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泗捷看着自己变色的手掌道:“难道我也中了毒不成?”木蝶儿眼泪扑簌簌在张泗捷衣衫上,道:“公子好心救我,我却是个半死不死之人,每天早晚两次遭受煎熬,我制成的冷翠丸只是续命而已,你快些运功逼毒,不然晚矣!”
张泗捷打个冷战,感觉凉气直透脊背,急忙盘膝运功排毒,毒血滴滴顺指缝滴出,少女吃了冷翠丸,替张泗捷擦去额头汗珠,等张泗捷睁开双眼,木蝶儿已端着一碗银耳羹给他,张泗捷发觉她一改憔悴面容,变得红润可爱,有些不好意思,端过来草草饮了数口,把碗递还木蝶儿道:“姑娘,你这里可有姊妹金银花?”
木蝶儿略微点点头,撩起门帘,从内屋拿出一对给张泗捷,这对姊妹金银花橘黄花瓣,银丝花蕊,虽然采摘多日,依旧新鲜,张泗捷拿在手中细端详,果然与医书上记载的姊妹金银花一模一样,随手从怀中掏出纹银百两放在炕桌,从床榻上下来,双手鞠礼道:“多谢姑娘,因家父卧床不起,急切等待此花救治,泗捷这就告辞!”
木蝶儿咬咬嘴唇,似乎有话要说,等张泗捷转身出门之际,木蝶儿突然间从后抓住他衣袍道:“公子,娶我好吗?我想做新娘子。”
张泗捷听了一笑,转头对木蝶儿道:“姑娘,你如何这般轻薄言语?”木蝶儿向前扑入他怀中道:“素腕撩金索,轻红约翠纱。不如栏下水,闻香寻桂花,公子这首诗轻轻推开我封闭心门,让我觉出一丝暖意,让我有了生的希望,请一定娶我,这里好冷,我过怕了这孤寂,我也还不想死……”
张泗捷只手托起她下巴,眼前姑娘虽不是绝色,双眸却乌黑发亮,犹如两潭湖水,极其深远,想了想道:“姑娘,你怎么这么草率,难道你觉得我是好人吗?”
木蝶儿搂紧他道:“不管你是不是好人,权作可怜可怜我……”张泗捷一把推开她道:“姑娘请自重,我还有要事,这里有十两金子,若嫌少我改日派人再送些来,你把这驿馆再好好布置布置……这里……太寒酸了。”木蝶儿不接,反而道:“公子,我若布置好了,你就肯娶我吗?你给的银两我不要。”
张泗捷道:“姑娘执意不要,我也无法,告辞!”说着推开木蝶儿的身躯,往外便走。木蝶儿在后喊道:“公子,你拿了我的镇馆之宝,欠我这个债怎么还?”
张泗捷道:“……你……要怎么偿还?”
木蝶儿退后两步道:“公子,我不是胡乱纠缠,不知羞耻之人,只是想在有生之年能享受为**,为人母之欢愉,你却破我此梦,好吧!办法有二,其一,你即刻娶我,在有生之年不准抛弃我;其二,你就替我除去一人,夺回《药王毒篇》,前者还是后者,你自己选!”
张泗捷不假思索道:“你说,你想除去谁?”
木蝶儿道:“我师兄祖千秋,他依附魔教长老王暴德,强夺我《药王毒篇》,毁我辛苦培植十八年的毒株,让我体内中了剧毒,时不时发作,令我生死不能,这口气我不能不出,若办成了这件事,我不但白送你姊妹金银花,还答应从此绝不骚扰你。”
张泗捷道:“好!一言为定!”木蝶儿道:“绝不反悔,我们击掌为誓!”只听“啪啪啪”清脆之声响过,双掌对击,张泗捷撩起袍襟,潇洒施礼告辞道:“我这就带姊妹金银花回去替家父治病,约好二月之后在此相遇!”
木蝶儿居所名为馆驿,实乃在篷草中搭建的简陋小木屋,小木屋朝向一池湖水,湖岸边有不少野生冬桂树,团团浓绿层次分明,郁郁葱葱,开出黄白色花簇,桂花开花时浓香扑鼻,而冬桂除了开花时节晚,而且香气分成叶香、花香两种,一味甘甜,一味醇香,交织在一处,浓郁气息传播甚远,此树又博得美誉“九里香”,黄花细如粟,亦有“金粟”之名。木蝶儿中了祖千秋的剧毒,在此荒山中寻到冬桂,研制成“冷翠丸”,以压制体内之毒。
张泗捷一去数月不见踪迹,木蝶儿苦等不来,猜到准是他忘却了誓言,木蝶儿拿出从张泗捷后襟撕下的袍襟,召唤雄玉蝶嗅之,雄玉蝶嗅觉极为灵敏,能嗅到百里外雌蝶的味道,木蝶儿在搂抱张泗捷之际,在他后背扑满雌玉蝶磷粉,粘附在身上的磷粉逐渐脱落,吸附在路旁树木及房屋,雄玉蝶前头引路,木蝶儿随后追逐,雄玉蝶儿飞飞停停,她跟随着风餐露宿,木蝶儿不免后悔,当初问清楚公子名姓,家住哪里,依址找上门去,岂不便利,自己却非耍小聪明,如今寻找如此费力,一路历经千山万水,雄玉蝶引领她来到达州城,雄玉蝶盘旋三日,不再前飞,木蝶儿明白要找的陌生公子就在城中。
木蝶儿蒙起面纱,找家客店安顿下来,老板娘慈眉善目,虽已年过四十,却仍风韵犹存,见到木蝶儿独自一人投宿,忙不迭热心招呼,老板娘的上半身略向前倾道:“姑娘,你是投宿还是找人?”
木蝶儿道:“我要住店,不……我要找人……”老板娘笑道:“看姑娘你风尘仆仆赶路,猜到不是寻亲就是访人,不要急,先在我店中住下,我派店里精细小伙计替你去打听。”
木蝶儿点点头坐在板凳上,老板娘亲自上了数碟可口小菜,依旧和颜悦色道:“姑娘,不知你说的亲戚姓甚名谁?是不是这达州城里的?”木蝶儿依旧点点头,捧起个热腾腾白胖馒头,撩开面纱往嘴里送。
老板娘热心问了许久,木蝶儿也说不上要找的人的姓名,只是把张泗捷德大概样貌形容一下,老板娘从屋内端出一壶酒道:“姑娘,找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只要你先住下来,我们派人给你多方打听,别说是个大活人,就是个泥塑木胎墙上的画,我们也给你找到出处,放心吧,这事我来替你办妥。”
木蝶儿见她极其热心,诚心想帮助自己,从怀中折叠的布包内掏出一片描金线青绣袍襟递给老板娘,老板娘双手接过,仔细摩挲着笑道:“这丝绸料子极佳,绣工也是一顶一,非一般人能穿用的起,让我想想这绿丝绣花镶滚黄边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木蝶儿心中微喜,故作轻松道:“老板娘,你请坐下慢慢想。”老板娘把丝绸布片拿到柜台内给众人传看,掌柜恍然大悟道:“快看,这种花绣的乃是木棉,只有凤凰山庄才有,难道会是少主张泗捷?”木蝶儿暗暗记住这三个字,冲老板娘道:“老板娘凤凰山庄是谁家所居?”此话一出,就引来笑声一片,她有些后悔自己出言鲁莽,老板娘打圆场道:“姑娘不是本地人,不知名震川蜀的凤凰山庄也不足为奇,难道你与少主是故交?”此话一出,顿时客栈内鸦雀无声,人人都侧耳细听,想知道平时不苟言笑的少主与眼下的姑娘是何关系。
木蝶儿却闭嘴不言,老板娘特意从内庭拿出些精致糕饼,端到她跟前笑道:“一看姑娘就非比寻常,这些是本店奉送精致糕点,你快尝尝,是否与临安阁罗居点心行的味道一模一样,就着饮一壶蜀中妙品雪芽茶,真是配到极致了。”
木蝶儿不好推却,接过精致美味糕饼,望着到处惊诧羡慕的目光,却不知该不该填入口中,涨红面目站起身告辞。
张归涵趴伏在泯龙居,敷了药,巨疼难忍,豆大汗珠如雨,不多时已湿透两件内衣衫,此时有秭归来报:“禀天君,魔教最近掘获水晶头颅一颗,魔教殷教主用来练九阴神功,武功大增,此水晶头骨属极阴,对练习九阴神功大有裨益,如今他功力已恢复九成。”张归涵吃惊道:“这么说殷贤乱出关指日可待?”秭归道:“正是,随水晶头颅一起,魔教发掘出一批不知朝代漆具,大小二类十四件,样式极其精致,栩栩如生,只是不知哪朝哪代,引起魔教议论纷纷,吉凶论皆有之,更传闻是汉帝日月盘,亦有富商高价购买。”
张归涵道:“我们有一只漆器,名曰临日,上画伏羲女娲交尾,派人去看看可有与它画风一致的,若有不妨与它凑成一对。”秭归道:“据传黑衫鹰王属意这批器具。”生莲花道:“黑衫鹰王毅然决然退出江湖,魔教受到重创他也不曾露面,而今再出江湖,实在难得,他有两个女儿,小女儿上杉隗,大女儿上杉媿因魔教内部混战流落民间,再寻觅到时已是一粗鄙村姑,在魔教生下一子,男婴之父不是殷贤乱便是冯不伦,因此殷贤乱与冯不伦二人才能扶摇直上,分成三股相互牵制。”张归涵听到此,边咬牙止住痛楚边道:“此事待议,先看魔教有何异动再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