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二匹马,三个人,同时到达二十一公里外的营部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玉梅仰卧在西面一间宽敞的营房中间一片门板上。
人们看到:玉梅脸上苍白,毫无血色,嘴巴大张着,样子有点恐怖。
玉梅身上罩着一块雪白的布单子,周围摆满了十几盆花和松树枝子。
少年盲流和玉兰哭丧着脸,在它义尔的引领下来到玉梅停灵的营房里。
玉兰缩手缩脚的不敢掀起床单看。
少年盲流上前,要掀起床单时,它义尔伸手拦住了他的手。
它义尔小心翼翼的用双手轻盈的掀起床单一头。
玉兰扑腾!一声坐在地上,拍打着地面,嚎啕大哭起来。
上来几个妇女拉扯着玉兰,把她扶携到旁边的稻草帘子上面,陪伴着玉兰一起哭鼻子。
它义尔受玉兰和女人们的感染,也失声哭得痛不欲生。
少年盲流想到二年来玉梅对自己的爱恋、关心和照顾:她小小年纪就知道宽容忍让,就知道体谅人。三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时,她总时早早的假装睡着。
留下玉兰和少年盲流任其浪漫温存。
吃饭的时候总慢慢的吃,凡是碰上饭碗里面有一坨像样点的肉,她都挑拣到少年盲流的碗里。
少年盲流无意间摸索到了玉梅冰凉的手。
他想起新婚之夜,偷偷钻进自己被窝里撒娇耍赖时玉梅那温柔细腻光滑如玉器的胴体。
怎么回事?现在变成了冰冷、僵硬的尸体!
在临嫁给它义尔的前夜,她为了能给自己生个娃娃,恨不得一晚上!就要让少年盲流把她肚子鼓起来。
那晚上的缠绵悱恻,就是个石头也能捂热激荡起来!
少年盲流那个晚上使尽了浑身解数,结果还是没有如愿已偿。
它义尔堂堂正正一个身经百战的骑兵营长,也像一个失去母亲的儿童一样打滚撒泼嚎啕大哭。
哭喊声令人感动的不由不流泪。
它义尔有三次都嚎啕大哭的背过了气去。
要不是团部卫生所的医生掐人中,打水杨酸纳。它义尔说不定已经以身旬情了?
晚饭后,玉兰、少年盲流和它义尔三个人,默默无语的坐在它义尔的客厅里。
玉兰缓缓的抬起头来问:“它营长!玉梅得的什么样子的病?怎么死的这么快呢?”
它义尔说:“晚上睡觉时还好好儿的,早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的了谁会想到她去的这么快?我真的很痛苦。”
少年盲流将信将疑,但是他确信它义尔的悲痛欲绝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情实感,感人肺腑的伤痛。
他到营部卫生室找到值班的卫生员问:“好医生!请你告诉我,我妹妹白玉梅到底得了什么急病?你们抢救了多长时间?最后死在什么地方?”
医生关上窗户,到门外面看了看没有人。
他返回身,关好门,坐在桌子后面,悄声说:“昨天天还没有亮,它义尔喊醒我,说白玉梅不行了。赶到他们的房间,发现白玉梅被赤裸裸的大叉双腿捆绑在她们卧室一头高的那张小床上。下身里面血里糊拉的。我打了止血针,又用药棉纱布沾止血药堵住了下身。喂药也喂不进去了,抢救到天亮就断气了。你们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少年盲流回到灵堂,对它义尔和玉兰讲:“按照老家的礼性,自己家的人要洗心革面,灵魂才能安稳离去,不会变鬼害人。”
它义尔说:“卫生员已经洗涤干净了。”
少年盲流问:“卫生员是你的亲戚吧?”
它义尔说:“什么亲戚,她是回族!”
少年盲流说:“白玉兰是亲戚!洗吧!”
玉兰欲说又止,少年盲流暗中掐了玉兰一下。
白玉兰说:“晒克斯说得没错,我们老家有这个讲究。你们男人们都出去吧!”
它义尔和少年盲流,以及其他男人全部出来,到了旁边的一间房子抽莫合烟。
白玉兰洗涤干净玉梅的尸体,在门口用切菜刀刮了一下每个人的双手。
又用切菜刀在玉梅面部上空象征性割了一下。
玉兰来到男人们抽莫合烟的房子里问:“它营长!玉梅身体上的许多绳索印子是怎么回事?下身为啥子有许多血?”
它义尔垂头丧气的讲:“玉梅受不了我的那个,昨天她找团部保卫科要求离婚。回来后我想那个她一下,她就会回心转意的。她不肯!我一急就!把他捆绑在小木床上,那个了她十回,她就得病了。我喊醒卫生员也没有抢救活过来。”
它义尔抹掉眼泪,狠狠的吸了一大口莫合烟又说:“都怪我性子太急!那个的太多!把玉梅那个死亡了。是我害死了玉梅啊----啊------!”
它义尔又说:“你们告我去吧!该当何罪我当何罪!我现在悔之晚矣!玉梅是个女孩子,任性!我一个成年人,应该忍不应该和玉梅一般见识。”
它义尔说完这些话,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玉梅的葬礼举行的虽然隆重,但是十分冷情。
因为正值秋收时节,没有来多少人。
不像结婚那阵,全营各连的干部和老职工,各队的管教和老新生人员,比如少年盲流这样和干部们有亲戚关系的都收到请柬,全部都来祝贺。
这次就十几个人,在东戈壁草草的埋葬了玉梅。
回到十八队,收割完水稻,少年盲流又从大田回到了果园劳动。
他给果园班长请假说要到团保卫科报告一个情况。
果园班长从别人的闲传中也听说了玉梅的死因,他准了假期。
保卫科长叫巴特,是肖乐伯斯部队的老兵,而不是投降过来的喀什骑兵团的老兵。
他很想找茬收拾几个骑兵团的老兵,刹刹他们的傲气。
听说少年盲流要告的人是它义尔营长。
巴特兴奋的说:“放心告!大胆告!只要够上一条规定,我把它义尔搓的棉棉而的!身经百战咋啦?”
巴特还说:“白玉梅找过我二回,提出要和它义尔离婚。
我支持她!更要紧的是让她说出一个理由。
她光哭!就是不说!
没有理由我给团长咋报告?
营长以上军官婚姻要团长才能决定。
没有想到闹腾成这个样子?
肖王爷发给它义尔的老婆他弄死了,属于偶发事件。
而团长给他指定的老婆白玉梅多好,它义尔也弄死了,这是非曲直一目了然。
这次肯定是必然事件!”
少年盲流从随身带来的挂包里掏出白玉梅的血衣和回到十八队后找人写的证明材料一齐交给了保卫科长巴特。
他又把自己听白玉梅亲口对自己说过的话和营部卫生员说过的真实情况说了。
他在笔录上签名,按了手印。
巴特说:“你也叫晒克斯?那来的?”
他回答:“我是盲流!在喀什和人打架,误伤了人,在十八队劳改的。现在是新生人员。”巴特又问:“你认识杨玉才吗?喀什骑兵团长,什么长胜将军。肖王爷一个脑筋急转弯,他的兵全投降了王爷。打仗要靠智慧!懂吗?”
少年盲流心中一惊说:“我不认识什么骑兵团长,我前二年刚从口里盲流来,晒克斯是登记户口的警察起的。我租住房子的院子门牌是八号,登记时我不在,他们都不知道我名子,就给我登记了晒克斯。怎么回事?这个外号不好听?”
巴特说:“好听!好听!随便问问。”
少年盲流心怀鬼胎,真害怕保卫科长巴特认出他就是叶尔羌王爷的驸马。
那样一来麻烦就大了。
他出了保卫科直奔十八队而去。
现在他才感觉得!十八队的确是世界上的好地方。
而不是像有人暗地里说:十八队就是十八层地狱!
地狱里有玉兰吗?有地窝子吗?有果园吗?
第二个星期二。
十八队司务长从团部回来告诉少年盲流:团部保卫科长巴特让你到团部去一趟。
少年盲流一进保卫科,巴特让座,倒水,好像见到老熟人了。
巴特说:“根据调查,你所说的情况真实可靠。
它义尔的那玩艺儿确实与众不同,有点像食肉动物的器官,尖端下面确实有个小小的倒刺钩。
他自首来了,他承认白玉梅是他强行房事后致死的。
他也很后悔,因为这里找个女人不容易。这你也知道。”
巴特翻开一本文件合订本说:“我们查阅了团部的规定,也查阅了塔里木肖乐伯斯王爷的规定,又查阅了新疆总督杨曾新的法律。
其中没有一条规定里说:合法结婚的夫妻之间发生房事应该治罪。
而是各种规定,都是保护合法夫妻进行性生活,不受次数限制。
看来法律还不健全。
我给团部写了报告,建议每日性生活不能超过三次,超过违法!
等新规定宣布了,再安新规定量刑治它义尔的罪!
不知道新规定能否批准,我把握不大。
因为这种事,取证相当困难。
你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提出来。
出身盲流的人是大部分!别看不起自己。
肖乐伯斯塔里木王爷说过他的祖上也是从绥远盲流来新疆的。盲流也是人!”
少年盲流心想:王爷也是盲流的后人?
他听说过唐朝安史之乱,就是当时的武状元郭子仪大借回鹘兵平定安史之乱的。
唐诗:红粉哭随回鹘马,为谁一步一回头?。
就是形容当朝将宫女送给回鹘兵,而宫女舍不得离开洛阳城的真实写照。
维吾尔族的前身就称作回鹘。
少年盲流回到十八队,玉兰还没有下班,他到托儿所去接黑妞。
他到托儿所几乎找不到那是黑妞。
一百多个小孩,有一大半都是矮黑,短粗,翘着大板黄牙,一双王八眼睛像二颗绿豆粘贴在鼻子二过,咕噜乱转透露出一股贼贼的气质。
少年盲流自言自语:“怎么回事?娃娃们怎么都长的像王八蛋?”
身后一个女人“咯!咯!咯!的笑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那个队长不是到处都是央干子,遍地都是巴郎子?不然哪年哪月劳改犯才能变成新生人员嘛?”
少年盲流心如刀绞想:他妈妈的!也就是劳改太苦了,不然龟孙子才心甘情愿让自己老婆和队长配种。再说也不是我提出让玉兰出面求情放我出来。是玉兰自己做主这么办的,这怪谁呐?算了!过去的事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