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想起不知小勤怎么样了,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发现手机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调到了会议模式,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小勤的,忙回拨过去,才知道小勤在逸明下车后,由于心急,自己进了赌厅跟对方先打了个照面,出来时已见场面一片混乱,打了逸明多次电话都没有人接,此时已经是心急如焚,正站在鸡笼门前不知所措。逸明说不必急,我就在附近,我过来找你。
远远看见小勤一脸彷徨,左右张望,瞧见逸明立时松开了愁眉。逸明问了小勤,才知道不是在鸡笼里还钱的,要去赌厅的主持人公司还数办手续。二人打了台出租车,在闹市拐了几个左右,在一条葡式老街里停下。小勤问了路人几句,逸明走了几步不远,只见一间老唐楼前,有两个穿着背心露出纹身的壮实男子蹲在一道狭窄楼梯前吸烟。
二人走过去,两个男子站起盯着二人,小勤说了来意,其中一人便引着二人踏着吱吱嘎嘎的木板楼梯上了二楼。二楼只有一个门口,玻璃门上有个有机玻璃雕刻的招牌:毛记财务公司。
进了门是个大开间,约莫有十来张桌子,坐了五六个女人似是在记帐,那人又推开一道房门,然后说声斋叔,有人来还数,又示意二人进去。
逸明和小勤进去,只见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子,里面只得一张木桌,亮着一盏台灯,后面坐着个戴眼镜的老头儿,正在记帐,见二人进来,点点头,问了借钱日期和小勤姓名,便翻开一本帐册,查了下,问:“钱带来了吗?”
小勤看看逸明,逸明便道:“我没有现金,可不可以银行过数?”
那老头儿哼了一声,冷笑道:“懂规矩么?我们向来是现出现入,哪有空跟你玩什么银行过数?你若没有,便去银行先提了钱出来,我们再办手续。”
逸明想了想,道:“突然提这么现金,一是怕是下班前都数不出来,二是太麻烦了,支票可不可以?”
那老头儿盯了逸明一会儿,点点头道:“本地支票可以。”
逸明拿出雄叔给的那张支票,给那老头儿,道:“我只有一张一百万的支票,你看找不找得开。”
老头儿接过支票,那在旁的纹身男子听得逸明说话,大怒道:“你当我们这里是地铁售票处还是街边士多,哪里有空帮你找续零钱。斋叔,这两个小子想玩手段。”
哪知斋叔看着支票,一言不发,挥手止住那男子,仔细看了会儿,问逸明:“你和雄哥有生意来往?这可是他的私人支票。”
逸明怔了怔,自己极少用支票,也不留意这些小节,便道:“支票确是雄叔给我的,有没有问题。”
斋叔见逸明回答得自然,又问:“年轻人,你很面生,请问是道上那条水的?”
逸明大概猜得几成意思,也不隐瞒,道:“我姓陈,是雄叔的企业顾问。少在这边露面,也未和大家见过面,老人家以后请多指教。”
斋叔怔了怔,放下支票,扶扶眼镜,神情有点古怪,道:“陈先生,恕我少露面,不知道外面江湖的变化,雄哥十多年来,都是老张在帮他调理风水,我确实是从来未听讲过有你这个姓陈的。小兄弟,字头不要乱报,招牌不要乱打,会有人找你麻烦的。”
逸明笑笑,道:“我不是靠这个吃饭的,没人知也很正常,如若这支票没问题,还请老人家先把这件事办了,我们再慢慢受教。”
斋叔拿起支票,想了想,道:“小朋友,雄哥的钱,不是好拿的,你这样转支票给我,我怕有麻烦,你不介意我打个电话?”
逸明道请便,斋叔见逸明神情冷静,也不再多言,打了个电话,口称马哥,显是找了马管家,问了几句,点点头收了线,便笑着对逸明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是人老眼拙了,陈先生原来是新的企业顾问,也就算是我们的半个米饭班主了,失敬失敬。”说着起来拱手行了个礼,逸明笑着回了礼,说:“不必客气,斋叔不妨叫我明少,我的朋友都喜欢这样叫我。”心道原来这顾问确是好使,刘福全说的对,这道上的人都得给个面子。
斋叔听见逸明这样说,觉得这年轻人有礼,说话也得体,便笑道:“难得当我是朋友,我很高兴。不知道明少想找还现金还是支票?”
逸明想了想,道:“还是现金吧,麻烦斋叔把钱交给我这位朋友就可以了。”
斋叔点点头道:“朋友是朋友,规矩是规矩,我们按规矩办吧。”
小勤开始是一脸迷糊神情,后见斋叔突然对逸明这样客气,想起早上那支庞大的车队,又听得雄叔的名字,隐隐然明白了个大概,不禁睁大了眼看着逸明。
斋叔吩咐了那青年几句,那青年点点头,出去了。然后又翻开帐本,对小勤道:“到今天,本息合计四十八万,这零头去了吧。我让人给你五十二万现金,可以么?”
小勤忙点头答应。
逸明皱皱眉,道:“斋叔,我多口问一句,我朋友借了二十万,也月月还息,怎么要还这么多钱?”
斋叔看看逸明,笑笑道:“不多了,我们的息口还收得不算高呢,不信的话,你去问问刘福全。明少,我告诉你吧,你朋友借的钱,十天为一期息,每期按百分之十计算,二十万的本金,十天就要还两万。三个月后本息合计,息口翻一番,按百分之二十计算,利滚利,幸好他还知规矩,四个月来,期期清一次利息,不然更多。”
逸明听得心惊不已,心道难怪这么多人借高利贷借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再看小勤,只见他满面通红,低垂脑袋。
斋叔笑笑,不再说话。不一会儿,那纹身男拿了一个鼓鼓发涨的旅行袋回来,交给斋叔。斋叔将袋子连同欠条交给小勤,要他点点数,才对逸明说:“明少,到我这里还钱的人,却还能拿着钱出去的,你算是第一个。”
逸明笑道:“麻烦斋叔了,找天我请你老人家喝酒喝茶吧。”斋叔笑而不答。
不一会儿,小勤点了数,说齐了。逸明在袋里拿出两扎,约是两万左右,交给那纹身男,道:“这位兄弟,麻烦了你们半天,这点小钱拿去灌茶买烟吧。”
那纹身男知逸明身份,不敢去接,看看斋叔,见其点点了头,才说声多谢明少,接在手里。
逸明见事情办妥,便向斋叔告辞。
出门时,两纹身男自是客客气气,小勤对逸明道:“这次真的感谢你了。原来你是道上说得上话的人,我这么多年都看不出,失敬了。”
逸明道:“什么道上不道上的,我又不是黑社会,不过我帮过他们些小忙,给我些面子罢了。你也要记住,这赌博和高利贷实在碰不得,不要再犯错了。”
小勤点头不已,又说不在这里过夜了,想马上回去,逸明也不留他,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办,过得几天就回去,到时再碰头。
二人分了手,逸明见天色尚早,也不知去哪里打发时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