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窗睡起莺声巧,何处唤春愁?绿杨影里,海棠亭畔,红杏梢头。”
已经是晚春时节,可卿看着铺满落花的小路,听着黄莺的叫声,心里涌起了惜春之情。
宝珠笑道:“西府的琏二奶奶让人送过来两枝宫花,听说是西府的姨奶奶带来的。而且听说不仅姨奶奶家的薛姑娘和您长得有些像,连从苏州来的姑奶奶家的林姑娘还很像您呢。”
可卿接过那两枝极精美的纱制宫花,一边看着一边说:“哪里就有那么多像的呢!”
宝珠笑着说:“也许是您跟贾家有缘啊。”
可卿笑着骂道:“真是混说!连我的玩笑也敢开。”
可卿回到房中,独自坐在榻上细细地看着那两枝宫花。凤姐自可卿嫁过来后对她一直很好,所以得了宫花之后也不忘送过来两枝。不过凤姐可没有想到,这小小的宫花会让可卿伤心落泪。
“听父亲讲我本出身高贵,如果父母亲尚在的话,那宫花是否也应是我平时用的寻常物件?”可卿想到这儿,泪水就象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不好了,老太爷殡天了!”瑞珠永远是风风火火的。
“你说什么?”可卿吃了一惊。
“老太爷今晨在元真观殡天了!”瑞珠说话从来不懂得委婉一些。
可卿听了,只觉得一阵眩晕。突然间,她什么也看不见了。看着可卿昏倒,瑞珠吓坏了,她连忙大叫起来。
恰巧贾蓉正准备来告诉此事,想让可卿准备一下一同前往,不料却遇见这事。贾蓉忙命人去请大夫,他想了一下说:“瑞珠,你照顾好奶奶,我先去元真观了。就算奶奶醒了也不必去那了,这事我会告诉老爷太太的。”
瑞珠连声称是。
可卿以前一直以为贾敬才是自己的父亲,对他一直有着很深的感情。即便后来嫁到了贾家,她对贾敬的感情也没有变,因为贾敬毕竟照顾了她那么多年。在她心里,贾敬与秦业有着同样的位置。更何况她隐隐约约觉的这事情与自己有关,莫不是自己害了他?
王夫人对凤姐说:“听元真观的道士说敬老爷是服用了秘制丹药出了事情,你觉得这事是不是有问题?”
凤姐想了想说:“小道士们说最近常有一华服公子去见敬老爷,也许与此事有关。”
王夫人叹道:“这都是敬老爷自己找的。好好的官不当,偏去和道士们胡混,当初出家的时候还把老太太给气病了呢。”
凤姐小声说:“这事用不用找人查一下呢?”
王夫人摇头说:“那是男人们的事。元春又让抱琴催我了,这事根本就没有一点头绪。当年监斩的人说根本就没有这一回事,那孩子随他母亲一同去了。说不定元春是想当贵妃想疯了,听见风就是雨了。”
凤姐忙安慰王夫人:“太太别着急,不管有没有此事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走吧,老太太今儿心情不好,我们过去看看吧!”
可卿昏迷了三天三夜。
朦胧中,她看见一位丽人对她说:“我在等你呢,你该不会把家给忘了吧?”
可卿忙问:“我的家在哪里?”
那丽人笑了:“秦家和贾家不都是你的家吗?”
可卿伤心地说:“我不知道,我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
那丽人摇头说:“看来你还没有参透情关。父母之情固不可忘,可你却把自己丢了。一个人若连自己都找不到了,哪里还有情呢?”
可卿还欲继续问,那丽人并不理她,转身离开了。
可卿急了,她欲追那人,可是脚底一滑,摔了一跤。
可卿醒了。她还在四处张望,寻找那人。
“您终于醒了,可吓坏我们了。”宝珠和瑞珠哭红了眼。
可卿看见她们,还未完全清醒:“快帮我拦住她,我有话要问她!”
宝珠连忙说:“姑娘,您别吓我呀!您怎么了?”
可卿折腾了一会儿又昏沉沉地睡了。
偏厅里,贾珍问贾蓉:“大夫怎么说的?”
贾蓉站着回话:“说是伤心过度,身体又虚弱,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贾珍沉吟了一会儿,说:“蓉儿,你不怨父亲吧。当初你娶秦姑娘的时候我就说过,那孩子心性高,你不会幸福的。”
贾蓉笑道:“父亲严重了。天底下还有比她美的姑娘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总有一天,她会想明白的。您老可以放心,我不会勉强她的,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贾珍看着贾蓉,他觉得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他一直以为儿子极不成器,可关于可卿的事,贾蓉心里有无数疑问他始终没有问一个字。
贾珍累了,挥挥手让贾蓉下去了。
贾珍心里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从知道可卿不是他妹妹开始,这个秘密就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可惜是永远不会开花的。他会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如果是妹妹该有多好啊!”贾珍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是的话,他就不用如此烦恼了,就可以象当初那样每到迎春花开的时候去看她一次。
贾珍摇摇头,他觉得他的这个秘密很肮脏,如果可卿知道的话,她一定会看不起自己的。不过可卿不会知道的,贾珍会让自己在她心中一直是那个疼爱她的大哥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