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伤情商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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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城塞,沈仲奇、朱易二人看了城塞的森然气象,顿感豪情满怀。唐谦把唐家军带领得欣欣向荣,也不枉他们在各地奔波幸苦。唐谦设宴为二人接风,唐家军所有重要将领均得以出席。唐谦举杯祝酒道:“沈三哥和朱四哥这半年奔波劳苦,历尽艰辛,任劳任谤,实乃我军楷模。今日他二人顺利办得大笔粮草归来,我军粮草丰足,诸君衣食无忧,全赖二位之功。请各位与我共同举杯,敬沈三哥、朱四哥。”

    诸人中曾有怀疑沈仲奇卷了军需逃走的,此时颇觉无地自容。一将举杯道:“我当日误信谣言,以为沈军师卷了大家的口粮,溜之大吉,实在该死,今日在此当面赔罪,望沈军师赎罪。”

    唐谦视之,乃白翎岛守将薛武,他今日恰恰回来领取白翎岛守军下三月粮草,赶上了沈仲奇回来的大事。沈仲奇举杯道:“久闻薛将军之名,听说你在攻打金家水寨一战中,亲冒炮火,以致负伤,是条好汉,沈某焉敢怪罪?干!”

    薛武惭愧道:“只是运气不好捱了炮,哪算什么好汉了?真是羞煞人也。”二人举杯对饮而尽。

    沈仲奇见窦霸不在座,心中不安,以为他没于阵中,忧心道:“我和朱四哥回来后,一直未见窦二哥,却不知是否被十一哥派出做何差事了?”

    众人闻言,各自相望,又同时看向唐谦,唐谦面色微变,道:“窦二哥好得很,我也未派他什么差事,他如今正在思过,不便入席。三哥欲知详情,可在宴后询问李五哥。”

    沈仲奇放下心来,窦霸是因闯祸受罚,这便比死于战阵好得多了,适才他与李?等相谈,知道在金家水寨一战中失去了很多老弟兄,心情正自沉重。

    众人饮宴至深夜,十分尽兴,唐谦举杯道:“方今四月,冰消雪融,正好进取。我欲留下沈三哥和朱四哥,另有要务相托,不知沈三哥可否把酒楼事务委托给信得过的人?”

    沈朱二人举杯起身,沈仲奇道:“十一哥吩咐,不敢推辞。酒楼方面,我自认为所托的兄弟都信得过,不过,十一哥最好还是再派一人去督事,以示十一哥的东主地位。”

    唐谦笑道:“我算是‘新宝福’的东主么?”

    沈仲奇笑道:“那是自然,大顺的三家酒楼,东主都记了十一哥的名字。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满清和南明的酒楼分别记了我和朱四哥的名字。”

    唐谦笑道:“很是妥帖。嗯,沈三哥说的不错,我就另委一人前去督事。董继德董兄可在?”

    席间一人满脸赔笑道:“卑职在,沈军师乃军需主办,我乃军需协办,顶头上司归来,岂有不迎接之理?”

    唐谦微笑颔首,拉过董继德为沈朱二人介绍,然后道:“我欲托董兄接替沈三哥军需主办之职,赴‘新宝福’督事,不知董兄愿意否?”

    董继德听到有官可升,哪有不愿意的,喜得眉开眼笑,叩头应允。

    李?对唐谦耳语,说此人阿谀献媚,无耻之极,兼又贪财,让他督事,不是让硕鼠管粮仓么?唐谦却说,酒楼之事已上正轨,正需要这等阿谀献媚之辈巴结各处官府,以不显山露水。让他得到好处,他才能尽心办事,硕鼠再大,又岂能吃完整仓粮米?

    主意已定,唐谦即刻命董继德担任“新宝福”掌柜,唐家军军需总办,按时督办粮草,上交军需银两,不得有误。董继德得了这最美的肥差,欢天喜地上任去也。

    各人散席而归。是夜,唐谦拉沈朱二人同塌而眠,互相把这几个月经历之事说与对方,时而大笑,时而叹息,不觉长谈直至天明。

    朱易得知唐谦中毒之事,急切之情溢于言表,立时为其把脉,面色沉重道:“十一哥为何不早告知伤情?你可知你身上之毒便是多拖一个时辰也会大大损身?”

    唐谦笑道:“三哥四哥归来,正当高兴,哪能说这些扫兴之事。生死由命,不必强为。”

    沈仲奇急道:“十一哥有时真是不知轻重。四哥,十一哥的伤可有法医?”

    朱易示意沈仲奇安静,仔细查看了唐谦伤口、舌苔、眼珠,又把了他各处筋脉,良久方道:“此毒霸道之极,幸好十一哥中毒甚浅,不至于立时毙命。可惜的是,毒素已在十一哥体内沉积太久,恐怕……恐怕……”

    沈仲奇追问道:“恐怕什么?”

    唐谦道:“四哥但讲不妨,我心里早有准备。”

    朱易一咬牙道:“毒素沉积太久,我一人已无能为力,需得一内家修为极高的练气之士,为十一哥打通被毒素侵蚀的筋脉。然后辅以药物,才可保住十一哥性命。即便一切顺利,恐怕也会留下后遗症。十一哥,现在你还年轻,尚不打紧。等到四十岁以后,全身肌肉会逐渐萎缩,五十岁以后便会丧失行动之力,到六十岁时,恐怕说一句话也会很艰难,唯有神智与常人无异……”

    神智与常人无异,但是不能动不能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活受罪”了。唐谦静静听着朱易描述自己未来的惨状,彷佛他说的不是自己一般。反而是沈仲奇,听朱易说完,低头一言不发,心情甚是沉痛。

    唐谦笑道:“我能不能活到五十岁,尚未可知,现在担心这些,似乎过早了。上天既然安排徐老军送我宝衣救命,想必不愿薄待于我,说不定等到我三十岁的时候,便会碰到稀世奇医,治好我的病根。沈三哥不必为我担忧了。”

    沈仲奇看着恍若无事的唐谦,笑道:“十一哥,原本应是我开解你,现在反而倒过来了,我真是白白多活了十几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现在,却去何处寻找内家修为极高的练气之士?”

    朱易眼中亮光一闪:“半年前在额尔善布军中遇到的名叫商青琢的女子,便有这等修为。”

    沈仲奇喜道:“她可以么?我看她对咱们并无恶意,窦二哥的伤就是他治好的。如果能找到她,说不定可以求她帮忙救治。”

    唐谦摇头苦笑,当初陈元使计,让定襄王李方毅劫去南明江陵公主之后,江陵公主便一直未能返回南明。纵然商青琢原本同自己没有仇恨,现在只怕也是仇深似海。如何能求他救命?

    沈朱二人陷入苦思,高明的练气之士本就极其罕见,一时间又去哪里寻找?朱易深知唐谦的病情已近不能多拖一日,他给唐谦开了一个药方,希望能够稳住毒势蔓延,利用这段时间寻找可以救命的高人。但是这种办法就如发洪水时以土堵决口,堵得了一时,却堵不了一世。若不能及时找到高人疏通洪水,发作之时,将更加难以救治。

    伤病归伤病,不能因为唐谦一人的伤病,唐家军就停止运转。唐谦还是按时公布了自己的计划――组建远洋商队,往南洋行商。这本是唐谦一直以来的计划,他原本是打算亲自带队去南洋,城中则留李?等人防守。突如其来的伤病让他不得不改变初衷,亲自带队变成委任他人带队。好在沈仲奇及时回来,目前的唐家军,沈仲奇是少数几个可以独当一面而完全不需唐谦担忧的,加上他本就熟悉商务,干这事再合适不过。

    唐谦任命沈仲奇为唐家军东海商舶队大番正,总揽商贸事务。郑鳞铠担任东海商舶队协正,总揽商队护卫事务。二人率领商船三十条,战船十余条,四月二十日自溟?岛出发,二十一日在白翎岛码头修整补给,二十二日开往南洋。沈仲奇担忧唐谦安危,原本不愿远行,但他知道唐谦更为担忧的并非自己的身体,而是唐家军的未来,若他不带队,唐谦一定会自己带队,只得忍痛辞行。

    巧的是伽罗岛岛主钱红痕也要与四月二十日前往南洋,唐谦感激她借给自己铁甲舰,正无以为报,便令沈仲奇的商舶队照应。钱红痕洒脱干练,胜过男子,深得属下之心。唐谦暗奇。他想,现在唐家军组建了东海商舶队,负责东海与南洋的往来贸易,若能再组建一直南洋商舶队,长留南洋,负责接应东海商舶队的货物,在南洋各国之间贸易,成本降低,利润岂非更丰?

    趁着钱红痕来岛上拜访,唐谦便邀她共进午餐,席间说明了自己的意愿。唐谦原以为会费一番口舌,不料钱红痕竟然爽快答应出任唐家军南洋商舶队大番正,她的商队立时换上了唐家军的招牌,反倒把唐谦弄傻眼了。

    钱红痕笑道:“小妹今日来本为此事,唐将军果是知机之人,不需小妹多费口舌了。”

    唐谦恍然大悟,钱红痕早就打好了这个算盘。打着唐家军的旗号办事,利润虽要与唐家军平分,风险也可与唐家军共担。钱红痕商队武力不足,长留南洋,不免安全有虞,若得到唐家军的护卫,便妥当百倍了。这是互利之事,双方一拍即合。

    唐谦乘船送出沈仲奇、钱红痕二人数十里方才返航。看着商舶队的船影,唐谦恭恭敬敬的深深一揖道:“沈三哥、钱姑娘,拜托二位。唐谦能否一遂此生之愿,全在于君。”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