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郑建筑师被公安带走的消息,在建筑工地广为流传,起源于一名建筑工人深夜路过时的偶然一瞥。
而郑建筑师的确神秘消失了几天,于是传言四起,信者与日俱增,不信者日渐动摇,还有隔岸观火的,偶然深邃的注视,让人避恐不及。
蓓蓓便是在午餐的空档,偶然听到公司法务处的几名职员私下谈及,这令她如鲠在喉。
郑文泽星期二受邀来公司演示中央大厦的全景模型,不出常蓓蓓所料,他很早就来到了九层会议室,丝毫不懂得该如何趋利避害,他就是一两耳不闻窗外的人,个性使然,木到极致。
幸好富甲一方的地方,总有着人杰地灵的说词,连后辈也享了祖辈的阴功,香江边儿长大的比腹地流域的更易获得大众心理上的加分。
郑文泽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又是一名建筑师,连公司董事会的陈秘也露出了灿亮的微笑,对他礼遇三分,让常蓓蓓觉得眼下的形势还不算糟。
公司董事会中的港方董事,此人也姓郑,乡里乡亲的,会议前几句闲话,倒不见得信以为真,大抵也是说笑聊天而已。
聊着聊着,赶来的岳董及时加入,他宝马开着,美/女搂着,江/湖阅历颇丰,当即也想探明原委:“文泽,什么事还至于被带回局/子问话?这种事情摆/平很容易的。”
郑文泽颇为尴尬,误会二字尚未脱口而出,那边常蓓蓓已操着不大流利的粤语临门插了一脚。
“听说市局的办公大楼正在招标,最近我见东达建筑的陈吉和也常去那边喝茶呢!”
岳董习惯了幽深人世,这么大的事还不知道,立刻拨打手机,动用一切人脉,挖掘商机,他也想尽快加入喝茶的队伍。甚至还一个劲儿的提点郑文泽:
“东达建筑的资质虽不及你们嘉远,可地头儿上活动能力强,文泽,多跑几趟,没坏处!”
郑文泽心想这拿项目的事合同部负责,自己可连喝茶的功夫也没有,抿了下唇,目光扫向常蓓蓓,这事他倒也没听同事提及。
“若是郑建筑都出面了,看样已经不是外围的事了,嘉远这回大概有戏!”陈秘闻听,兀自揣测。
“这也不是资质能决定的,万一工程造价合适,也备不住让别人拿了去!”郑董呷了口茶,满脸尽是你别天真的言论。
几人闲话时,嘉远的副总孙达带着一人推门而入,大大出乎了大家的意外。
“什么风儿把您吹来了?”岳董几人马上起身相迎,郑文泽也吃惊不小。
“顺道来看看,文泽年轻,怕他在你们几位面前吃不消,我就带团而来了!”孙达说地委婉,常蓓蓓不由地替郑文泽捏了把汗。
此后的演示,郑文泽接连遭到了冷遇,孙达将工作的大部分都交给了许玉昌来完成,必要的时候郑文泽才如小配角似的解释一番。
“市局那边儿的事估计要让文泽挑大梁呢!”岳董小声与郑董低语。
蓓蓓听见心想,这哪是挑大梁?卸磨杀驴的伎俩!
会议休息的间歇,孙达见蓓蓓面生,郑董一介绍,不禁刮目相看,指了指许玉昌介绍道:“同济建筑系毕业,也是美国刚深造回来的高材生!”
“蓓蓓?”郑董善意地朝许玉昌努了下嘴,惹女同胞们玩笑,直说他偏心。
郑文泽尚未修炼到“土木灰”的最高境界,也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看了眼许玉昌,许同僚正朝蓓蓓颔首,那双眼睛待价而沽后,发出滋滋的电击声,郑同学一时面罩寒霜。
婚姻需要门当户对,男女的交往也需要实力相当,谬论总是很真理的出现在各个角落,郑文泽十分厌恶这种无聊的天仙配。
“不是演示会吗?怎么变成了我的相亲大会,实不相瞒,我有男朋友了!”常蓓蓓不喜欢过于张狂的眼神,她可不是一件挂着待售标签,国外包装过的高档商品,指望以爱情的名义回来卖个好价钱。
此话一出,许玉昌露出一个遗憾的微笑。郑文泽手中的签字笔从手中滑落在桌上,一颗心哀伤碎裂,比起适才的黯然,眼下这句话让他遭遇了灭顶之灾。
“怎么没听你提过?”与蓓蓓投缘的萧思慧问。
“前几天我搭郑文泽的车回来,我和你打了个照面,以为你知道的!”蓓蓓露出虎牙,甜甜一笑。
“原……原来是郑建筑!”萧思慧鼓睛,露出吃惊状。
“嗯,郑建筑内向,可是会设计女人喜欢的城堡!”常蓓蓓洒脱地点头。
“郑建筑真不够意思,我老跑你们建筑公司,也不提前透露一些,不过最近我真是太忙了,瞧我这脑子!”萧思慧抱歉地看了郑文泽一眼。
幸福来敲门了么?他听错了吗?视线恍惚,若不是自己长了几年的岁数,郑文泽觉得今天恐怕得被震回香江去,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没人知道,他此刻的笑容是何等的形单影只。
会议室的春风吹过,备受冷落的郑文泽被祝贺之声吹地七荤八素,眼睛看向常蓓蓓,发觉她只是在和旁人说笑聊天。
“文泽可是我们嘉远的虎将,如此一来,我就把这头儿完全交给你了!”孙达越发怀疑那个传闻的可信度,面上一缓,当即委以重任。
岳董深思了一下,不知这孙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与郑董面面相觑。
“女婿,这楼盖不好,蓓蓓你可娶不到手!”郑董开起了玩笑,气氛大好,蓓蓓见状,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会议结束后,大家皆作鸟兽散,萧思慧想常蓓蓓一定是要送男朋友,道了再见先走了。
“郑文泽,对不起,给你工作上带来了麻烦!”常蓓蓓抱歉地说。
“蓓蓓,工作上的事还难不倒我!”郑文泽摇头。
“那天我不该拿橙子砸你!”
“蓓蓓,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郑文泽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
“不是!”常蓓蓓扬眉,回答了个干脆。
“哦!”郑文泽垂首将物品装入公文包,临时救市,他想他懂,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几秒钟,就可以决定一个距离,常蓓蓓几近虚脱地跌坐在椅子上,手机响了,是金子,说今天她心情不好,不想做饭,让她带个盒饭回家。
“金子,知道吗?郑文泽差点因你砸了饭碗,我又说了令他伤心的话,你心情不好,我的心情也很糟。从今天起,我不会同情你的伤心,打扫卫生、洗衣做饭,都由你来做,若是受不了,你可以出去买/醉,我可以当作从来没有认识你!”常蓓蓓倏地挂了电话。
她趴在桌上,心中难过的想哭,会议室的门轻轻地被带上了,
常蓓蓓抬起小脸,一个身影靠在门板上疲惫地看过来,她当即坐直了身子,将散落的心情猛地关进了抽屉,
“郑文泽,金子姐姐心情很差,我得回去,所以给我让路!”常蓓蓓拿起钥匙,准备离开。
“蓓蓓,能不能……”
“不,别胡思乱想!”蓓蓓打断了郑文泽的话。
“蓓蓓,我听到你讲电话,无缘无故懂得一个男人的伤心这很滑稽!”
“郑文泽,你是那种很轻易让人看懂的人,不是滑稽,是容易!”
“蓓蓓,你总是很聪明,聪明到让我觉得你愚蠢!”
“什么?愚蠢!郑文泽?”
被眼前这个笨笨的木头人骂,常蓓蓓备感窝火,她的手中要有个橙子就好了,可是没有,所以她不想再和他说话,拉门要走。
可拉不开,郑文泽当起了门神,温和的面孔上飘起了冷氛。
“郑文泽,我学过跆拳道,要不要试试!”
“Come on!”郑文泽将公文包扔在一旁,挑衅地等她来摔。
常蓓蓓没学过跆拳道,她脑际里闪现的是电影中的过肩摔,一不做二不休,作势凌厉地拉起了郑文泽的胳膊,发觉郑同学虽不是大块头,可也不是她轻易能憾动的。
虎虎生威地喊了两声,天地皆是老旧的模样,令MBA颇没面子。郑文泽气地一推,她便嗖嗖两下,跌坐在了地上,痛地两眼发直。
“郑……郑文泽……,你敢……”她激愤地指着那个大木头,牙齿咯吱作响。
“痛吗?”郑文泽走过来问。
“废话!”她一见他,所有的神经都会痛。
“五年前你说分手,就是这样猛的一推的感觉,跌在地上,很痛!”
“郑文泽,你?好么,你竟然为分手报复女人!”常蓓蓓噌地站起,插腰瞪着这个男人。
“五年后的今天你却说是我的女朋友,常蓓蓓,你不可理喻!”郑文泽双手一推,常蓓蓓再次跌坐在了地上。
“痛上加痛!”郑文泽冲她解释那个感受。
“谁……谁不可理喻了?郑文泽……”
郑同学脑袋盖房子盖坏掉了吧?在常蓓蓓所知的任何一种报复女人的手段中,郑同学选择了多么幼稚园的做法,她复度站起,想抓住他的衣领,告诉他,年龄不小了,该干嘛干嘛去!
当郑同学向她这边跨了一步时,单眼皮刹那瞪双了去,常蓓蓓想自己这么娇小,一定会被这种机械报复摔成终生残疾,当即冷斥道:“郑文泽,你敢!”
“我为何不敢?常蓓蓓!”
郑文泽声音落下的时候,常蓓蓓浑身发冷,等待着“痛何如哉”的第三次报复,只是这报复提高了品位,落在了她的唇上,郑同学吻了她。
“郑……郑文泽……”常蓓蓓的脸霎时红透了,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下面覆盖着一个男人的心跳,让她动弹不得。
“蓓蓓,我敢!我敢!”
郑文泽搂住她低吼,随之而来的吻带着思念碾过她的心房,常蓓蓓不再觉得这个报复幼儿园了,她竟提不起力气反抗,她竟没有想拿橙子砸他的冲动,她觉得甜蜜,为这个傻傻的木头,她掉下了贝壳的眼泪。
作者题外话:不好意思,发的有些晚。
关于林sun的*人怨,得一节节往下揭开去,也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