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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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后清晨,鹿门山顶的树林中,一座新堆坟墓。

    少年一身白衣如雪,黑色长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个髻自然垂散下来,脖子上系着一条鲜艳的红色丝巾,静静的站在坟前。

    山中微风轻轻拂过,少年的黑色长发,白色衣袂,红色丝巾三者相互辉映而又同时扬起,显得英姿飒爽却暗含温柔之色,令人叫绝。

    墓碑上刻着“先父杨门承影之墓”八个大字,字迹工整,落款则是“子杨再兴立于绍兴四年”。

    看着新坟前的墓碑,杨再兴忽然闭上双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时,俊秀的脸上已经勉强露出一丝温润柔和的笑意。

    “爹,兴儿下山了,兴儿永远不会忘记爹的话,快快乐乐的活着。”

    转过身子,迈上缓慢而坚定的步法,朝山下走去。来到半山腰处,看着生活了十六年的木屋,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之感,只觉得此时此地,此山此景,分外亲切留恋。

    杨再兴望着远远的木屋,以及模糊不清的山顶树林,轻声道:“爹,兴儿这就去寻找岳飞,投军从戎,完成娘的遗愿,愿爹娘的在天之灵,护佑兴儿。”

    说罢,运起身法,飞快的朝山下急弛而去。

    从襄阳的鹿门山到江州府,着实极为遥远。杨再兴一路走了二十多天,白天依着好心人的指路快速飞驰,夜晚就在旷野之中找片露宿之处,席地而坐,修炼玄冰烈焰功。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闲暇之时,慈父的音容笑貌虽时不时倒映在脑海中,但是悲伤之感已开始缓缓平淡。饿的时候就猎些野味,摘些野果充饥。杨再兴自小生于山里,对于生存之道可说是个中高手,一路行来,倒也不觉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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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中午,初春时节的寒意已悄然隐去,带之而来的温暖和煦的阳光,在经过酷冷的严寒之冬,显得格外珍贵美好。

    杨再兴来到江州城的城门口,看见“江州”两个大字粗狂豪迈的刻在城墙之上,心中一动,知道自己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终告结束。

    十来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正在城门口站岗值哨,个个身强力壮,动作整齐划一,问人盘查时亦是彬彬有礼,一看就知负责训练他们的军官,是个要求极为严厉的人。

    杨再兴走进城门,发现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各种商铺小贩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江州府是个大城,城内高堂邃宇,楼台亭榭,鳞次栉比,随处可见。可不像自己所住的鹿门山下那个小镇子,从镇头数到镇尾也就几十户人家。

    第一次入城,尤其是个大城市,杨再兴有点看花了眼,好奇的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嘻嘻。”忽然,不远处传来嬉笑声。

    杨再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间造型古朴,散发着阵阵饭菜香味的酒馆门外,站着一名白衣少年和一名黑衣青年。

    少年的年龄和自己相仿,面如冠玉的脸上,转动着两颗灵活之极的眼珠,显示出主人是个机灵聪明之人。嬉笑声正是这名少年发出。杨再兴望过去的同时,这名少年止住嬉笑,对着杨再兴龇牙咧嘴的做着鬼脸。

    杨再兴心中纳闷,我和你素不相识,好端端的对我龇牙咧嘴干嘛?和你很熟吗?

    此时少年身旁的黑衣青年轻轻的扯了扯少年,示意他停止嬉闹,朝着杨再兴走了过来,稳重的步法中隐含玄妙的速度,透出一股浩然正气。

    杨再兴眼中一亮,很显然,这名青年是个会家子,且功力还殊为不低。

    黑衣青年走近杨再兴,微笑道:“小哥你好,我这小弟生性活泼,酷爱嬉闹玩耍,他见你衣装奇特,忍不住和你开些玩笑,请你勿要见怪,我在这里和你赔个不是。”语气中,透出诚恳之意,配合上他那清澈好听的声音,温文尔雅的神态,确是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杨再兴嘿然道:“没事没事。不过小弟想请问兄台,令弟为何看我衣装奇特?我觉得我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嘛。”

    此时那名机灵少年已经笑着走了过来,道:“我说老兄,你好歹也是个雄雄男儿,何必做那娘儿之态,在脖子上缠个红丝巾啊?”

    “云弟。”黑衣青年止住少年的说话,脸带歉然之色,向着杨再兴诚恳道:“小哥勿要见怪,我这小弟说话就是如此莽撞直白,冲撞之处请多包涵。”

    “哦!”杨再兴似乎没有听到黑衣青年的话,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笑我脖子上系着的这个红丝巾呀。”

    机灵少年笑道:“是啊,大家都是男人,你自己看看,整个城里就你一个男人系围巾,还是红色的丝巾哩。”

    杨再兴微笑道:“兄台误会我了,这个红丝巾对我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哩。”说完脸色转黯,道:“这是先母的遗物,小弟一生之中没有见过先母,唯有将这丝巾系在脖子上,以慰对先母的缅怀之情。”

    机灵少年闻言顿时愣住,再也笑不出来。

    黑衣青年脸上歉意之色更盛,恳切道:“小哥先勿难过。这样吧,相逢亦是有缘,现在已是正午时分,若小哥不嫌弃,由我做东,我们一起在这家酒馆吃顿饭,算是我为我们的冒失之处向小哥陪个不是,请小哥勿要推辞。”

    杨再兴看着黑衣青年一脸诚恳之色,又看了看机灵少年有点歉意的样子,心忖横竖这么多天来没好好吃顿饭,闻着眼前酒馆里不时飘出来的香味,心中早已垂涎欲滴。眼前既然有人请客,那是最好不过。

    杨再兴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黑衣青年微笑道:“小哥请。”说完朝着酒馆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风度姿势均完美的恰到好处,看的杨再兴好感大生。

    酒馆之中人声鼎沸,吵闹声、划拳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三人为了安静,选了个二楼靠窗的包间,不一会,丰盛的酒菜已络绎不绝的摆满整个圆桌。

    杨再兴和那个机灵少年看见满桌佳肴,同时眼中亮光剧盛,均是一幅急不可耐的样子,早已忘记了一切,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意思举筷出击。

    黑衣青年看的心中好笑,微笑道:“小哥请勿客气,随意即可。云弟也是,菜点来就是吃的。”

    杨再兴和机灵少年闻言,哪里还按耐的住,风卷残云般,大吃海吃起来。黑衣青年也随意的吃了几口,均是浅尝辄止,多数都是在陪着杨再兴,为他介绍各道菜的美妙之处。

    黑衣青年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手势,温和道:“还未请教小哥尊姓大名,先前有所冒昧,不到之处还请小哥海涵,我先干为敬。”说完轻轻仰头,一口喝完杯中之酒,潇洒好看。

    杨再兴嘴里含着鸡腿,见状急忙拿起酒杯,含糊不清道:“小弟杨再兴,来自襄阳鹿门山,哎,小弟还是第一次喝酒哩。”说完也一仰头,想要学黑衣青年的模样一干而尽,结果酒一入口,立时发现不对,火辣刚烈之极,只欲吐出,碍于场面之上,只得强行一口咽下。清秀的小脸顿时通红,说不出话来。

    黑衣青年听到杨再兴说是第一次喝酒,心中立知不妥,刚想阻止杨再兴一口喝完,谁知已是来不及。

    机灵少年在旁边,看着杨再兴脸涨的通红,拍掌大笑道:“我说杨兄,看你的样子也没比我大多少,谁知酒量却是好的很啊,佩服,佩服。”

    杨再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酒劲上头,有点晕乎乎的。

    黑衣青年歉然道:“杨兄弟,恕我考虑不周,未想到杨兄初尝白酒。来,多吃点菜,缓解一下白酒的烈劲。”

    杨再兴总算缓了过来,心忖这酒也太厉害了吧,简直比自己父亲的玄冰烈焰气场还要厉害,小小一杯就让自己晕头转向了,看来以后可不能乱喝酒。

    杨再兴的小脸依然是红通通的,不好意思道:“小弟自小不能吃辣,也没喝过酒,所以刚才差点出丑,哈哈。”说完笑了起来,皱了皱鼻子,续道:“这酒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我能否只吃菜不喝酒哩?”

    黑衣青年欣然道:“当然可以,看杨兄弟年龄也是不大,这酒之一物,现在还是敬而远之较为妥善。”

    机灵少年低声道:“那你还给杨兄敬酒,马后炮。”说完自己笑了起来。

    黑衣青年闻言哑然失笑,耸了耸肩做无奈状。

    杨再兴亦是好笑,觉得这个机灵少年真的很有意思。

    一桌三人,对望一眼,均大笑起来,气氛热烈而友好。

    杨再兴脸上洒满阳光般笑容道:“还未请教两位兄弟高姓大名……”

    黑衣青年刚想回答,机灵少年抢着答道:“我叫岳云,这位是我大哥,姓张单名一个宪字,我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感情却比亲兄弟还要好的多的多的多,嘿!”他连着说了好几个“多”字,实是透出与张宪的深厚感情。

    杨再兴闻言笑道:“原来是张大哥和岳大哥,今日能够结识两位,小弟真的很开心。”

    黑衣青年谦虚一笑,微微颔首。

    岳云眼珠转了转,略有不满叫道:“什么大哥小弟的,听着怪别扭。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多少,你就叫我云少,我也喊你兴少好了,简单明了。大哥来小弟去的,听的我头晕,比喝酒还晕,虽然我也从未尝过酒。”说完对着杨再兴做了个鬼脸。

    杨再兴望向张宪,只见张宪欣然点了点头,示意无碍,便皱了皱鼻子道:“哈,好主意,还是第一次有人唤我做兴少呢?很新鲜哩!”

    张宪微笑道:“两位小弟不要只顾着说话。再不吃,菜可要凉了哦!这道菜名曰宋嫂鱼头,可是此地名菜,凉了可不好吃哦。还有这道菜……”

    话没说完,杨再兴和岳云对望一眼,各自怪叫一声,继续狼吞虎咽之旅,张宪看着两个天真的少年,一个清秀中洒满阳光气息,一个俊美中嬉笑胡闹,心中忽然升起多出一名淘气小弟的感觉,微笑着摇了摇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