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生活可多艰 寒窗峥嵘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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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走资派”返回原处,郗仁家也于一九七三年春,得之返回县城。由于他家祖上遗留下来的房屋,早已被其他出生成份好的人家占据着,于是只得寻找有空房的人家租房住。

    他家不是一次就全部搬进县城的,而是先由父亲进城,经过数旬的艰难奔波,把全家回城的手续办好后,才把全家从龙头箐搬回县城。

    由于先前租的房子狭窄,现在因人及家里的什物增多,就不好住。在租期未满,便不想再住。于是,就去四处寻觅空房租住。

    在那时,当地城里的普通民房,不论是茅草房,还是青瓦房,大都是三大通间。并在与檐高度相差不多的屋内,用竹或木板铺成一层楼面。但中间的一间不铺,且隔成两半。前面部份约占中部一间的三分之二还强些,是作为接待客人和摆饭吃的地方。在前半部份的这边隔墙,是作为供贡着历代祖宗及孔子莅位之处的家神(在反牛鬼蛇神时期,是用来贴***的画像)。而后半部份呢,作为厨房,用来放置灶头、餐具及做饭做菜。在两大间的下层为住宿地,或搁置少量且轻巧的及常使用的什物。楼层为存放不常用或其他笨重的东西。

    经过近半个月的寻找,郗仁家才好不容易在城边找到一栋很宽大、且租金不多而家庭成员又少的左仕光家的房子租住。

    这虽是一家普通的农民,但因男人早亡,而没养牛喂马。全家只有一母一女两个。因此,其房屋环境是很清洁和安静的。而且,距此房屋不远,就是城关五小。房主常干农活。其女左瑾比郗仁小近一岁,且同校同级;但不同班。

    郗仁鉴于左瑾比自己小,且是女孩,尤其又是房主的独生女,若是多有惹怒她,定会令其母随时借故而逼他家搬迁的。他从自己的父母见到他与左瑾在一起时,几乎总是对她比对自己更痛爱,且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先送些给房主等的事情中,也知不能惹怒她母女俩的这个缘故。因此,他时常都以对待亲表妹样的态度来看待她。

    一次,郗仁刚从新华书店里买来一本他很喜欢的《白毛女》小人书,因左瑾争着要看阅,于是他就给她看了。且给她一上午的时间,自在下午再翻看。但早上还未过去一半,在下课时,便见左瑾心慌的向他一边跑来,一边说:——

    “仁哥哥,你的小花书(当地把小人书叫小花书)……”

    左瑾跑到郗仁的面前,话未说完,便伤心的哭了起来。

    “是老师因你在上课时看小花书而被没收了么?”郗仁见她痛哭而宽慰说:“唉,小花书不在就算了,但你别哭。”

    “不是我在上课时被老师收走的(因我在上课时不会看的);而是胡仁德一见我在看《白毛女》的小花书,便抢着要先看,我不给,他就发怒的来抢,于是就被他弄烂了。”左瑾见他不以小人书的事而责备她,于是就不哭了。且一边用手擦眼泪,一边诉说道。

    胡仁德是个很好捣蛋的男孩, 且时常还爱欺打他人。郗仁到五小上学没几天, 就来欺负他。但被郗仁打翻在地。过几天, 他又叫来四、五个他的小朋友来同他一起对付郗仁, 但仍被郗仁打败。此后, 他就不敢再惹郗仁了。

    郗仁听之自己的小人书,是被胡仁德弄坏的,心中很是气愤。于是他就在早上放学时去找他。

    “胡仁德,你怎么要乱抢我表妹在看的我的小花书呀?且还弄烂了呢。”郗仁一见他就问道。

    “啊,好朋友,我不知左瑾是你的表妹呀,更不知是你的小花书。若我知的话,哪敢呢?,饶我吧,下次不敢了。”胡仁德一听郗仁不悦的问,便害怕的求饶说。

    “别多说,赔偿我就行了。”

    “但我现没钱。”

    “那下午赔!”

    “要书,还是钱?”

    “当然是书,且仍是《白毛女》的小花书。”

    “好,我照办。”

    下午,胡仁德买了一本新的《白毛女》的小人书给郗仁。

    “不知老师们是怎么搞的,胡仁德时常欺负他人,却不严格的管管他?”在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郗仁不解的向左瑾说。

    “嘿,你还不知道?!这都是由于他有个在教育局当局长的爸爸。因此,不但是老师们,就是校长都怕多有得罪他而给自己带来厄运。”

    “哦,原是如此!”

    “其实,我的爸爸也是一个局长呢。”她一提起“局长”一词,便联想到她那当局长的已死去的父亲而低头忧愁的自语道:“只遗憾的是,死得太早了。”

    郗仁没听过她母亲细谈过这事。但他从他人的口中也略知一些。于是好奇的问道:——

    “怎么死的?”

    “你想听么?”

    “当然。”

    “好,我说给你听。”她说:“这是我母亲摆给我听的。父亲是因在那时惧怕派性斗争的残忍而自己上吊死的。对于过去的那些事,你我都可能不会全面的知道。因为在那时,我们都很小,很小,搞不好还未出世呢?!听我妈妈摆谈,我家刚从大山区随父亲任县公安局长而到县城时,正遇派性斗争最激烈,最残酷的时候。双方都以‘文攻武卫’之名来建有武装指挥部,时常都听到枪声,双方械斗的惨叫声,怒吼声。在自己家里的人被打死就比鸡狗不如,没人关顾,没人怜惜。而且派性斗争还时常牵涉到家里来。

    “我家到县城不久,爸爸所站的那一派就大大失势。而被对方抓去大打、大批,随后,押着四处游街。在这过程中,爸爸时常亲自看到自己一派的人,有的被打掉牙;有的被打断了手;有的被打断了腿;有的被大把大把的扯落头发;有的甚至在当场就被弄死。爸爸回家时,也是到处是伤;旧伤还未好,新伤又添了很多。他无法再忍受此磨难,就在一个月明的深夜,偷偷的外出,来到城郊的双河边的一棵柳树前,用绳上吊于树上死了。

    “在他死后不到四个月,派性混战便被军队前来制止了。唉——若我爸爸不死,现在最差也仍是个局长,那我家的日子,就与今天可不一样了。”

    那日以后,胡仁德不敢再对左瑾无礼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