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时势,朝廷为了控制各路军马,剿灭大大小小的武装割据,稳定国内局面,无奈之下默许武将招募私兵,并鼓励其剿灭收缴溃兵盗匪。
南渡战魂榜上的四名武将——岳飞、韩世忠、张俊、刘光世,在领军征剿平定国内叛乱、对外抗击金人入侵的过程中,军队的实力迅速膨胀扩大,成为大宋军方的四支主要军事力量。这四人也被世人并称为“南渡中兴四将”。
在这四人中,虽然岳飞年龄最小,资历最浅,但他所率军队的实力却最为强悍突出,被宋高宗视为绝对的王牌劲旅,只要是边防告急、烽烟四起又或是国内寇盗猖獗、匪贼充斥,立即调派岳飞率军以应战事。
而岳飞也是从来不负圣恩,每次战必克、攻必破、征必胜、伐必捷。高宗龙颜大悦,授之“精忠岳飞”一旗,励其三军,又赐其军队番号“神武后军”,世人皆称“岳家军”,将之比作三国孔明之蜀羿兵、东晋谢玄之北府兵、大唐李世民之天策军,以形容岳家军的战力之强。
然而在这支声名赫赫的岳家军中,有一支绝世闻名的劲旅,名为“背嵬军”,更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是岳飞的亲卫部队,均为岳氏一族中的健壮男子,人数虽只有五百余人,战斗力却是强悍之极。“背嵬”一词,传于西夏,意为骁勇善战、嗜血杀戮的意思,由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所创。
这支背嵬军,在岳家军北抗金虏、南平寇盗、东拒伪齐的历次战役中,发挥了难以磨灭的重要作用。每逢硬战,背嵬军五百将士均杀的“人如血人、马如血马”,只要主帅没有鸣金收兵,哪怕这五百人战至最后一人,也不会后退一步。这支背嵬军,才是岳家军军魂的真正所在,就如同岳飞手中最锋利的尖刀,每战均笔直刺入敌腹,见血封喉、不胜不归。
背嵬军马战无俦,压尽当年几列候。
先辈有闻多散佚,后生谁识发潜幽。
这正是背嵬军的真实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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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再兴,便被岳飞安置在背嵬军中。
他随着岳云来到江州城外岳家军的大营,尚未进营,阵阵拼杀中的怒喝声,如逐浪追月般冲天而出。
踏入营门,杨再兴一眼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激动的澎湃不已。
只见营地上空一面面色泽鲜明亮眼的旗帜飘舞翻飞,迎风怒展中猎猎作响,仿佛在为自己所代表的军队昂首骄傲、顾盼自豪。
硕大的校场上无数身着黑色盔甲、手持刀矛的兵士列为方阵,随着训练军官的声声厉喝,发出一阵阵整齐如一的兵器破空声和盔甲的摩擦声。
那一张张严肃黝黑的脸庞,在这寒冷的初春时节,却是热气腾腾。即使一滴滴汗水泊泊滴下,却始终保持着一模一样的严肃表情。
凉风拂过,方阵中一个年轻士兵的脸庞映入杨再兴的眼帘,那是一张将执着、认真、兴奋、渴望融合为一的脸庞。紧接着便是整个方阵,缓缓扩大至整个军营,最后和营地上空迎风怒展的旗帜上大大的“岳”字汇聚在一起,冲进杨再兴的心中,带给他无与伦比的震撼,心中不可抑制的涌起对战斗的渴望和胜利的追求。
岳家军,尽然强悍如斯!仅仅是那平平常常的训练一角,就散发出如此昂扬的战意,却是名不虚传!
岳云一言不发,拉着杨再兴飞快的越过校场,穿过一道由千斤巨石搭成、气势如虹的宽大门屏,来到背嵬军的营地。
杨再兴心中纳闷,怎的今日岳云变得如此沉默寡言,难道这小子转性了?
刚欲出声,岳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以低至两人间才可听闻的声音道:“军营之中禁止喧哗,万一被抓了可要挨棍子的。咱们的顶头上司可是个高手,听力奇好。”
话音刚落,一道冷漠的仿佛毫无情感的声音倏地飘了过来:“明知还要故犯,加罚一筹。岳云你自己去领四十军棍吧。”
岳云顿时露出苦笑,无奈之余,对着杨再兴使劲的挤了挤眼睛,一副被你老哥害惨了的模样。
杨再兴从声音已经听出是孟离歌。心中一喜,原来孟前辈是这里的管事的。
他循声望去,只见孟离歌静静的走出军帐,神色冷漠,清晨时分的慈祥神态早已不翼而飞。
杨再兴拱手施礼道:“孟前辈,岳云他实为……”
“住口!”
孟离歌厉声打断了杨再兴的话,声色俱厉道:“军中只有军职之分,前辈一词,以后军中再勿出现。本座是背嵬军的统领,以后要称呼我为大人。背嵬军中,有过必罚。你和岳云一道去领四十军棍,叫你们两个好好长点记性。”
杨再兴心中满腔的兴奋顿时化为乌有。
他暗暗心忖,我第一次来,哪里知道你们这些破规矩。从小到大,我爹都没打过我,今天居然要在这里挨棍子,真是冤枉之极。
他猛然抬起头,和孟离歌丝毫不让的对视着,倔强道:“小子心中不服,大人可否容得小子说几句?”
旁边岳云已是急的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示意杨再兴不要争辩,可又无法明说,就差点伸手捂上他的嘴巴了。
孟离歌冷酷的面容渐渐转为平和,淡淡道:“有话便说吧。”
杨再兴道:“小子是今日初到军中,各种规矩丝毫不知,故言语之中有所失误。古人云‘不知者无罪’。而云少,则是出于好意提醒了我一句,就要挨打。我们从头至尾并未喧哗,望大人明察。”
孟离歌道:“首先,你的言语之中又有不当之处,什么‘小子’‘云少’,今后再勿传入本座之耳。其次,质疑上级的命令,已是军中最为忌讳的大罪。若不是本座法外开恩,念你年幼无知,早将你逐出军中,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再兴大怒,心道你这分明是在抬杠,哪里还有道理可讲?
正欲出声反驳,旁边扑通一声,岳云已是单膝跪地,一脸恳切之极的神色,央求道:“求大人网开一面,杨再兴之过,缘于岳云来时没有交代清楚,请大人狠加责罚,但切勿将杨再兴逐出我军,岳云甘心受罚。”言罢,伸手狠拉杨再兴,想要拉着他一道跪下。
杨再兴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但是看着单膝跪地的岳云,眼中传来焦虑忧急的神色,心下感动。为了自己,岳云不但要挨棍子,还跪地帮着自己求情,当下心中一软,跟着岳云单膝跪地,低头不再言语。反正本来也没什么道理好讲的。
孟离歌嘴角溢出一丝微妙的笑意,声音却是更加冷漠,道:“既然如此,杨再兴数罪并罚,岳云传告有误,你二人同领八十军棍。岳云你带他去吧。”
“遵命!”岳云起身一声阵喝。
他带着杨再兴朝营中校场走去,训练中的背嵬军士兵均目不斜视,对他二人视若无睹,好像他二人如同空气般透明不见。
就在行刑前,孟离歌走了过来,拦住挥棍欲打的施刑军官,对着两人露出一丝饶有深意的笑容。
杨再兴见状心中一喜,心忖这个老孟前面必定是在吓唬我,他和我爹渊源深厚,我又没犯什么错,他怎么可能狠下心来打我。
心神意转间,望向岳云,只见他露出比前一刻更加苦涩的笑容,眼神之中,绝望的似乎想死的心都有,令人费解。
杨再兴正在纳闷时,孟离歌温和一笑道:“我知你二人均是武艺不凡,又练有家传内功真气,想必这军棍挨在身上,自有抵御取巧之法。为了公平公正起见……”
说着说着忽然出手,左右手指疾速飞舞点弹,同时封住杨再兴和岳云二人周身大穴,由双眉之中的灵台穴,只至下腹肚脐之上的日轮穴,全部封死。
这一下剧变,岳云已是早有料到,想必挨棍子之前被封穴道已是孟离歌的常为。
穴道被封的死死的,别说运功化气,就连体内血液的流动都有了隐隐停滞的错觉。
杨再兴顿时心中大骂,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孟离歌会来这一手。
丝毫没有防备之下,周身大穴已被封死!
本来他和孟离歌据理力争是出于少年人的好胜心理,并非真的害怕挨打。像他这个级数的高手,普普通通的军棍,不运真气击打在身,是伤不到一丝一毫的。现在完了!
毫不起眼木棍,又粗又黑的棍身,现在看起来,忽然变得如此的可怕恐怖。
“噼里啪啦!”
一顿棍子挨下来,两人均是痛的死去活来,但却丝毫没发出痛哼声。大穴被封住,不能运功抵抗,便和普通人无异。
两人被如狼似虎的行刑军官打的凄惨无比,每一下军棍下来,两人的身体都会不由自主哆嗦一下,宛如黄鼠狼爪下的小鸡一般可怜无助。
八十军棍终于熬了过去,岳云痛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稍稍用力站起,两腿背侧便钻心一般的疼,豆大的汗滴如雨滴下,脸色惨白。
杨再兴也好不了多少,虽然他从小在山林中长大,体格颇为健壮。可这八十棍子挨到谁身上,不是痛的一佛出生、二佛投胎?
有生以来第一次吃这么大的痛苦。最可气的是,行刑之时,孟离歌还一直站在他旁边,微笑的看着他挨棍子,脸上浮现出久违的清晨时分那慈爱和善的表情。
杨再兴脸上虽不露波澜,咬紧牙关忍受剧痛,心里早已恨不得将孟离歌一把捏死。
两人互相搀扶着,抖抖索索的站了起来,全身力气都用在忍痛和挨棍子上了,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孟离歌将他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淡淡道:“滋味如何?疼的厉害吗?”
杨再兴大恨,但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棍子也挨了,穴道也被封了,再争下去不是呆子就是傻子。
他默默不语,心道你真的想知道滋味就自己来试试啊,你这老头打了人还说风凉话。别说八十棍子,就是四十棍子,也足以送掉你的老命。
岳云倒是脑中清醒无比,勉力拱了下手,咬牙道:“谢过大人教诲之功,岳云绝不敢忘!”
孟离歌哈哈一笑,挥了挥手,示意行刑军士走开。旋即转身走回军帐。
就在军帐门口处,他停了停,声音传来:“今日你二人先回家养伤,等伤好了在来参加军中训练吧。”
杨再兴和岳云,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的走出背嵬军营。
望着来时只觉气势磅礴的巨石门屏,杨再兴此时心中苦涩无趣之极,哪里想得到参军第一天就被打,路,看起来还很远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