卫国复生。可谓当今天下演变再裂,背后总有师尊影子悄然浮现。虽非帝皇,却是战国七雄任何一国上至国君下至凡夫谁也不敢妄言的非君之君。
对于魏家,族规更是邹子但有所命,倾全族之力必当从之。
魏家如此,其余家族有多少属于同类情形,更是谁也无法测度。
但说一千道一万,任何国君或大家族对邹子俯首帖耳的真正原因,都是欲求一泄天机,以解王霸大业之密。
而他,就是魏家将来能否取得王霸大业的关键。
随师尊学寻龙术三年,魏冉已知魏家建国之密,更由师尊暗示中知晓,是否能够寻到攸关未来魏家命运的真命之主,就应在这段时间这片区域。
未见这身份奇怪的大孩子,他还没想起此事。直至救了此女,方知行前师尊给予的卜辞是何涵义。
现下只须一问,便知关键。
7.两人走到远处,魏冉急切而问:“小友,能知晓你的姓名来历吗?”
秦永见其表情反复变幻似已有了重大决定,心念电转片刻,还是坦诚答道:“家父姓张,居于邯郸。小弟自幼跟着姥爷在山间长大,从母姓,唤作秦永。姥爷逝后我去邯郸寻父,却既不知居于何处,亦不知邯郸何在,途径小城均不允进入,只能沿路乞讨或打些猎物为生。如是流浪近半载,近来才学会如何与人对答。昨夜本在一处积雪林间,几欲冻僵之时,忽闻有人惊叫木魅。刚一起身便昏厥。再度醒来,竟到了一个陌生地方,还似曾砸破草屋。奇的是明明草屋上有个大洞,小弟居然完好无损。此事太过离奇,小弟不明所以,又见村中无一人幸存情形过于可怖,只得草草掩埋后快速离开……”
秦永答复当中,魏冉细细思索。
事实上多年以来,王庭也罢,民间百姓也罢,莫不暗暗流传师尊如他年龄作《五德天下》成名时,初演天机透露的:“益让于启,夷当取姬,属赢姓。”
此为周室之后的新王霸天机之解,若干年来,秦国势大,但赵国若无长平之失,未尝不能得天下,早已隐隐验证其辞。
张姓乃帝皇后裔大姓,自清河、帝丘而起,如今广泛流于三晋,潜势力不可想见,不过张姓非赢。若真属张姓,显然卜辞该应于这徐佩身上,然而此子母亲又为秦姓,恰巧符合。从母姓而外流,显然于张家大姓而言,属庶子身份居多。但自幼随母家,显然被母家看中,背后或有母系家族倾力支持。
……嗯,是了,定是如此。
沉吟结束,恰巧看到秦永近乎于渴望而看的眼神,随口应道:“哦,遇到木魅了,”继续思恃。
于秦永而言,方才那番话半真半假,套问涵义居多,主要用意在于探听一下对方是否曾听闻过“木魅”,岂知魏冉居然毫不在意。秦永只得耐心等待,良久才听魏冉说道:“怪不得草屋上有个大洞。”却是依旧不谈木魅。
秦永心急而问:“木魅是什么?我怎么一醒就在陌生地方?”却见魏冉状如看到白痴般,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山有山魈林有木魅水有水妖泽有泽怪,遇到这些东西当然任何情形都会发生。你遭遇木魅,没被丢到三年五载也走之不出的深山老林,足够幸运。只需以后记得,看上去很怪的树林别进即可。在山间看到很怪的山谷也快些离开就是。”
秦永呆道:“何谓很怪?”
魏冉又如看到白痴般看了秦永一眼:“你觉得很怪即是很怪,总之见不到时不觉其奇,一旦见到自会明白。我行猎至今也未亲眼目睹,如何知道?”
这回答简直是……和没有回答有什么区别?
秦永苦笑。魏冉却又陷入沉思,对山魈木魅不再多言。
不过尽管如此,秦永也已基本明白,可能山魈的确指的是隐藏起来的雪地城堡兵种人员如姥爷等人,而木魅则犹如森林壁垒的兵种人员。
并且由此亦可判断出来,无论山魈木魅水妖泽怪,对待普通人并非见了就杀,否则民间早该流传许多怕人传说了。
魏冉又皱眉半晌,终做下“先认了主再说”的最后决定。
看看秦永,淡淡道:“既然你也是去邯郸,跟着她恰好。也罢,我送你们一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