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不胜收而又奇特的葡萄沟位了吐鲁番东北面十多公里的地方。沟底小河里流淌着一股子清凌凌的水。二山夹水而走,山坡上长满了绿英英的葡萄树。葡萄树林中品种繁多:有马奶子葡萄、有白玫瑰葡萄、有喀什喀尔巴义葡萄、有木讷格葡萄,但是,最多的还是新疆无核白。
这种新疆无核白葡萄是葡萄中的珍品,长满架的像绿色的珍珠一样的宝贝就是这种葡萄的青春期。等成熟了,无核白葡萄味道纯正、汁液浓厚、香甜无核、皮薄如蝉翼,是晾制成葡萄干的最佳品种。吐鲁番的葡萄干可能全世界人们都知道,我就不在这里夸夸其谈了!
葡萄沟里面的山坡上的翠绿色的葡萄树下,传来了银铃般的歌声。隐隐约约传来,-----吐鲁番的葡萄熟了------阿娜儿汗的心儿醉了------库尔班哥哥当兵去了------临走种下了一棵葡萄----------
宣传队的马车走到跟前,歌声嗄然而止。只见万绿丛中忽上忽下的隐隐约约显出几朵艳丽的彩云朵。赶马车的贾西甩了一个响鞭“叭!叭!”山坡上的歌声和采彩霞都消失在了绿油油的葡萄树林中。她们可能意识到有第三支军队进到了葡萄沟里头来了。
归化军的白俄兵,是杨总督派遣到吐鲁番阻击马仲英进新疆的。马仲英的河州兵是被冯玉祥赶出甘肃,前来新疆抢占地盘的。今天坐马车进葡萄沟里面的这一支人马又是什么兵?前来干什么?葡萄树下的人们能不产生恐惧感吗?那里再有什么好心情唱歌?
令人奇怪的是交战双方因为吐鲁番天气太热,所以讲和了,敌我二军驻地相膈不远,双方还进行了交易。马仲英的兵用一路抢掠的金银财宝交换了归化军的枪支弹药和一些洋玩艺儿。还有洋火,洋布、洋袜子、洋铁皮家私等物品。
反正在少年盲流的心中看来二军不像是敌人,倒像是邻居。看似不正常,其实相当正常。
白俄归化军是被苏联革命者都赶出自己组国的洋盲流,可以说他们都是亡国奴!杨总督派遣他们打什么人,他们都要去打什么人。要不然就不让他们在中国待着。他们也不太愿意打仗,打仗是要流血死人的!
而马仲英的娃娃兵现在也二十多岁了,打了十多年仗,现在被冯玉祥赶出甘肃前来新疆抢占地盘,为的是像丧家之犬找个安全地带生存下去。他们也不想再打仗了。抢掠到再多的金银财宝,一枪打死了还是个零蛋!
那些河州兵驻在葡萄沟里的沟口不远。他们看到了宣传队上美丽的姑娘一齐堵住路。人堆里钻出一个戴白色号帽的小伙子,一只手挡在耳朵后高声唱歌:
大路上上来了一群官-------
车户歌他就坐在辕杆上-------
天气们大了者口又干---------
请尕妹子唱了个“少年”-----
马车上的人燥热难受,没有人搭理这个小伙子。
小伙子又唱了:八仙的桌子挽莲花--------
小腿子挽了个莲籽花-----------------------
尕妹妹十七------我十八----------
成呢么-----不成!把话给下-------
马车上的人还是没有搭腔!那小伙子又用幽怨的声音唱叨:
葡萄沟里的白葡萄-------------
葡萄架打满了山腰--------------
你不要阿哥者我知道-----------
掌柜的谋划得早了-------------
孟团长脸红脖子粗的听出了话外音,他是焉耆回族自治县的场长,啥不知道?他推了一下马小君说:“对---对-----对一个!”
马小君不亏是花儿高手,张嘴巴就来:
火焰山热气者像火烧-----------
尕毛驴阿们都过哩-------------
阿哥哥维人者我知道----------
铁锁哈阿们者断哩------------------
一群戴白色号帽的小伙子闪开了道路。那小伙子让到路边又唱:
四月里到了者四月八-----------
碎刺儿把我的手儿扎------------
尕妹妹好比个河里的花--------
唱一个“少年”了走吧---------
马小君扭头又唱了一首歌:
和田的玉石是无价宝-------------
赛过了阿山的黄金---------------
阿哥哥过海是妹搭桥------------
心底里发出的诚心里------------
那小伙子让开马车,边走边唱:
火焰山倒有个坎儿井------------
井里头清凉水淌哩--------------
只要尕妹妹有长久心------------
不想的办法者想哩------------------
马小君站住身,手扶着马车叉杆扭头向身后的小伙子唱歌:
戈壁滩上的红高梁---------------
大田哈地里的棉花----------------
今晚夕我俩个细商量-----------------
商量个十全的办法-------------------
马车已经离开小伙子有二百来米远了,小伙子又回到路中间唱道:
青铜的灯盏十八转----------
降龙木刻下的地盘----------
我等上千年者心不变--------
五百年修下的姻缘------------
马车拐弯抹角的过了沟口,后面小伙子的哥歌声隐隐约约传来,马小君已经热泪盈眶,再也唱不出来了。前面就是白俄归化军的营地了。
白俄归化军的草绿色帐篷在远处的林间水边隐隐约约的,随风飘来了手风琴乐曲和俄语歌声,少年盲流听着,好像失去家园的野狗在旷野上的鸣叫!显得无限的哀伤和深深的幽怨。少年盲流听不懂高雅音乐,但是直觉得心中酸酸的。
他扭头看看身边的窝尼亚,只见她兴奋的脸庞上流淌下二行粗大的泪痕。她的身体在微微的哆嗦。突然之间,窝尼亚伸直上身,抬起头用俄语高声的唱起了《三套马车》。歌声穿过树林,响彻云霄!
前面白俄归化军营中的手风琴声和哀鸣歌声,好像被一把利刀斩断!突然没有了。
马车向前走着,窝尼亚的歌声向前飘着,歌声越来越高。好像她的胸膛里藏着奇妙的乐器,而她的嘴巴就是这个乐器的弦,而她的嘴唇就是这个乐器的弦。风儿托起这迷人的仙乐,把它送到远处白俄归化军搭在林间后的营地里。
少年盲流听窝尼亚唱这首俄语歌曲有好多次了,但是他觉得这次的歌声最动听。好像是她心灵深处流淌出来的真心厚意?
马车在横跨一道干沟时跳了一下,歌声突然停了。前面树林间一阵哄堂大笑!笑声在山谷上空互相撞击着,有的碎了,碎成了一丝丝,一片片,再也聚不拢来。就让新起来的,追踪着未碎的那一个,又马上把它撞碎了。
少年盲流感觉得笑声在热风中撞击,逃跑,追赶。他想,这些白俄归化军汉们刚才还像丧家之犬一样哀鸣?而窝尼亚的一首俄语歌就让他们高兴的如此发狂!他们怎么一点儿都不含蓄?听那笑声,像放炮一样响亮!
马车穿过树林,营地尽显眼前。一群高大威猛、金发碧眼、白皮肤的白俄归化军汉们,高声呼喊“乌啦-------!”拥向马车。他们把窝尼亚、哈巴西,抬下马车,每个人轮流拥抱着亲吻,真不害羞!
而窝尼亚和哈巴西却显得十分从容,毫无顾忌!她们主动的拥抱着每一个军汉,亲吻着每一个脸庞,好像这些军汉们都是她们的妈妈一样?
少年盲流看在眼睛里,气在心里头!心中骂道:‘这个水性扬花的坏姑娘!去你妈妈的吧!’
在美丽的葡萄购,有一个天然的石头舞台,归化军的白俄军汉们用他们的挖掘战壕的工具,又把舞台前面修正了一下。更加好了。舞台上也打磨的平坦光洁。还在舞台前二则栽上了木杆,拉上了二道幕布。舞台上铺垫上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抢劫来的宽大的绿色和田地毯。
地毯上有浅灰色的巴旦木花纹,显的高雅而又不俗。舞台背山面水,水边有一块天然大草坪。
归化军的白俄军汉和马仲英的娃娃兵这二支相互为敌,打了多次战斗的军人们分二滩坐在舞台前的草坪上,看舞台上的表演.。两支部队像是中国的一道菜--------一青二白!
归化军一律草绿色军装,个个高大威猛,白皮肤,头发和眼睛颜色各不相同。他们人人坐下起立都整齐划一,列成方阵。每人一个能开能合的马扎凡布橙子坐在屁股下。整个军队起坐、行进、操练好像一个人一样齐整。内行一看知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正规军组成的。手持步骑枪都是一个样式。
而马仲英的部下,不但个头没有归化军汉们粗大,装的衣服也形形色色,拿的武器也是形式多样。有腰插二支盒子炮的,有的背后一把鬼头刀,手中握支汉阳造步枪,有的怀抱一支机关枪。只有一样统一,头上的白色号帽是统一的。头发和眼睛基本上是黑色的。都是黄种人肤色。他们队形也不整齐,三人一堆,五人一伙,有地斜坐石头上、有的坐在树杆上、有的席地而坐,盘着腿。有几个两手抱成一团斜靠在树干上,给少年盲流的感觉是那样的散漫和粗俗。
少年盲流看不顺眼,也可能有原因?就是这些人攻打凉州城,杀了张八爷,逼迫自己放马,还放大炮把马吓惊,让自己开始了十多年的盲流生涯。
演出开始了,首先自然是孟团长的男高音独唱。哈副官用俄语、维吾尔语、汉语报完幕,又用三种语言把孟团长的男高音独唱歌词解说了一遍,因为孟团长为了平衡关系是用库尔勒口音的蒙古语唱了一首(新疆是个好地方)。
二面山坡上葡萄架下劳动的维吾尔族农民越来越多。后来两个一青二白的军队都让老百姓围的严严实实的了。孟团长身穿条子布恰袢,头戴维吾尔小花帽又用汉语唱了一首(葡萄沟里春长在),和(葡萄沟里好地方),一听后一首歌就是临时用巴州是个好地方改编的。三方人士都鼓掌了,而且经久不息!
哈副官用俄语和刚学会的河州话加上维吾尔语又把歌词解说一番。真罗嗦!
窝尼亚身穿布拉吉连衣裙一出场,归化军的白俄军汉们兴高采烈的拍手叫好、高声欢呼、吹嘘口哨,经久不衰的折腾了一阵子。马仲英的河州兵也兴奋了一阵子,但是动静不大。
窝尼亚唱(红梅花儿开)到一半时,台下白俄军汉们就和了起来。真是上边唱来下边和。本来报幕是唱二首俄语歌曲。但是在归化军汉们的经久不息的掌声中。窝尼亚谢了三次幕,掌声、口哨声更加密集了。窝尼亚又唱了二首歌。窝尼亚泪流满面晃动身体尽心竭力高潮迭起的唱歌!她太激动了!自己的艺术和艺术价值终于得到了人们的认可和欣赏。谁都想让别人承认自己的劳动成果。
拉毛丹珠领导着一群穿着藏族盛装的少女们跳着热情欢快的藏族舞蹈,孟团长边舞蹈边唱(阿里风光无限好)台下的归化军汉们对这种高歌美丽所折服,他们静悄悄的听着,眼睁睁的看着。
马仲英的河州兵好像都懂得藏族盛装舞蹈,他们摇头晃脑,跺脚舞手!嘴巴里肆无忌惮的哇哇大叫着。搞的半边河滩尘土飞扬。
八个归化军汉们跳起了哥萨克马刀舞,他们蹲身旋转,起身劈杀,来回奔走呼号。别看人少,可是午舞蹈跳的威武而不失雄姿英发。动作整齐有序。
马小君身着回族少女盛装,和哈副官一齐边舞蹈边唱歌:
春季里个到了者,迎春花儿开------------
十六岁的个女儿家,踏青来-----------
踏呀么踏青来-------
十八岁的小哥哥-------------
跑到了西口外--------
女儿家我连声唤小哥哥---小哥哥----
小呀哥哥呀-------小呀哥哥呀-------
小呀么小哥哥--------
马仲英的河州兵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马小君又唱了一首(绣荷包)
正月里到十五--------十五的月儿高----------
春风儿摆动------------杨柳树梢梢-----------
年年嘛走口外---------月月么不回来--------
捎书书----带信信-----要一个荷包戴--------
歌词太长,从称银子,买丝线到裁剪荷包样。又从一绣一只船----------唱到十绣十样景。歌词优美动听。台下的白俄归化军汉们无动于衷。可是坐在左面河滩上的河州兵人人泪流满面,个个泣不成声。
早晨在葡萄沟山口挡马车的那个穿黑坎架的小伙子,上舞台唱了一首带有政治色彩的花儿。本书上集第二回开头说的,后来在乌鲁木齐马家庄子卫星广场流性的那首歌曲。
西宁的军师么----凉州的兵---------
河州城里出了个马仲英----------
带土匪么就打官兵---------
吐鲁番的城风线线--------
打的番汉没法站-----
带土匪么就打进了吐鲁番--------
三八枪么铁盖盖---------
打开了迪化娶太太-------
尕娃娃们就发了洋财------
歌词多了!我记不全,不过和那嫖客翻墙狗不咬,姑娘过夜娘不找的马家庄子流性的歌词比,歌词改变成了政治和战争的内容。
白俄归化军汉们是一片嘘声不断,河州兵也只是稀稀拉拉的拍了两下手。看来无论何时何地?歌颂战争的歌曲都是不得人心的。
肉孜古丽领导着一群身穿盛装维吾尔少女装的少女们,用维吾尔语言边唱,边迈开欢腾的舞步旋转起来了的时刻。舞蹈美不胜收,使舞台下的河州兵变的静悄悄的,白俄归化军汉们也是静静悄悄的,正个舞台下变的鸦雀无声。
可是两边山坡上的上,葡萄架下劳动的人们却按捺不住激动人心的奋不顾身的载歌载舞,高声附合着舞台上的唱歌声齐声叫唤起来。声势浩大,震耳欲聋!
乌兰领导着一群少女们跳的是蒙古族舞蹈,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们全都是穿的汉族人的服装。夸张的挤牛奶舞姿、变形的打羊毛动作,叉腰晃动膀子显示着自己高产生肓的乳房和肚皮子。众少女成一排手互相搭肩膀上演绎并肩骑马前进的舞蹈姿势时。少女们的裤腰带头全都耷拉下来,在少女们的卡当前来回晃荡甩打着。她们自己舞蹈跳的如醉如痴!根本谈不上收拾裤腰带。
台下青白二军阵中的军汉们兴奋的响彻云霄的淫笑着。舞台上边的少女们感情用事,发现卡当前的腰代带头,脸红脖子粗的不等落幕,自行退场。
窝尼亚领着七个装扮成白天鹅的芭蕾舞演员,踮脚轻盈的来到舞台中央。台下青白两军的军汉们两只眼见得马上贼亮滴溜溜的圆!白俄归化军中静悄悄的了。河州兵中也静悄悄的。
舞台下左前方,坐在树根上的一个戴一顶白色号帽,留着山羊胡子的河州兵,他在演出一开始就头向前伸着,大张着嘴巴,嘴里的口水顺着口角淌出来,口水流过了山羊胡子,口水从山羊胡子上又落在了地上,形成一片湿印。两只眼睛像死了的羊眼睛一样大睁着。只是眼珠子随着舞台上的窝尼亚在转动。
军汉们的眼睛都放射出了贼心不死一样的亮光,紧紧跟随舞台上的八名赤裸裸女演员们在转动!估计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看不懂芭蕾舞?但是每个人都看懂了少女们赤裸裸的雪白大腿和胳膊映射出来的诱惑力十足的青春光彩。
尤其窝尼亚和阿孜汗几个人更是丰满而富有弹性超群的屁股和乳房,使每个见到她们赤裸裸身体的壮年男人都会激动人心的发生兴奋。何况是二群很少见到过女性的军汉们。俗话说----当兵过三年,母猪赛貂婵!
军汉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可能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赤裸裸的少女们,能这样优美而又大方的舞来跳去。可能是千百双如狼似虎的眼光太凶了吧?领舞蹈的窝尼亚在旋转后猛的摔了一个大跟头,爬在舞台中央不动了。
军汉们中有十几个猛的站了起来,冲向舞台边。他们都想去抱起摔倒台上的少女。但是舞台边的卫兵端枪挡住了他们。他们丧魂落魄的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哈副官指挥人拉严了舞台边上的大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