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电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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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电影院,他们走在路上,不久看见街边有一家小店,还算干净,女老板看起来也利落。只是店堂有很多食客。只剩下一张方桌子摆在店门外,那桌子上坐了一个镜片很厚的中年人,眼前摆两个小菜,绿绿的腻着一层油,再加一碗白饭。这里的馆子并不少,却唯独这家生意好。岳菱说:“去旁边那家吧。那家只有两个人。”

    他们坐在最靠近围墙得那家馆子。馆子旁边有一堵灰墙。那墙才修没多久,水泥印子还留着潮气。墙里是一栋二十几层的高楼。也是全新的,用黄色瓷砖砌成。一个小伙计看见有人来,挺热情地把菜单递过来,他们一般见一对男女来吃饭,一概会先递菜单过去,因为一男一女通常都会点菜来吃,而不像单独一个人,吃面的时候多。

    接着,端来两杯茶,岳菱一贯不会喝这种小店里的茶。她想到早上泡好的凉茶只在船上喝了一口,于是倒了凉茶来喝,她问:“JAY,你喝吗?”

    JAY点一点头,他一般对于别人先提起的事情,总是不习惯拒绝,于是把茶杯里原先的茶倒掉,接了岳菱泡的茶来喝。喝完了一杯,可是菜仍然没有炒来。岳菱催了两句。菜终于上桌了。俩荤一素。岳菱嫌水煮肉片太老。

    老板解释到:“这种肉片本来就是煮的,自然不会像炒得一样嫩。”

    原来,人少的馆子自有它的不足之处。吃过饭,两个人打算去街上逛一逛。中午的太阳挂在天中间,硬币大小的一个,晃人眼睛。

    路过一家化妆品店。店里的冷气正往外冒。岳菱要买一只眼线笔。她不知道男士是不是喜欢陪女性逛这样的小店。进去之后,发现JAY像走错了房间一样,看见那里的陌生人,手足无措。觉得很好笑。店里的五颜六色和脂粉气都是属于女性的,只是后天的经历不同,男性被驱逐出这个脂粉的世界,她也被彻底从男性世界赶出来。

    她坐在凳子上,售货小姐照例是要把自己的产品介绍一番,再试一试的。总免不了半个小时。JAY有点不耐烦,但是看样子是努力克制着。岳菱很快挑了一件。付了钱。

    JAY说:“觉得你不化妆倒也好看。”

    “真的吗?”岳菱觉得恋爱中的男性总是想着办法,夸女友几句。所以,他们的话基本可以不用在意。

    “上次去游泳你化了妆?”

    “没有。”岳菱不喜欢别人误会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你觉得化了妆和平时有不同?”

    JAY想了一想,觉得女人总免不了问关于容貌的话题:“看起来不一样。”他记得他第一次看见岳菱化妆是去致和饭店那天。他看见岳菱化妆,自己倒觉得开心。因为快乐是会传染的,只是那些记忆过于久远。那时候,他仿佛爱她,她似乎并不爱他。他们的爱情不见得与其它人有什么区别,但是JAY总觉得他们的爱情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他们又去了百货商店。岳菱选了一条裙子。JAY却说要帮岳菱付钱。岳菱还不习惯自己买东西由别人付钱。JAY说:“就当我送你礼物。”看来,他是准备好了。

    那是一条黑色蕾丝花边的短裙。后来一直放在柜子最里面,岳菱一次没有拿出来穿过。偶尔有几次看见它,便想起JAY和海岛上的时光。直到嫁给后来的丈夫刘裕民,她也没有把这件事透露丝毫。那仿佛是她生命中多出来的一断。像断了线的风筝,她一抬头便发现那风筝还残破的挂在树梢上,即使经过刮风下雨,却仍然在。

    后来他们又买了一瓶防晒霜和一顶帽子,送给杰西和洛橙,这都是岳菱的决定。在一起这么久,离开过后,做个纪念也好。但是,唯独对JAY,她不打算送任何东西,她怕他想不起自己,更怕他想起自己。要消失,也要彻底。

    太阳快落山了,昏黄的一个挂在海平面上。海水变成了灰蓝色。他们提着几个包,去赶6点的轮船。每当到了下午,岳菱总有一种怅然所失的感觉。看着周围的光线一点一点地暗下去。JAY的脸渐渐看不清轮廓。她轻轻地喊了一声JAY。JAY轻轻地说:“我在这里。”扶住岳菱的肩膀,他当然不知道岳菱的心事。但是觉得她一定有秘密的,甚至有时候他根本不清楚她想法的来龙去脉。她的有些行为超出了他想象的范围。但是,岳菱不愿意说,他也就没问。太阳她看着没有乘客的轮船犹如一架白色的空城。轮船的汽笛惊动了几只海鸟。

    岳菱顺着白色的梯子上了轮船。JAY在她后面。那皮鞋踩在轮船的声音,像踩在她心里。当当当,她永远记得,无论后来JAY在记忆中变得多模糊,她都记得这个声音。莫非她一直等着这个声音敲开心门?岁月带走的比留下的多,她居然记得他,记得那个海岛上的每一个人。只是,很多年之后,她已经和好多人失去了联系,包括JAY。

    他们坐着船,回到海岛,已经是晚上9点。岳菱说:“我们去旅店吧。”

    于是两个人都想到了硬币旅店。305号房,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拥有一个房间。岳菱发自内心希望他们能从灵魂到身体相互拥有,即使短暂。她爱上JAY,这与什么人,什么组织都无关。

    他们倒在床上,两个身体绞在一起。JAY感到岳菱的脸绯红。她任凭JAY把她忽然揽入怀中。亲吻她的嘴唇。他们被对方的身体吸引,激励着。JAY不知道岳菱是不是第一次。微弱灯光里,他看见床单上爬着一个黑虫。他趴过去,却发现是一团血迹。一定很痛。觉得作了伤害岳菱的事情,心中好不懊恼。暗自决心要好好待岳菱。

    第二天JAY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是7点。岳菱不在房间里。昨晚,他依稀听见关门声。岳菱一定怕表姐担心,所以夜里敢着回去了。这时,看见桌子上的纸条。岳菱大概怕他们见面难免不好意思,所以索性在他睡着的时候写好,然后一走了之。

    他细细的看着岳菱的字条。

    JAY:

    不知道怎么说,一切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不过我好开心与你一起。忘了告诉你表姐家明天请客。有好多人要来,虽然你不认识他们,不过也可以来。时间是上午11点整。然后在空白处留下了她家里的地址。铁城蒲草田街21号。

    岳菱

    日期是昨天。JAY看着字条,感受到床单上,屋子里残留着岳菱的味道,便觉得岳菱的笑脸就在跟前。她转过身,朝自己微笑。天真的一张脸,很干净。这是他对于岳菱的最初印象,却像刻在心中,一想起岳菱,便是这样一张脸。脸上没有任何修饰,也不及本人生动。却怎么也忘不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