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娘舀了一瓢水，缓缓淋在唐谦身上，玉手温柔的搓他脊背：“君不闻‘香汗淋漓’之语乎？这温泉吸天地灵气，被它蒸出的汗，可涤清毛孔垢污，沐浴之后，神情气爽，倍添精神。若是女子，不用涂抹香粉，身上也有一股天然幽香，闻之泰然，舒服得紧呢。”
唐谦握住楚若娘玉手，轻柔抚摸：“若娘说的，似乎颇有道理。可惜，小生并非女子，所出的汗，恐怕也是臭汗，洗不出一身幽香了。若娘，我每每闻见你身上香气诱人，莫非便是常在此泉沐浴之故？”
楚若娘从身后搂住唐谦脖颈，葱指摩挲他胸部肌肤道：“尽说好听的，你说我身上香气诱人，我自己怎的闻不见？”
唐谦笑道：“你自然是闻不见的。我听说，世间雌性之物，为繁衍子孙之故，身体通常都能散发出一种奇异味道，专为吸引同类雄性。这种味道，同类雌性或是异类都是闻不到的。我想，人应该也是一般，女子身上天然便能生出吸引男子的香味，而女子自己却闻不见。”
楚若娘格格娇笑：“歪理邪说，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不会又是从那西洋教士那里听来的吧？”
唐谦笑道：“你夫君博览群书，涉猎甚广，自是上通天文，下晓地理，何足为怪？说到西洋教士，若娘，你这穹顶之画，却是西洋油画，绘的是《圣经》中摩西出埃及的故事，这种画中土一般是见不到的，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楚若娘听他一说，抬头望那穹顶油画，漠然道：“这画是一个岛主送的。据他所说，是自一条西洋商船处买的，价值不菲。我连中国画都没什么兴趣，于西洋画更加不懂了。他说这画在西方是装饰穹顶用的，中土没有在屋顶装饰书画的做法，我也不知如何处置。后来来了一个西洋建筑师，他看了我这岩洞，便说此处构造与西洋殿堂类似，可以重新装饰一番，把画镶嵌在此处。我想着新鲜，就由着他了。”
唐谦对此类逸闻颇有兴趣，问道：“那西洋建筑师姓甚名谁，如今何在？”
楚若娘笑道：“问这个做什么？他名字极怪，叫什么坚湿尼，早就走了，不知是回西洋还是去了他处。”
唐谦道：“既是西洋建筑师，说不定通晓船舶火器建造，所以问问。”
楚若娘默默点头：“原来你想的是这个。唐将军，在我这里，便放下军中事务如何？”
唐谦稍感意外：若娘若是南明密探，应该对我军中事务大感兴趣，现在她的表现却似乎毫无兴趣。笑道：“若娘说的是，不说公务了。若娘，与你在一起，真乃人间至乐，我有一日，终究要放下这身军务，与你安享余年，方不枉此生。”
楚若娘吃吃笑道：“唐将军年方十九，正待进取，说话怎地老气横秋？等你能放下这身军务之时，恐怕也七老八十了。那时我若不死，已是满脸皱纹的老妖婆一个，没有这身柔嫩肌肤让你抚摸，没有这张如花容颜凭你亲吻，你还说得出这话么？”
她语气满含笑意，所说却是人间最无可奈何之事，唐谦听了，不禁心怆怆然：古之帝王，为求长生不老之术，往往大费民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前颇觉荒唐，现在想来竟也不难理解。我等普通百姓，也望不老，与如花美眷，共享似水流年，何况权倾天下的帝王？
楚若娘看了呆呆发愣的唐谦，捂嘴笑道：“终是你们读书人爱无事三叹，我刚刚那番话又勾起你什么心事了？”
唐谦笑道：“无事。若娘，在水中泡了许久，恐怕反而不好，不如这就起来吧？”
楚若娘转过身去道：“你先起来穿好衣服，我再起来。”
唐谦大笑，反身抱紧楚若娘：“若娘还怕看见夫君的身体么？来，咱俩一起出水，我还要帮你擦净身躯呢。许久不见我的若娘，得好好怜惜一番才是。”
楚若娘紧捂酥胸，以免被唐谦触碰到，笑道：“现在又非晚间，赤裸裸的对着，怪羞人的，唐郎，饶了我行么？”
唐谦大乐道：“你叫岛上少女当着外人沐浴不用害羞，怎地自己却如此怕羞？现在并无外人，只有你的夫君，怕得谁来？正是因为现在不是晚间，才好如此，到了晚间一团漆黑还看什么？”
楚若娘笑道：“未婚处女纯洁无暇，自然不须顾忌。我一个寡妇，也能随便叫人窥看么？那成什么话？”
唐谦故作不乐道：“你夫君在此，自称寡妇，不是咒我死么？”
楚若娘语意娇柔：“非是此意。我是怕……怕你见了我身躯，把持不住，硬行那事……那便……不妥……”
唐谦大笑道：“我那晚都能把持得住，这时反而把持不住么？若娘，休要瞒我，是你想着那事，怕自己把持不住吧？”
楚若娘被他说中心事，面颊绯红，掩饰道：“谁想来着……唐郎诬赖我……”
唐谦忽然吻住她，她话未说完，便被堵住，“唔唔”连声，随即化被动为主动，搂着唐谦头颈献吻。
唐谦拦腰抱起她，只听水声哗哗响起，两人赤身出水。唐谦慢慢走向温泉附近设置的牙床，放下楚若娘身躯，取过面巾，温柔的为她擦拭身体。除夕之夜，二人虽然已有亲热之举，可那时屋内昏暗，互相之间不能看清。而这时全然不同，此洞内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楚若娘想到自己玉体被唐谦一览无余，羞意大炽，紧闭双目，不敢睁开，身体不自觉的蜷着。
唐谦为她擦干身躯，凑到她耳边，温柔道：“若娘，该你为我擦了。”
楚若娘却始终不敢睁眼，羞道：“不行的，我怕。”
唐谦笑语：“怕何物？”
楚若娘转身，以柔白如玉的背心对着唐谦，道：“你知道我怕什么。”
唐谦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大坏蛋。”楚若娘嘻嘻笑道。
唐谦若有所悟，点头吟道：“昔日有大才子留下千古绝句，曰‘嫂嫂握笔心想汉，妹妹怕阳手遮阴’，若娘所想所怕，恐怕逃不出这两句了。”
楚若娘吃吃笑出声来：“从哪里学来这些歪诗？”
唐谦躺上牙床，抱住楚若娘调笑道：“若娘休怕，小生身上并无噬人的毒蛇，要有什么可怕的物事，顶多也就是爱钻洞的泥鳅。所谓‘苍蝇不叮无缝蛋’，若娘只要看紧门户，可保无恙。”
楚若娘哎呀一声，似乎想象出“泥鳅钻洞”的可怕场景，连忙道：“别说这个，怪恶心人的。”
唐谦笑道：“若娘怕泥鳅么？那好，不说泥鳅了。嗯，对，若娘该不怕乌龟吧？这里有只寂寞的小乌龟，探出头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若娘呢，若娘，你就看他一眼不行么？”
楚若娘摇头笑道：“不的。”
唐谦跪起身子，正正经经连叩几次头道：“若娘请看，小乌龟为你磕头呢，你便看他几眼，好言安慰一番，他就心满意足了。”
楚若娘转过身子，一把拉过唐谦，骑在他身上，笑道：“世上哪有这么滑头的小乌龟？”
唐谦点头道：“若娘神机妙算，并未见这乌龟一面，便知他的头是滑的，佩服佩服。”
楚若娘一把抓起“小乌龟”，娇喝：“这小乌龟极不老实，看我收拾他。”
唐谦被他弄得生疼，笑道：“小乌龟嫩得很，不可用力，你若不信，看看就知道了。”
“是么？”楚若娘坐到一边，大着胆子，偷看了一眼“小乌龟”，立刻大笑不止，直把肚子笑痛才道，“丑死了，原来这么丑的。”
唐谦悻悻然道：“小乌龟本来兴致勃勃来见若娘，你却这般笑他，他一伤心，便蔫下去啦。”
楚若娘兴味盎然道：“是么？他兴致勃勃时的样子，就不丑了么？”
唐谦很确定的道：“那是自然，他高兴时可神气得紧呢？”
楚若娘又反复端详“小乌龟”半刻，抬起俏脸笑道：“其实多看几眼，小乌龟还挺可爱的。”
唐谦心意一动，嘿嘿道：“这话倒是不错。若娘，不如……”唐谦把嘴凑到楚若娘耳边，笑语几句。
楚若娘做了个鬼脸道：“不的，我才不干。”
唐谦央求道：“来嘛，上次若娘不是做过了么？”
楚若娘笑道：“上次昏暗不清，不觉的什么，可现下见了这小乌龟，就只想笑，哪有那个心思？”
唐谦大叹失算，早知如此，就不让你看了。他眼珠骨碌一转，小声对若娘说了几句。若娘听了，立刻捂紧羞处道：“坏东西，我才不上你的当，你也想笑我丑么？等晚上熄灯再来，现在不许。”二人打闹纠缠一两个时辰，什么“正经事”也未做成。
唐谦与楚若娘玩闹得精疲力竭，反觉胸怀大畅，笑道：“若娘，真想一生与你厮守在这洞中，再也不出去了。”
楚若娘笑意吟吟，与他四目相对，传情送意，她注意到唐谦胸口的伤口，问道：“什么时候伤的？不碍事吧？”
唐谦道：“你现在才看到么？”
楚若娘叹了口气道：“早就看见了，可是我不想问，我不想再听你说一遍如何受伤的情形。这在我心里，就像让你再受第二次伤一样。可若总是不问，终究放不下心。”
唐谦大觉感动，心想：若娘能够说出如此话语，证实她绝非仅仅为了查探什么军情才答应委身于我，她对我却有深情，我更不可负她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