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伊苏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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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的西亚美利亚半岛一片燥热,即使是从内海上飘来的海风也无法带来半点的凉意。大地上的水分仿佛已经被散发着耀眼白色的太阳吸干了似的,土地和山石都带着混浊的黄色,看不到绿意,只有荒芜和寂寞的凄凉。

    但是,若站在半岛最西方的山峦上,就能看到宽阔的莫特拉河劈开了原野,蜿蜒地向东奔去,和赫法纳斯河汇流,在大地上留下肥沃辽阔的两河平原后,最终流入了帕拉斯海。千年来,在这两条大河灌溉的富饶平原上,孕育着古代灿烂的巴别利恩文明。

    一名的骑士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沿着贯穿西亚美利亚丘陵的大路奔驰着,他胯下的是一匹神骏的哥斯克战马,但汗水早已经将漂亮的鬃毛粘成一束一束,鼻腔中也呼出了沉重而疲惫的粗气。

    骑士很快便跑到了一座小山的山顶。这里聚集着百余名衣甲鲜亮的骑士,巨大的钢铁狮子旗和伊苏斯圣旗矗立在人群中,迎风飘扬。

    风尘仆仆的骑士径直穿过了数十名铁十字军官装扮的骑士,最终停在了一名披着华丽铠甲,骑着高大白马的中年男子面前,然后将拳头握紧放在胸前,行了一个军礼。

    “陛下。奥卢撒苏丹的主力部队已经离开埃罗温城,向希莫河流域挺进,离萨克森大公殿下的前锋只有不到三十公里。”

    听完报告的男子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一个几乎用英武和刚毅的气质完美诠释了“英雄”这个称号的男子,他拥有一张非常典型的哥斯克人相貌,灰蓝色的瞳孔宛若雄鹰般锐利,金色夹杂着少许花白的头发蕴含着狮子般的霸气,刀削般坚硬的脸庞和五官仿佛大理石铸成的雕像。秘银制成的铠甲上用黄金纹上了华美雅致的纹路,胸甲图案上的狮子用蓝宝石点缀出了双瞳,辉煌的气息仿佛有生命力似的流淌着,在金属的光泽下若隐若现,却又让人无法捕捉到正确的形态。

    这名男子的名字是鲁道夫?利克劳斯?冯?高登莱恩,铁十字联合王国第三十四任公王,欧罗尼大陆上最强大国家的统治者和最强大的战士。四十八岁的他,正好处于智慧、体力、经验最平衡最完美的巅峰期。

    铁十字的将军们平静地看着他们的统帅,这位被称为“伊苏斯之剑”的男子,等待着他的命令。

    鲁道夫眺望着远处的原野,蓝色的瞳孔渐渐浮现起一丝讥诮。

    “荷塞恩那小子,比我想象的有种得多啊!”荷塞恩,正是现任奥卢撒苏丹的名字。

    发出这声更像是嘲讽的赞叹之后,铁十字公王向传令兵命令道:“命令萨克森大公的军队撤回希莫河西岸。在我军主力抵达之前,只许守不许攻!”

    随后,鲁道夫向身后的将领们微微一笑,甩动了缰绳:“走吧,先生们。既然苏丹陛下愿意放弃埃罗温要塞坚固的乌龟壳正面迎战我们,那我们也不能让他等急了。”

    神骏异常的哥斯克战马驮着高大的国王,飞快地向前方跑去。将军们也甩动缰绳,紧跟而上。

    在他们的身后,接近三十万人的庞大军队组成了铁甲,长剑,长矛和旌旗的浩荡河流,绵延不绝地向埃罗温城的方向涌去,远远望去,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每当黄金狮子的王旗经过的地方,便会响起巨大的欢呼声,震慑着天空和大地。

    也许对于穷苦的老百姓来说,联合王国的现任领袖并不是优秀仁慈的执政者,但对于士兵和骑士来说,鲁道夫陛下,便是伊苏斯世界的军神,不败的代名词。

    与此同时,在希莫河的东岸,奥卢撒王国的统治者,苏丹荷塞恩二世正率领着二十五万大军,与铁十字军的先锋萨克森大公阿尔伯特率领的三万骑兵隔岸对峙。

    荷塞恩二世刚过四旬,但担任国君的时间却和比他年轻十六岁的帕拉斯王阿尔斯兰一样,都只有短短的八年。

    在八年前,伊苏斯的第三次东征时,作为苏丹的亲弟弟,他正在南方的亚西特地区担任埃米尔。(阿拉伯地区的叫法,职位大约接近于中国唐代的节度使,但能够掌握的政权和兵力更大)当他正在率兵前往首都塞格拉特支援兄长的路上时,却得到了首都陷落,兄长一家都自杀殉国的消息。

    考虑到自己手中少得可怜的兵力,在加上自己已经是最直接的王位继承人,荷塞恩只得率军撤回亚西特。

    在联军围攻之下的亚西特城屹立了半年之久,直到盟国帕拉斯和伊及普特的援军抵达。从这个角度来说,当年三十二岁的荷塞恩二世也算得上是一位英武的年轻领袖。不过,这一次,他只所以敢在野外和强大的铁十字军对峙,却并不是源于他的勇气,而是一种无奈之下的赌博。

    在开战初期,他便放弃了西亚美利亚所有的领土和城市,将人口和军队撤到了莫特拉河东面。同时他命令留守在首都的大臣继续在各地征召和训练新兵,自己则率领着可以调动的所有军队前往埃罗温要塞,准备靠这条他苦心经营了八年之久的防线抵挡敌军的进攻。而就在这时,帕拉斯王阿尔斯兰和萨兰多王雷斯特林的信却突然让他打消了固守的念头。

    信上面都只有一个意思:固守待援。

    “阿尔斯兰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连剑都拿不稳的小子。雷斯特林在几年前还只是个野蛮人部族领袖,凭什么对我这位堂堂的奥卢撒苏丹指手画脚!”

    关于苏丹不可为外人道的自尊心仅仅只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则是:两位盟国年轻的君主都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一个以稚龄复国,在国内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很快便让古老的帕拉斯焕发出耀眼的荣光;一个短短几年时间便统一了北方草原,萨兰多庞大的黑影很快便如梦魇一般笼罩在敌国,同时还有盟国的心里。

    年轻人都很有冲劲,有能力的人更有野心,更不用说是年轻而有为的君主了。况且奥卢撒更与这两个国力蒸蒸日上的大国相邻。想一想前次圣战差点亡国的尴尬境地,如果奥卢撒的军人和苏丹再不表现出一点气概,迟早会被瓜分干净。

    盟国?在野心和国家利益的推动下,盟约还不如皮革做的贞操带坚固。

    以上是从人性和政治考虑,如果从纯军事的角度考虑,荷塞恩也没有固守的余地。

    自己的老家亚西克城已经被拜伦庭和布雷登以海上奇袭的方法攻陷。最铁杆的盟友伊及普特法老救援自己的陆上通道已经中断,而一时之间也无法突破坚固的城防,只能从海上运输援兵,这样一来时间就无法估算了。离得更远的帕拉斯需要翻过巍峨的罗尼格罗士山和宽阔的赫拉纳斯河,庞大的军队前进所花费的时间更几乎超过了海路。至于萨兰多精锐的骑兵部队,听说已经被联军中最善于防守的名将肯恩公爵借助洛塔斯山脉的天险牢牢地钉在了塞纳沙尔荒原。(他还没有得到柯盈云塞纳沙尔大捷的消息)

    敌军的兵力超过自己,如果靠要塞群坚守。敌人完全可以将自己围堵在城墙后面,然后派遣少量的骑兵直扑两河平原和首都塞格拉特。真主保佑,两河平原是王国最富庶,人口最密集也是最忠实的地区,自从上次战争之后,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元气。如果在来上一次,即使敌人被击败,自己这位苏丹也没必要当下去了。

    所以,与其使用消极的守城战让自己处于被动,还不如让借着希莫河的天险,将敌人阻挡在两河平原之外。

    “陛下,我们进攻吗?”一名穿着银色鳞甲的奥鲁撒将军走到沉思的苏丹身边问道。他的名字是易普拉希?哈利法,苏丹麾下最勇猛的将军,也是跟随他近二十年的老部下。伟人虽然有些粗心和大大咧咧,但因为勇猛和忠诚也让他成为了荷塞恩二世最器重的大将之一。

    “不,”荷塞恩摇了摇头,“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等着?”

    “在渡河战时,先进攻的那一方往往处于劣势,我马上就要迎战铁十字的主力,没必要遭受这种损失。况且,敌人全是骑兵,完全可以趁我们渡河的时候撤离。”

    “陛下果然英明。”

    荷塞恩黝黑的脸上出现了笑容。这样老实人的奉承,反而额外地让人开心。

    就在对峙的第四天,铁十字公王的王旗和伊苏斯圣旗,终于在西方遥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