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盲流开上汽车到万寿寺的后面跑了一圈后,停在了一片长满柏树的坟地里。然后下车换上一套农夫装,锁好车门,来到万寿寺的院子里,到巨大的卧佛爷的面前烧了三柱香。
感谢佛祖保佑自己和瑞英姐、李副官、学校茶房等人逃脱麻四爷的手下人的追杀。
他向功德箱子里投入了两块大洋,再次请求佛爷保佑自己平安健康事业有成。
到了中午时分少年盲流看到没有人注意汽车的存在,他走到墓地里,开汽车来到了西关的甘州小饭馆子门前。停下车好一回儿,饭馆里才走出一个人来。那人穿一身毛蓝色布夹衣,系一条白布围裙,四十多岁年纪,脸庞上洗刮的干净利落,一看就是个厨子。
少年盲流下车仔细一看,这个人好像就是郭师傅,就是有一些胖了。少年盲流叫了一声:“干爹!”
那个人一愣问道:“你是谁呀?我咋个不认识你呀?”
少年盲流说:“你仔细看看啊!我是水娃呀!干爹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那个人上下打量了一回儿少年盲流摇摇头说:“真的不认识了。你自个儿说说吧,你是哪里的水娃?”
少年盲流说:“我是十几年前在甘州当兵的那个水娃呀!你是我的干爹郭大师傅吧?难道你是我干爹的哥哥吗?我跑到新疆去了十几年了。”
郭师母听到门口的声音走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少年盲流,说:“老头子!你老糊涂了吧?我都听清楚了他就是十五年前和卫英一齐上学的那个水娃呀!只不过现在长成大小伙子了。”
郭师傅这才拍拍自己的脑袋说:“瞧瞧我这个记性!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我的水娃现在长这么高了,还开上了洋机器。你小子真有出息呀?”
郭师母拉着少年盲流的手说:“赶快进去吧!进屋里面说吧!”三人一同进了小饭馆,郭师母赶紧打了一盆热水让少年盲流洗过手脸。
郭师傅赶紧系上为裙子到厨房里面,七手八脚的忙得不亦乐乎准备给少年盲流做饭菜吃。
三人一边吃着饭菜一边述说着这十几年的离别后的坎坷经历,郭师母听的直抹眼泪。郭师傅听的只点头。当听到少年盲流在土城子内的城墙上?炸的飞到五十米远埋到土里面时。
郭师傅大张着嘴巴,紧迫的问:“怎么回事?炸死了!”
郭师母已经是泪流满面说:“你胡说的是什么呀?我娃这不好好儿的吗?有万寿寺的睡佛爷保估,我娃会一生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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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午时分,少年盲流问道:“干爹!我卫英妹妹为是么还不回来?”
郭师母说:“亏你还想着她!她前年考上了兰州段家滩的帐房先生学校上学去了。”
郭师傅说:“不懂行就别乱说!那是个会计学校。不是帐房先生学校!”
郭师母问:“你不是说快会计就是干的帐房先生的事情吗?怎么又说我不对!”
少年盲流说:“干爹!干妈!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我明白了。”
少年盲流习惯性的收拾起碗筷来。郭师母赶上前抢下少年盲流手上的碗筷说:“你抢着干活的习惯还没有改掉呀?今天怎么能让你干活!快坐下和你干爹喝酒去吧!”
郭师傅说:“你这才说了句人话。”郭师母不依不绕的说:“你是怎么说话的?今天我看在干儿子面子上先饶了你。等晚上再跟你算帐!”
少年盲流看看天色不早了,对郭师母和郭师傅说:“我得走了!还要赶到天水去拉大豆种子去。”
郭师傅说:“急什么?回到家里说什么也不能现在急着走呀!再住上七天再走吧?我们爷两个好好儿的喧一喧这十几年的事情。再说你还没有说你的媳妇好不好,小孩子好不好?”
郭师母急的只顾着擦眼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少年盲流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住七天是不行的,住一天还是可以的。”
少年盲流把汽车开到了小饭馆的后面的小院子里面停下,又割了些树枝盖到汽车上面,以免外面人看见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早饭后,郭师傅两口子还是不让少年盲流走。但是少年盲流想甘州城内麻四爷的人里头还是有能人,他们会想到郭师傅早年认麻四爷的卫兵当了干儿子。而当年的李副官逃到了新疆,一定把这个害麻四爷卫兵带到新疆去了。
现在一辆新疆汽车存放在郭师傅的小饭馆后面的小院子里面。可想尔知这个司机是什么人?少年盲流的担心是对的,窃国大盗袁世凯的人黑名单上就有李副官,上面注明李副官带的有老婆和杀害麻四爷的一个卫兵。现在袁世凯死了,但是他们的保皇党余孽人还在,心不死。
闲话少说!言归正转。
第二天早饭后,郭师傅两口子还是执意挽留。但是少年盲流心里头急的怕六团的麻四爷土匪弟兄们察言观色的认出自己的话,那麻烦可就大啦。少年盲流依亦不舍的告别了郭师傅一家,开汽车向东面长城旁的古道绝尘而驰。
但是汽车走到双桥镇的路口时光,只见前面有三辆牛车因为车轴?超重的负荷压断了,在大路中间停滞不前,路基两面是积了水的坑坑洼洼。而且左侧面不远凌空高立的古长城,右前方是汉唐时挖掘的壕沟,尽管沟壑快平了,但是里面也有积水。俗话说人是近怕鬼,远怕水。少年盲流也是人,也怕远道上的水。
少年盲流停下车,来到了长城脚下,尿了一泡尿。回到车边,又蹲到汽车的影子里面卷了一个莫合烟点燃抽了起来。他想等前面的牛车修理好了再到跟前超车继续赶自己的路。
三辆牛车前面不远有一辆马拉的红色毡帐轿车,坏牛车边的一个伙计模样的男青年跑步到毡帐轿车边大声说:“荷丽花小姐!后面来了一辆汽车是空的!”
少年盲流一听,心里头“咯噔!”一下,莫非是她?就扭头看去。只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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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身珠光宝气的艳丽少妇从轿车里下来,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拉了拉衣服下摆,朝着汽车车头方向走来。
那个艳妇后面的帐轿车里面又下来了一个?高的男人,那个搜高的男人戴一副金丝眼镜,柱着一根黑油油的文明棍。穿着长衫马卦。像个很有学问的先生。
荷丽花走到汽车前面,拿手绢捂着鼻子问:“车夫!你到哪里去?”
少年盲流扭头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她。
荷丽花跺几跺穿着高跟绣花鞋的脚问:“喂!本小姐在问你话呐!听到没有?”
少年盲流还是没有理她。荷丽花甩打着两手,扭过身体,眼睛里含着泪往回走去。
少年盲流心里头想;谁叫你十几年前偷偷的亲我来着?现在又叫我车夫的!
后面来的那个?高的男人拦住荷丽花,俩人一齐来到汽车前,那个男人择下头上的礼帽,走到少年盲流的面前弯腰说:“这位师傅你好吗?我们拉货的牛车坏了么,您能不能帮忙捎一下货?运费我们一定照付。”
少年盲流一听这个人说好听话,只好站起来问:“拉到哪里?”
那个男人说:“如果方便的话请你帮忙捎到兰州,咋样?”
少年盲流看看前面坏了的牛车问:“拉到哪里?兰州!行!运费给多少?”
那个男人说:“二十块大洋咋样?”
少年盲流摇头说:“二十块不行!不行!三十块!少一块不拉。”
那个男人想了想说:“行!先给一半。到兰州再给另外一半,行不行?我现在回家拿钱当误时光。到了兰州胡货出手了就有钱给你了。”
少年盲流说:“好吧,赶快装车!”
前面牛车边的几个伙计模样的人,解开牛车上的刹车绳,七手八脚一会儿功夫把牛车上的新疆中药材和玉石毛料装到了汽车上。那个男人叫两个年青伙计上到了汽车上。
他又对赶马车的把式说:“于把头,你们几个把毡轿车取下,抬上坏牛车拉回家里去吧。把牛也赶回去卖掉算了!以后上兰州咱们雇佣汽车。”
伙计们把坏牛车抬到路边让开了道,荷丽花和她的男人坐进了驾驶室里,少年盲流松开手刹车,一踩油门汽车拖泥带水的向前飞扬跋扈的奔驰起来。泥点灰土甩了路边上伙计们的满脸一身。
那个男人拿出一盒洋烟卷抽出一根点燃放到少年盲流的嘴里面,说:“师傅请抽烟!你咋嘛称呼呀?”
少年盲流说:“在下叫晒克斯,老先生怎么称呼呀?看这个样的货是作大买卖的吧?”
那个男人说:“什么大买卖呀?我姓马,是一个医生,这次到兰州去进一些药品。顺便把一些新疆收购的玉石和药品卖到兰州的药行里去。兑一些现钱也能进药品时用。现在带现钱不安全呀。”
少年盲流说:“我懂!便宜买进来,贵的卖出去。一赚一大把银子。”
两人都不说话了。只听后面两个人在说话:“牛车全部断了轴一定是黄毛番子的灵魂在作怪?”
另一个说:“我看不会是的!一定是绣花庙里的女鬼在作怪。女鬼们都看脚夫们个个身强力壮,想拖到半夜里拉到庙里作男人用。”
荷丽花坐在副司机的位子上,双手抱着马大夫的一条胳膊娇气的说:“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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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吓人的!别让他们再说了吧!”
马大夫大声的说:“古道荒野出远门,别说不吉利的话。”
后面车上的人再也不叽声了。
马医生对少年盲流说:“小师傅别见怪,我的这些伙计头一回出远门,难免胆怯乱说。”
少年盲流说:“不碍事的,十几年前我从关内跑口外时光一路上也害怕。他们说的黄毛番子,绣花庙是咋回事?还望老先生指教。我们干这一行的今后免不了常常走这条古道。知道了也好在思想上有个准备。”
马大夫取下头上的呢子礼帽和眼镜,少年盲流扭头瞄过一眼;发现马大夫长相于长人有一些异样;深陷的眼窝,眼睛仁是黄色的。一头卷卷的头发是淡黄色的。和叶尔羌王爷的大公主何晋丹姆的头发一样子的。
少年盲流问:“老先生你是塔吉克族吗?汉语说的不错吗!”
马大夫深思了片刻说:“我不是塔吉克族,刚才说了我姓马,是一个医生。其实我并不老,今年只有三十八岁,只是长像有一些过于成熟罢了。所以人们都称呼我马老先生。”
少年盲流说:“可是你的长相高鼻梁、深眼窝、黄头发咋样看你也不是汉人,那么你是藏族了?”
少年盲流在新疆呆的时间长了,说起话来直来直去的,他也不怕人家生气?
马大夫不亏是有学问的人,肚量大,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他扭过头看着荷丽花说:“这是内人荷丽花,我的护士长。”
少年盲流不知道什么原因?鬼使神差的冒失的说:“我知道!她是南关什字何医生的小姑娘,和郭卫英一样都是杨瑞英老师的学生。”
荷丽花瞪眼睛盯住少年盲流问:“难道你真是水娃吗?怎么看着好像个维吾尔族老乡。”
少年盲流一看说漏了嘴,只好硬着头皮说:“算你聪颖过人!你猜测对了!谢天谢地你还能记得我!只好当面谢谢你们一家当年救了瑞英姐和我们。你现在真牛啊!一身珠光宝气,还找了一个洋人丈夫。”
马大夫问:“原来你们认识呀?我不是什么洋大夫。我是古罗马军团的后人,就是刚才后面车厢里的人说的黄毛番子的后人。”
少年盲流问:“不会吧?古罗马的后人怎么跑到甘州来了?你们是盗宝来了,还是探险来了。”
马大夫说:“都不是的。我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
少年盲流说:“古罗马离甘州十万八千里,他们的后人怎么会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呐?”
马大夫说:“说来话长了;在遥远的古代,大该在中国的汉朝汉元帝十五年吧?崇尚武力的罗马帝国执政官克拉苏带领四、五万人的罗马大军进攻安息国。在进行卡尔莱的战役中,遭到了安息国军队的围歼,执政官克拉苏被斩首示众。克拉苏的大儿子普利乌斯率领其第一军团六千余众拼死突围。
少年盲流问:“噢!这么说这六千罗马人突围后跑到甘州来了?”
马大夫说:“不是这样的!三十三年后罗马帝国和安息国签定条约讲和。罗马帝国要求安息国遣返三十三年前在卡尔莱战役中被俘虏的罗马帝国的军人。并要求寻找普利乌斯的下落。可是普利乌斯和他率领的突围残部已经在安息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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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无影无踪了。”
少年盲流问:“三十三年了,一定全部死光变成土了吧?到那里找去!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呀?”
马大夫说:“当然有关系呀!你听我往下讲麻。这一支罗马帝国的军团没有死光。他们在普利乌斯的率领下进行了大逃亡。可是在安息国的军队围追堵截的情况下封锁了他们回罗马帝国的所有道路。他们辗转安息高原,伺机东进。于防御松懈的安息国东部防线拼死撕开一道缺口,流徒中亚,投奔了郅支国。”
少年盲流问:“噢!你是郅支国来的人?”
马大夫说:“你听我往下说嘛!后来东汉班固的部下陈汤将军在江布尔战役中收降了这支罗马帝国的军团,把他们带回了河西走廊。”
少年盲流说:“我咋嘛听着有点玄?这么说你就是一千多年前的罗马帝国军团的战士,一直活到了现在,还找了一个二十多岁的中国姑娘当老婆?我看你是不是成精了!”
荷丽花说:“水娃!你干什么?咋说话呢!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由于搭乘的便车是少年盲流开的,马大夫不便发作。放在甘州城里,谁敢作敢为也不敢这个样子跟他讲话。少年盲流这是明知故问,专门气荷丽花的。
马大夫耐着性子,忍气吞声的说:“小师傅你讲错了,我一不是一千多年前罗马帝国的军团战士。二也不可能活那么长的时间,我是古罗马军团战士们的后代。今年也不过三十八岁,只是因为我的胡子和头发天生就是黄白色的。所以看着老相一点。荷小姐也非本人结发原配,而是我的药剂师兼三姨大。”
少年盲流看着荷丽花故意说:“这么说了,罗马军团的战士远涉万里打仗还得每个人带着一个老婆,一边打仗一边配种生育后代?”
马大夫说:“小师傅!你的话是话粗理不粗。道理是对的。罗马军团里只有少数几个高级将领带着夫人行军打仗的。下级军官和士兵们都没有带老婆,不然拖家带口是打不成战的。也跑不了这么远,能不能到河西走廊还说不上。”
少年盲流问:“这么说来你是罗马军团的高级将领的后代?具有高贵的贵族血统,不会是罗马帝国的王室成员吧?”
荷丽花忍无可忍的插话:“师傅!你这些话怎么让人听着特别的别扭!你是不是汉语还没有学好?”
少年盲流说:“不要插话!听马大夫拄着往下讲。后来怎么样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