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铁刀返航……哦不……如果金家番足够争气的话,应该不用等到他返航,海龙寨看家的喽?就会赶来告诉他,寨子已经没了。金家番正在打扫战场,欢天喜地等着做白翎岛的新主人呢。那个时候,好戏才正式上演。
唐谦招手,唤来一名传令兵,摸出一封书信给他,吩咐道:“马上乘快船去护粮队,告诉窦、杨二位将军,别管粮船,直接向金家水寨进发,这封书信务必在天亮前送到。”
传令兵应诺便去,唐谦突然又叫住他,道:“你去带两个向导配给两位将军,以免他二人不识水路。嗯……让他们的船队在金家水寨西十里处和我大军会合,不要擅自攻打,去吧!”
“得令!”传令兵飞奔下去。
李?听到唐谦所做吩咐,问道:“十一哥,粮队处不留人马看管,妥当吗?”
唐谦淡淡一笑:“不必,我这些天放出烟雾,刘铁刀以为我极为重视这批粮草,会派大军守护。所以,他必然不会直取粮队,如我所料不错,他会直取我城塞。”
李?惊道:“我城塞倾巢而出,正值空虚之际,他如强攻,必可破之,那时我等皆无家可归矣!”
唐谦笑道:“李五哥多虑了,你以为他敢攻我城塞么?他会用那围城打援之计,引诱我护粮队来援。再出奇兵,劫我粮船。”
李?深吸一口气:“此必是廖晋芳所谋,端的毒计!十一哥有何妙策应对?”
唐谦微笑道:“我么?哈哈,我不应对。”
李?摸了摸头,显是没搞懂。唐谦解释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以不变应万变,沈三哥教过我一个象棋术语,叫做‘闲着’,意思也差不多。别看前面好似大浪滔天,其实,你只要敢沉住气不管他,一根头发都湿不了你的。刘铁刀本来就没想过攻下我军城塞,何况若娘也在岛上,他怎么会强攻呢?他可比汉高祖这样的人要重情义多了。只要城中不求援,廖晋芳的奇兵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估计,等他们发现粮队是唱空城计之际,金家番早就得手多时了。”
李?明显跟不上唐谦的思维,问道:“照这么说,好像我军粮船还是保不住啊,这笔粮草可是救命之物,要是被抢走,今后怎么办?”
唐谦笑道:“放心吧,少不了五哥你一粒粮食,要是我军死力护粮,刘铁刀放火烧船,反倒保不住粮食。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最多两日,便见分晓了。李五哥就耐心看戏吧。”
李?忧心忡忡,虽然唐谦说的这般轻松,可他毕竟还从没见识过唐谦实战中的本事,到底有些不放心。
唐谦看着坐卧不宁的李?,暗自摇头叹息,心道:沈三哥,要是你在我身边,咱们倒是可以多下几盘象棋喽,嘿嘿。
刘铁刀站在铁甲舰船头,身着貂皮大袄,熊皮坎肩,手执五尺长的皮鞭,远望海面。虽说不是骑马作战,可他依然有时时握着鞭子的习惯,以便随时敲打那些不顺眼的喽?。
这不,他嫌负责探听声息的头领打探消息太慢,迟了几个时辰才查清楚唐家军粮船的具体位置,大骂那头领是个饭桶,赏了他重重一顿皮鞭。这可是冬天,鞭子打在肉上立刻就觉得那块肉不是自己的了。那头领敢怒不敢言,只好溜下去,加倍的教训自己的属下出气。
廖晋芳笑道:“此乃志在必得之事,何必焦急?大将军,任意鞭挞属下可不是好习惯啊。”
刘铁刀哼了一声,并没回答他。其实,他是心中烦闷,这次毕竟是去围困溟?岛,而他朝思暮想的楚若娘就在岛上,这趟差事他本是极不愿干的,可为了打击唐谦,又非干不可。
廖晋芳抬头看了看天色,东方已经泛白,算算路程,最多还有三个时辰便可到达预定地点。说道:“大将军,不如从现在起,我们便分头行动把?按原定计划,我和宗头领带一支船队,绕到唐家军粮船之后,大将军径直去围溟?岛。”
刘铁刀道:“既然早就做了安排,还?嗦什么,出发就是了。”
廖晋芳道:“请大将军按计策行事,换上金家水寨旗帜。”
刘铁刀骂道:“直娘贼,老子刘铁刀做事从来光明正大,怕过谁来?这次非要打那金胖子旗号么?”
廖晋芳上前耳语道:“不是大将军害怕得罪楚姑娘么?”
“这……,唉……”刘铁刀狠狠的甩皮鞭砸了一下船甲板,甲板上立时出现一道清晰的印痕。
廖晋芳后退作了一揖,随着宗浪一起,乘坐小艇,到了另一条战船之上。
旭日初升,董继德为窦霸、杨猛和护粮队的弟兄送上了热腾腾的馒头、羊肉和鸡汤。窦、杨二人各往嘴里塞了五六个馒头,大嚼几块羊肉,以汤送下。
杨猛叫道:“老董,你好小气,为何不抬美酒上来,就给我们喝这清汤寡水么?”
董继德笑道:“这个……这个……”
窦霸道:“杨二,今日要运粮,喝醉了酒误了十一哥的大事咋办?老子都没叫,你叫个鸟。”
杨猛一向与他不和,二人逮着机会便要拌嘴,这时怎么会忍气吞声。他怒道:“就你想着十一哥的大事,老子不喝酒才会误事,你懂个屁。老董,给老子上酒。”
窦霸喝道:“今日谁敢喝酒,先得把老子打趴下!”他把大手往八仙桌上一拍,那桌子立刻散了架,满桌的馒头羊肉洒了一地,汤碗也跌个粉碎。
董继德见这架势,吓得乖乖不得了。这两位一个是唐谦的亲信,武功了得,一个是山海关都督的二公子,后台硬实,他一个也惹不起。赔笑道:“两位息怒,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唐将军的军粮,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非要掐个你死我活呢?唐家军昨日已差人给我下了严令:今天谁也不许喝酒,违者罚二百军棍。杨二公子,你看,这是唐将军传来的手书。”
他把一方白绢递给杨猛,笑道:“要不是有唐将军的手书,我今日说什么也不敢不奉上美酒啊。嘿嘿……”
既然唐谦下了令,杨猛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作罢。窦霸得意洋洋,又胜了一个回合。杨猛气不过,一脚踢飞了地上的半只汤碗,不料前面正好有人急火火的跑来,给这半只汤碗划伤手背,鲜血直流。
杨猛虽是粗人,也非蛮不讲理之辈。他幼时家教甚严,除了对窦霸外,对其他人都还算谨守礼仪。此刻误伤来人,他急忙上去查看伤势,赔礼道歉。
那人却丝毫不顾伤势,摸出怀中一封书信,急道:“唐家军急令,窦霸、杨猛二位将军,放弃护粮,往金家水寨处进发。务要在金家水寨西十里处和唐将军大军会合,不许擅自攻打。这是书信,唐家军为你们配了两个向导,已在船上等候。”
杨宽取过书信,拆开一看,喜上眉梢道:“唐将军真够意思!我还以为他看不上我,才给了我这么个运粮的差事,原来却是早有计划。”
窦霸不识字,几番想凑过去问个究竟,无奈刚惹了他,不好开口。杨猛看完书信,也不给窦霸解释,掉头就走,就像没这个人一般。
这下窦霸急了,骂道:“个龟孙,十一哥怎么说的你倒是说说啊……”
那传令兵忙道:“窦将军还不快去,只管和杨将军一道便是了,这次是要去打仗。”
窦霸喜道:“真的?老子好久没活动筋骨了,鸟都闲的发疼呢。不好,正月是单月,老子才是先锋,别让杨二那龟孙抢了!”他迈开虎步追去。
传令兵对董继德说要下去包扎伤口,留下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完全傻眼。
董继德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跟谁打仗呢?我的粮船怎么办……”
传令兵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回过身来道:“唐将军说了,粮食照样运。要是有人抢,别管他。对方如果不动手,你就不动声色;对方要是过来强取,不要抵抗,都给他们吧!”说完退下。
这下董继德更加糊涂了:“都给他们……?”
董继德忙忙碌碌半个月,在这半个月,唐家军每个人似乎都以在他为核心运转,他也觉得自己极受重用,干起事来十分卖力。午夜梦回,他不止一次的被自己得意的笑声吵醒,飘飘然想:我董继德这回也算是个人物了。可是,到了正月十五,这个验收他十五天来的工作成绩的最重要时刻。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变得可有可无了。他昨晚准备了长长一篇演说,要在粮船运抵镇辽城塞之时,在唐谦和唐家军几百人的注视下激情发表。
不过今天看来,好像没人对他要说什么感兴趣。
“都给他们……?他们……是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