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逆转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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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演武堂内充斥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沉闷,让人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以宣泄心中的抑郁。

    紧闭的大门一点点的被人推开,岳云的脑袋探了进来,环目一扫院内的情形。看到杨再兴的身影时,顿时欣喜若狂,知道他还活着。张宪站在岳云身后,若隐若现。

    “云儿进来!”岳飞威严的声音远远出来。

    岳云一脸喜色化为惧色,慢慢走入演武堂,低声唤道:“爹。”旋即望向持剑在手一脸平静的杨再兴,漆黑的眼珠转了转,透出一丝询问之意,仿佛在说:你没事吧?

    杨再兴心中一暖,并未说话,点了点头,温润一笑。

    岳云知道杨再兴没事,绷紧的心弦终于松弛下来,兴奋道:“爹,你们是不是比过了?兴少可以走了吧?”

    岳飞冷冷道:“谁让你来窥视的?小小年纪,毫无正气,尽做那些宵小之事!”

    岳云委屈道:“可是爹,既然你平时都教我做人要有那浩然正气。可是为何你非要这样对待杨兄弟。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杨兄弟父亲杨大伯是……”

    “闭嘴!”岳飞一声爆喝,震的整个演武堂都在霍霍颤抖,无数片银杏树叶缓缓飘落。

    岳云被父亲发怒的神色吓的呆住了,不敢言语。

    岳飞厉声喝道:“张宪何在?”

    张宪的身影立刻出现在演武堂的大门内,面容严肃冷静,拱手应声作答:“岳帅有何吩咐?”眼中余光早已扫向杨再兴,关心之意不言而喻。

    岳飞看了看张宪,脸色冰寒如铁,一字一顿道:“你带着岳云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踏入演武堂半步,如有违反,军法从事。”

    张宪肃容应道,只有硬起心肠,强拉着岳云,走出演武堂。

    杨再兴将这一幕幕看在眼里,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之前岳飞明明有过几次击杀自己的机会?为何总是故意错过?以他那般级数的高手,这些看似转瞬即逝的机会是绝对不会错过的。难道他并非有意杀我,而是要试探出自己的底限?越想越是起疑。

    思忖间,岳飞冷冷的声音传来:“想不到贤侄死到临头,仍有闲情逸致分作他念。”手中长枪临空猛力一道斜划,一股凝结为实质的寒芒呼啸而出,在青砖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朝着杨再兴扑面而来。

    杨再兴想不到他说打就打,不假思索,双脚猛踏地面,横剑迎上寒芒。

    一股巨大不可抵挡的力量由岳飞发出的寒芒处传来,杨再兴一咬牙,全身真气运至最大最强,整个身体隐隐散发出一阵红白交加的光芒,但仍然被寒芒的势大力沉所缓缓推向后方,脚已深深陷入青砖之内五寸许处。

    不管他是不是要杀我,若这一道枪气抵挡不住,我就要被劈成两半了!

    生死关头,杨再兴将心中所有思虑杂念排出脑外,随着玄冰烈焰真气运转至极点,双眼宛如初升的红日,愈来愈亮,猛地爆喝一声:“破!”

    断水寒在杨再兴全身功力的催发下,终于在寒芒中间撕开一道裂缝,交击摩擦间,火光四溅。

    “砰!”一道巨响,宛如雷鸣轰动。

    杨再兴终于勉力将寒芒斩断,右手驻剑于地,稳住身体,大口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浑身酸软无力,几近虚脱。

    一道身影已从天空中降临,如天神突降般威风凛凛。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浑圆的弧线,朝着杨再兴的空门大露的左胸刺去。

    眼看杨再兴就要血溅当场。

    十六岁的少年,阳光般的年龄,就要惨死在岳飞的长枪之下。

    长枪毫无阻拦的穿透他的上衣,刺进胸膛的一霎。

    杨再兴的真身突兀的消失,留下一个淡淡的人影残像。

    消失?不对,应该是瞬间的闪现!

    下一刻,他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岳飞背后,右腕一翻,断水寒迅捷无比的横扫出去,快若闪电,不带起一丝风声。

    岳飞仿佛早已知晓了他的攻击般,头也不回的长枪负后直竖,格挡住杨再兴的横斩。旋即右手以竖立的长枪为支撑,转身飞起,一脚踢向杨再兴的心房,快、准、狠!

    杨再兴毫无防备,整个人仿若木头般被岳飞一脚踢个正着。

    这一脚居然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怪异的是没有溅出一滴鲜血。

    又是残像!

    杨再兴的真身此时已然闪到了岳飞的身后,脚踏奇步,向着他扶住长枪用以支撑的右臂狠狠斩落。

    岳飞哈哈一笑,扭过身躯,变为正面对着杨再兴的凌空斩击,右臂轻轻带起长枪,在断水寒斩落的一瞬间,枪尾直扫,架住断水寒,左手搓指成剑,当胸刺向杨再兴。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潇洒自然。

    指风袭来,杨再兴夷然不惧,被架住的断水寒顺着长枪的枪身滑扫而上,似要斩断岳飞握枪的右手指头。

    电光火石间,两人就要硬拼。

    杨再兴明显是吃亏之势,因为岳飞左手当胸刺来,必然是致命一击。而杨再兴的利剑至多也就斩断岳飞的几根手指,毫无性命之危。

    “哗!哗!”一阵冷风吹过,千年的银杏大树似乎也不愿看到这个清秀的少年就这样惨死当场,枝干晃动,片片树叶洒落飞舞。

    岳飞左手穿透过一片树叶,正要狠狠刺入敌手的胸口,杨再兴的身体又如同灰尘粉屑般,被风一吹而散。如梦似幻!

    岳飞霍的转身,带着长枪原地一圈疾速横扫,宛如将身周的空间划为两半,空气激荡四射。看似毫无意义,却“当”的一声,封住杨再兴诡异一剑,将他震出两丈之外。

    不知何时出现在岳飞背后的杨再兴,虽然断水寒一击被挡,却丝毫不见气馁,反而狡黠一笑,身躯微微前倾,左脚踏前一步,断水寒朝着岳飞面目击射而来。

    两人间原本相隔两丈的距离,仿佛被他缩地成点,变丈为尺般,仅一步,就已经跨至岳飞的面前,有如变戏法般神奇。

    岳飞乃战魂榜上第一人,眼力何等老到,看出杨再兴是运用一种奇特的步伐,将垫步、跨步和弹射融合为一,快似闪电,看似左脚踏前一步,实则是朝着自己左边的空门处攻来。

    杨承影之子,确是不同凡响!

    感慨间,断水寒已携炙热剑气攻至,岳飞右手一拍,手中长枪笔直的竖飞出去,和断水寒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不仅遏制住断水寒的进势,且长枪顺势反弹回左手,简单潇洒,就好像断水寒的刺来,从头到尾都在完美的配合长枪的一举一动。

    断水寒再一次无功而滞,在杨再兴手中微颤。

    岳飞长枪倒置,枪尾轻探,趁势伸出,压在断水寒之上,置于杨再兴的腋下,紧接着枪身猛然发力,将杨再兴连人带剑挑至空中。

    空中,对练武之人来说,即是险境,也是绝境。若是进攻时冒死腾空一击,宛若猛虎扑山,气势压人,不成功,便成仁。可若是身处空中被人攻击,那就大大不妙了。人在空中,无处可躲,无力可借,下滑的速度和方位又可被人轻易预判,已然是毙命的绝境。

    岳飞眼中奇芒闪过,望着被跳至空中徐徐落下的杨再兴,手中长枪电闪雷鸣般破空刺出,直击杨再兴胸前要害处。

    这一枪好似跨越了两人间距离,穿透了这一刻的时空,将天涯化为咫尺,将永恒变为瞬间,实乃岳飞的巅峰之作。

    空中洒下点点鲜血,长枪所至,却又是空无一人。

    岳飞此时心中才真的暗暗叫绝起来,忽然身后一股冷风刺来,当即向前闪至两丈许处,缓缓转身。

    对面的少年,左手紧紧按住小腹,鲜血从手指间徐徐冒出,滴落在青砖地上,发出“滴答”的清脆响声。

    从血迹流出的速度看,伤口似乎并不是很深。右手断水寒还保持着前一刻刺击的姿势,手腕上的红丝巾被剑气和杀气拂动,猎猎作响。脸上满是不屈不挠之色,眼中充斥着昂扬的战意,丝毫不见受伤的痛苦。

    从岳飞出手至现在,两人剑来枪往,都是以快打快,迅似闪电,势如惊鹤,尤其是杨再兴每次均能够在千钧一发之际如鬼魅般闪避开去,还能做出反击。确是惊险到了极点,巧妙到了极点。

    岳飞首次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点头道:“虎父无犬子,这几下相当不错,杨兄在世之时还教过贤侄哪些功夫,尽可使来。”

    杨再兴看着岳飞,面无表情道:“家父在世之时,只教会我内功心法玄冰烈焰功,其他一概任我自己胡乱摸索,不知可入岳帅法眼?”

    岳飞面色波澜不惊,心中早已如巨浪滔天般起伏不止,原来眼前少年战至现在,所使出的一招一式,均是自己所创。如他所言不虚,那这少年的天赋和悟性已高至惊世骇俗,年不及双十,却已有隐隐达至“域之道”的境界。

    杨再兴见岳飞站在那里沉吟不语,也不理会。在衣袖处撕下一条长布,将小腹一围,紧紧的包扎住伤口,草草止住出血。

    此时他已经心知肚明,岳飞并无杀他之心。刚才小腹受创之时,虽然自己闪开,但那一瞬间的功夫,足已让岳飞将真气灌注于枪尖震碎自己心脉,但是岳飞长枪却是宛若蜻蜓点水,轻轻一刺便收回。看似伤重流血,实则皮外之伤,无足轻重。

    岳飞凝视着杨再兴,似是看透他心中所想,柔声道:“贤侄已知本帅之意?”

    杨再兴嫩脸一红,轻声道:“小侄只知岳帅并无杀我之心,其他之意,恕小侄鲁钝,还未想到。”

    岳飞浑身散发出一股慑人心魄的魅力,油然笑道:“无他,试身、试意、试心,三试之下,贤侄均表现绝佳,不愧为承影兄之子。”

    看着杨再兴恍然若悟的样子,岳飞露出淡淡的微笑,温和道:“贤侄所来之意,我已在杨兄信中获悉。男儿生于乱世,想要从军,建功立业,在我看来,身手、意志、心智三者缺一不可。贤侄年不及二十,武艺已臻至‘技之道’的境界,又能在生死关头,不畏强敌,秉持心中信念,更难能可贵的是从头至尾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在我看来,尤为难得。”

    听着岳飞娓娓道来,看着他眼中透露出和先父眼中如出一辙的温和慈煦的神色,杨再兴想起亡父,心中一痛。

    岳飞长枪忽起,遥指杨再兴,低声喝道:“贤侄这几下闪避和反击,已隐隐踏入‘域之道’,真是自己领悟所创?”

    杨再兴点点头,“此乃小侄一年前山中习武,误惹一条巨蟒,搏杀之中领悟,后融于自创的‘凝天七变’之中,名曰‘逆转反击’。”

    岳飞喃喃自语:“凝天七变……逆转反击……”

    旋又微笑道:“既然贤侄有此奇招七变,何不一一施展出来,让本帅也开开眼界?”

    杨再兴苦笑道:“小侄虽有此心,却无此力。凝天七变,每一招均耗费真气巨大。就像这个‘逆转反击’,我顶多只能持续一盏茶功夫,时间一过,我就无力施展了。”

    岳飞露出一个哑然失笑的表情,当下随意的将长枪抛开,面色一整,肃容道:“贤侄虽然天赋过人,可是在武技一道上仍有致命之处,你可知道?”

    一番比试下来,无论身法招式、功力气度,杨再兴早已对岳飞深深钦佩,当下深深一鞠,诚恳道:“岳帅肯授艺解惑,小侄荣幸之至。愿闻其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