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尤二姐进府以后,贾琏一反常态,连着好些天都不去外头胡混,老太太和太太见了也觉得他可能改性了,时机凑巧,自然要给尤二姐记上一功,故而贾琏去求老太太想要为尤二姐办酒请客走个明道好让大家承认时,老太太略想了想也就答应了,把事情全权交给了邢夫人同王熙凤婆媳处置,一来也有敲打敲打凤姐的想法,二来也算是给东府里头贾珍同尤氏一个面子。
只是她虽然预料到凤姐会大闹,只是不妨她突然之间就倒下了,太医来瞧了才知道是小产了,贾母知道之后就身子就不大爽,连着对大老爷院里的事情都不太想过问了,随着她们婆媳夫妻关起院门来折腾。
这些还是黛玉等回府之后各处丫头走动打听才晓得的,其中许多奥秘都不为人知,只是人都道凤姐已是失了贾琏的宠信,尤氏虽然得宠,但性子糯,倒也不致做出那等宠妾灭妻的事情来。
传话的婆子要得个明话也好回去交差,只是此番出府小憩都知道是因为黛玉的原因,老太太明摆着是把难题交给了她,想要她把黛玉劝回去,如果她对出府的原因一概不知也就好办,总是说些场面话罢了,只是现在她有心知道些许,反是难办了,而且黛玉总是是不是流露出不想回去的意思,她也是无从开口,只好先打发了婆子回去,让她禀告老太太,自己会想办法而已。
李氏一夜愁眉不展,正在那里发愁怎么同黛玉开口,谁想第二天晚间时分老太太就打发了一众丫头婆子来接几位姑娘回府,鸳鸯领的头,黛玉原本还有推辞,只是当鸳鸯笑着说出“奶奶,姑娘,宫里头打发消息来说我们大姑娘被晋为凤藻宫娘娘,加封贤德妃”,她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周围的喜乐气氛完全包裹不了她内心的冷意,想到她又要回到贾府,王夫人又要得势,她是不是又要重新走上前世的老路,她不想,不想在这里,不想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你争我夺上,她只是希望有人关心有人爱护她而已。
正当众人说得开心的时候,冷不丁伺候黛玉的紫鹃一声惊叫“姑娘,你怎么了?”大家连忙回头去瞧黛玉,只见她面色发白,嘴唇青紫,头上冷汗清晰可见,伺候的丫头婆子都不敢言语。
李氏此时也不推脱,吩咐紫鹃赶紧给黛玉喂一颗常吃的人参养荣丸,另一头派人去请她的奶母王嬷嬷并管家嫂子,通知外头去请太医。
另外一边鸳鸯同赖嬷嬷商议了,由她回去请示老太太是否今晚就接林姑娘回去,或者派一位太医过来诊治静养,总之这些都得回去请示老太太。
鸳鸯走的时候一并把迎春三姐妹先接走了,只留下李氏照应黛玉,因为此时王夫人的病已经好了,重新又掌了家,听说许多媳妇婆子比得以前更加恭谨了,老太太还当众称赞了王夫人等等。
是夜,老太太延请的太医过来林府,号了好些时候的脉,之后反倒只是开了张益气养血的方子,临走时嘱咐李氏不可让病人再受打击等等,让众人一片茫然。
王嬷嬷不顾劝阻,亲自守在黛玉床边,凌晨十分终于盼来了小主子清醒,禁不起老泪纵横:“姑娘,你可算醒了,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让老奴如何向死去的老爷夫人交代啊!”
黛玉浑身乏力,强撑着支起身子道:“嬷嬷,你让林管事现在就过来,玉儿有事要吩咐他。”
“姑娘,你这个样子还见什么人啊,赶紧躺下来休息!”说着就要扶黛玉躺下。
“嬷嬷,你快让人去找,再慢就来不及了。”一遍喘气一边揪着王嬷嬷的衣服,黛玉心中焦急万分。
王嬷嬷犟不过她,只好吩咐雪雁去叫林管事。
林管事好像也是一夜没睡,没多会就气喘吁吁地过来了,黛玉也不拘什么礼数,派了紫鹃和雪雁两个守在门外,让林管事进内堂来说话。
“林管家,现在有一件事要麻烦你立刻去办。”
“主子只管吩咐。”林管事恭敬道。
“你即可通知林二管事和小林管事,把家里所有的田产分三份,一份留作不动,另外两份全部变卖。”黛玉好容易憋着一口气吩咐下去,接着问道:“林管事,朝廷对哪些田地可以减免税赋?”
“姑娘难道想要置办族田?”林管事诧异道。
“族田,林管事可否说说这个族田有和奥妙?”
“姑娘,句奴才所知,族田一般包括祭田、义田还有学田。林府自老祖宗起已经置办了祭田,直到后来人丁不兴,老太爷和老爷才没有扩充,只是由几房忠心的家人守着。”
“那上次助力庶支可是按此法行事?”
“姑娘,上一次时间紧急,老爷也没有特别吩咐,只是按照您说的按时供给银钱资助而已,难道姑娘此番还要再行资助?”
“正是,嬷嬷,林管事,你们可听说舅舅府上的大姐姐被封贤德妃了?”
母子俩对望一眼,都点点头,不知道黛玉想要表示什么。
“其实我这场病也是由这个事儿来的。”黛玉叹了口气,阻止想要说话的王嬷嬷,继续道,“嬷嬷,你想原本二舅母已经被老太太拘了起来,虽说将来仍会起用,可那还需一定时日,凤姐姐虽说与我没什么交情,但也不至于为难我,此番,大姐姐一经封妃,二舅母立时就出来掌了权,可见现在外祖母也忌她三分,再说,大姐姐我是听说了的,以她的性子,必定是中意薛大姑娘的,可想而知,到时候二舅母会怎么来对付我了。”
“姑娘,既然你已经出来了,何苦要再回那个吃人的地方去啊!”王嬷嬷凄苦道。
黛玉只管流泪,暗叹自己穿的还是太晚了些,不然的话说不定可以有个弟弟或者哥哥也不一定,那样的话,林府和她自己的命运应该就不会圈在这小小的荣宁二府了吧。
林管事在一旁不敢打扰她们,只好恭恭敬敬地侯在一旁,过了半晌,见黛玉止了泪,才敢低低问道:“姑娘,那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黛玉擦擦眼泪道:“既然这样的话,你将分出的两分田产里拿出一部分充作族田,不违制即可,其上建些田舍,寻访些庶支里老实可靠的家人襄助他们住到那边,还可以看看远房旁支那边有哪些需要资助的,切记要品行端正的,让林二管事多上上心。”
“是,姑娘。”林管事答应了下来,“那是否要兴办义学,奴才估计那些出产定有剩余,到时候庄子上人头多了,孩子必然也多,不如半个学堂,一应支出都从族田里支应,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不错,就按你说的去办吧。”黛玉点点头。
“那剩余的其他田产姑娘打算派何用途?”
“林管事,不瞒你说,我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是隐约觉得舅舅家将有大花费,很可能要向我们府里伸手,所以我才想要先打算了去,哪怕无事以后也要办的,现在先想了办法,虽然可能亏得三两分,只是行了这个法子求个稳妥罢了。”
“姑娘可有什么猜测?”
“嗯,前些天在大相国寺上香时候,偶然听得隔壁厢房中人说今上至孝,不定有什么大的恩赐下来,且又听说最近宫里释放年二十以上宫女返乡,可能对大姐姐她们这样的嫔妃也会……”黛玉还想继续说,只是突然胸口一阵气闷,只能住了口去。
林管事见主子劳累,兼事情也嘱咐的差不多了,回道:“姑娘,奴才且先办了头两桩去,至于后面的安排还待姑娘身体大好之后再行商议不迟。”
黛玉此时也无力应答,点点头让他去了,忽然又想到一件大事,同身边的王嬷嬷道:“嬷嬷,玉儿还有一件事没说,将请林管事再来一趟。”
林管事以为黛玉想要一并把事情交代了,不敢多劝,只立在外边听候吩咐,果然只听黛玉微弱的声音传来:“嬷嬷,林管事,上次说的让你的小孙儿脱籍之事就按我的吩咐去办吧,越快越好!”
王嬷嬷张口想说,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这些天,黛玉在府里头的日子她一直瞧着,总感觉自家的姑娘仿佛背了重担不能卸下的模样,今儿只是听得那府里大姑娘封妃就倒了,自己可不能再让她劳心了,左右是主子的恩典,也就没再说什么。
至于林管事,也是同王嬷嬷差不多的想法,将将领命出去了。
黛玉见万事吩咐妥当,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下了,现在她需要的就是养好身体,才能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情,以后的路毕竟还长。
PS:因为做饭的时候切了手指,只能用二指禅,所以昨天的一章到现在才写好,抱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