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洞九曲回肠,蜿蜒深入,却采光通透,气流畅然。洞内并无灯烛半盏,依旧明亮异常,人置身其中,也毫无憋闷之感。应该是请能工巧匠,把岩壁的上的小孔连通,再用了镜子等引光之物,通过小孔,将光线自外引入。唐谦暗赞,在这孤岛之外,也能请到如此高手匠人,实属不易。
行得数十步,唐谦渐觉热气蒸腾,想必这洞内,也另有温泉,可能原本和洞外温泉便是一体。进入洞内,耳听水声潺潺,眼见雾气弥漫,鼻中更是清芳异常。这里定然就是若娘沐浴之所了,她还真是个会享受的女子,唐谦笑着想。
唐谦走入洞中数步,原本幽暗的洞内突然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唐谦大奇,情不自禁望向穹顶,忍不住发出由衷赞叹,原来这洞室穹顶镶嵌着一幅巨大的西洋油画,绘制着西方天主教《圣经》中所描绘的人物故事,油画和整个洞壁融为一体,不知当初却又是怎么嵌上去的。
唐谦饱览群书,幼年时家附近又住着西洋教士。他向那教士学过西洋拉丁文,拉丁文的《圣经》就是他唯一的教材。他对里面的故事耳熟能详,是以一见穹顶画,便好似回到了童年,回到了学拉丁文的那段时光。他虽然终究没被西洋教士说动皈依天主教,但是见了这画中所绘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的故事,仍然不免生出一种亲切感。
正当唐谦站在洞中大肆感慨时,一个女子声音忽道:“是谁!?”
唐谦一愣,望向前方的浴池,由于雾气朦胧,他看不清池中沐浴之人,但从声音中可听出,这女子不是若娘。疑惑间,前方水声哗哗响起,乱了一阵之后,又一个女子道:“是你么?”
这回却又是楚若娘了,唐谦赶紧上前几步,楚若娘身子浸在浴池中,只露出绯红的半张俏脸在外,笑吟吟的看着唐谦。唐谦左右张望了一番,问道:“刚才的女子是谁?”
楚若娘未答,娇嗔道:“人家正在沐浴,将军怎地径直闯进来了?”
“方才这里似有别的女子。”唐谦道。
楚若娘哼了一声:“原来将军来此却是为了窥看别的女子沐浴么?”
唐谦知她有意岔开话题,笑道:“许久不见若娘,想煞我了,故而到此。方才或许是我听错了。”
“你想我么?不见得吧,你回岛已经数日,为何今日才来看我?”
唐谦坏笑着上前,把手伸入水中,放肆一番,道:“若娘要我如何证明?”
楚若娘被他弄得娇躯乱扭,潜水躲开,至另一边探出头来,假意怒道:“你欺辱我男人还不够,又来糟践我。”
唐谦呆立,问道:“你男人?若娘,你我已然定亲,你男人不就是我么?我俩才半月未见,你就换了男人么?”
楚若娘娇喝道:“住嘴,我才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呢!我男人向来只有一个,便是刘治,你欺负了刘治,便如欺辱我一般。”
唐谦见他忽而娇笑,忽而认真,知她是有意扰乱自己心神。这是女子对付追求者的惯用伎俩,未经世事的愣头小伙极容易被这招弄得意乱情迷,不能自拔。但唐谦岂会吃这套,他笑道:“原来如此。你俩如此情投意合,我岂能不成全?明日我便向辽东各岛去信,择日为楚岛主和刘寨主举办大婚之礼。”说罢起身而去。
楚若娘这才急了,对着唐谦背影大叫:“你这没良心的,还想怎么整治我?我真心对你,你却利用我去对付刘治。早知如此,当初悔不该被你迷惑,答应委身于你!”
唐谦心中一凛,原来她却是为了这事烦恼。
显然刘铁刀已经把一切告知了楚若娘,当日唐谦为了收服刘铁刀的属下,减少军中伤亡,利用楚若娘要挟了刘铁刀一把。现下楚若娘知道了此事,自然不乐,未婚夫用她的安危来威胁她的仰慕者,无论如何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唐谦缓缓转过身,走回楚若娘身边,歉然道:“那事你知道了?”
楚若娘素手出水,掌心捧着一件晶莹剔透的物事,唐谦把那物拈起,叹道:“他果然对你说了么?”那物事自然就是楚若娘的耳环。
楚若娘美目噙泪,抽泣道:“那晚我来看你,你却随手盗走了我的耳坠,又用它去对付刘治。唐郎,你若是真心对我,如何能做出这事?”
唐谦百口莫辩,他心中连声说我对你之意,天人可鉴,口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这话没什么说服力。他慢慢理清头绪,才道:“若娘,我待你绝非虚情假意。那日我随手取走你的耳坠,却不是想着用它去对付谁。我只是想,打仗乃是九死一生之事,若我果然回不来了,便希望身边能有一件你的物事,我好看着它死,就如看着你一般……”
楚若娘双行泪下,恨恨道:“花言巧语。”
唐谦柔声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也只是这话。”
楚若娘道:“你敢说对我说过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么?”
唐谦想了一想,道:“不是。――若娘,你对我说过的话,难道句句是真?”
楚若娘擦拭掉泪水,紧咬下唇,半刻才道:“不是。”
这句话说出,两人对视半晌,突然都大笑起来。唐谦脱下衣服跳入浴池,抱起楚若娘笑道:“你我各有苦衷,说些假话也无可厚非。只要彼此的心是真的,情是真的,又有何妨?”
“只要心是真的,情是真的,话是假的便无所谓么?”楚若娘自语道。
唐谦为他拭去泪水:“若娘,你不愿说的事,我从不问你,便是怕你难为。你也要相信,我绝非为了利用你才与你定亲。我若对你说了假话,也并非有心骗你,而是不得不如此。你我限于身份,做事往往身不由己,既然如此,更应相互怜惜才是。”
楚若娘紧紧搂住唐谦肩膀道:“你说的是,我们这样的人,若不相互怜惜,谁来怜惜?唐郎,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真心。刘治对我虽好,可我从没喜欢过他,这句话我是没有骗你的。刚才说他是我男人,只是气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唐谦抚摸着楚若娘香肩,微笑道:“我岂会不知?刘铁刀还对你说了什么?”
楚若娘扑哧笑道:“他大骂了你一顿,说你是个险诈小人,他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儿。还说原本想和你来个鱼死网破,只是……只是顾着我无人照应,便放弃了这念头。”
唐谦笑道:“看来刘铁刀很是喜欢你啊。”
楚若娘道:“你不喜欢他对我好么?那我以后便离他远一点。”
唐谦摇头道:“不必如此,有人对你好,这是你的福缘,我哪有不喜欢的?”
楚若娘忽问道:“唐郎,我们的婚事,何时举办?你想过么?”
唐谦沉默片刻,道:“当然想过。我今年十九岁,尚未弱冠,不便娶亲。况且,我军初创,还有诸多事务,一时也忙不过来。你我真心相对,婚礼只是个形式,不必过于在意吧?我想再过一年,待我军诸事走上正轨,我年满二十,抽空回乡禀明祖父,再办婚礼,你看如何?”
楚若娘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嫁鸡随鸡,何必问我?”
唐谦笑道:“夫妇一体,焉能不问?你以后别说嫁鸡随鸡之内的话了,我不爱听。”
楚若娘又问:“唐郎,你祖父会同意你娶个寡妇么?”
唐谦加倍搂紧她道:“若娘,你不必介意自己的身份,我祖父通情达理,不会难为你的。他唯一担心的,恐怕是你能不能为他生个白胖孙子呢。”
楚若娘脸蛋羞的通红,轻声道:“祖父想快抱孙子,也得你快些娶我才行。”
唐谦看着楚若娘低下去的俏脸,绮念大起,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香唇,她轻轻躲开。当初她对唐谦示爱之时,热情火辣,十分主动。现下二人关系确立,她反而更易羞涩起来,唐谦每每想与她亲热,都不能尽兴。不过,她越是这样,唐谦却越是喜爱,此种小女儿情态,直如豆蔻少女,丝毫不像个二十六七的小妇人,妙不可言。
唐谦手向下滑,在水中抚摸楚若娘娇躯,出乎意料的,他摸到楚若娘身上穿着衣物,奇道:“若娘不是在沐浴么?怎的还穿了衣衫?”
楚若娘娇羞道:“坏人,你我还没成亲,休得如此。”
唐谦笑道:“若娘姐姐,你不是早就不想做老姑娘了么?怎的突然矜持起来了。”
楚若娘羞得连胸前雪白的肌肤都红了,她想起除夕之夜,自己用过“催情散”之后的样子,真是无地自容,柔声道:“那夜是因药力所致,方才如此,并非我本意。唐郎,你若怜惜我,就等到洞房花烛之夜,再行此事吧。”
唐谦复笑道:“若除夕之夜是因药力所致,之前那夜若娘也服用了药物么?‘催情散’可当不得饭吃呢。”
楚若娘将头埋入唐谦怀中,小声道:“若娘也是寻常女子,寡居多年,突遇心仪之人,心绪失控,做不得数的。若娘绝非水性杨花之人,唐郎,你要信我。”
唐郎捧起楚若娘的脸,柔嫩肌肤上覆满水珠,不知是泪水还是温泉之水,他心中爱怜,再次吻向那两片鲜艳欲滴之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