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午后,黛玉见周、颜两位姨娘在管事,林如海一个人在书房,就敲门进去了。
林如海见女儿回来几天气色比原先好很多,心里也庆幸自己作对了决定,虽然违背了妻子的遗愿,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只怕妻子也会原谅的。
黛玉走进去时林如海正在写字,一幅兰亭序还剩最后一点,才知道她打扰了父亲,想要告罪离开,林如海放下笔将她留下了,“玉儿先不急着走,爹爹有话要与你说。”
黛玉行礼坐下了。
林如海道:“前几天嬷嬷和林管事已把你的事情都和我说了,爹爹真是愧对玉儿,让玉儿吃了许多苦,愧对你娘亲的托付。”
黛玉慌道:“爹爹,您千万别这么说,以前都是玉儿不懂事才会不好受,现在玉儿早已想开了,再也不会为那不相干的人伤心。”
林如海叹道:“不,不是你的错,都是我和你娘做主苦了你啊。你现在也大了,爹爹就把事情说给你知道,以后也好有个计较。”
林如海继续道:“玉儿,咱们家虽没有你外祖家的显赫地位,而且几代单传,你也没个弟弟,本你娘是劝我从族里过继一个,只一直没有物色到好的,事情也就拖下来了,后来你娘病重,你外祖家就派人过来商议说想让你和政二哥家的小公子配婚,你娘极是愿意,说那里好歹是她的娘家,而且你外祖母也康健,总比嫁给别的不知底细的要强,我本不愿,还想将你留在身边慢慢在物色一个稳妥的人托付,只是后来官场上出了点子事,你娘又离了我,我见你在家整天以泪洗面,你外祖家又派人来说过几次,后来我想想你外祖家的法子也是不错,就将你托了去,谁曾想会是那样一个局面。”说完恨恨地敲了桌子。
黛玉听完心中惊到,原来宝黛婚姻真的不是空穴来风,贾家和林家真的是有过约定的,只是由于她的到来事情拐弯了,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黛玉压了心中的惊奇,问道:“爹爹,既是有约定,那爹爹许了什么给外祖家?。”
林如海惊奇道:“玉儿怎的知道爹爹许诺?”
黛玉继续道:“爹爹,玉儿在那府里头见过的事情可多着呢,以前是不想,后来看开了有时间就会想想,刚才爹爹说将玉儿托给外祖母,必是答应了什么,不然就凭外祖母的宠爱玉儿也不能在贾府住这几年的,那里有个史家的湘云姐姐也及得祖母喜欢,也不过经常接来小住罢了。”
林如海见女儿说得头头是道,心里一面开心她的成长,一面感叹人事变化,“玉儿能有这份心思爹爹也就放心许多了。原本爹爹就是打算百年之后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你,你嫁过去贾府这些东西自然也都是要跟去的,你外祖家就是看中了你这份嫁妆!”
“啊,难道舅舅家还缺银子吗?再说我们家怎可和外祖家相比呢?”黛玉不解道。
林如海摸摸黛玉的头道:“玉儿,为父今日和你说的话,你切记不可让第三个人知晓!”
黛玉重重地点了点头,这可是关系她以后的生活呢,她怎会对外人道。
林如海哼了一声,道:“玉儿,咱们林家到你爷爷四代为侯,爹爹虽没有候位,但皇上一直信任,年年都有赏赐,而且家里没有兄弟,家产一直就这么传下来,虽比不得你外祖家积年经营,也是能入眼的,以后爹爹自会交予你的。你外祖家表面风光,我这今年瞧着,只怕是入不敷出,那么一大家子人,只你几个舅舅撑着,小辈里都不成事,怎能不败,只是我没想到我还没去呢,她们就要背约。”
黛玉又问背约怎么回事。
林如海怕伤她的心,不肯和她详说,黛玉只好撇开另问道:“那爹爹缘何被罢官呢?”
林如海厉声问道:“玉儿何处听来的闲话,可是哪个奴才多嘴,我自去料理了。”
黛玉忙道:“爹爹想瞒着女儿的心思女儿也是知道的,只是爹爹应该也是知道玉儿在贾府里头病了一场,那时候就已是知道爹爹被罢了官了。”说完流着泪看向林如海,他是多么爱自己,一切都想着自己,哪怕不是自己的错也往身上揽。
林如海见黛玉的模样,手脚立刻就乱了,暗恨贾府,柔声哄黛玉道:“玉儿不必为爹爹担心,官场上的事情爹爹自有法子,你且说说怎么在贾府里头病着了。”
黛玉听他一提,心道不好,本来他来时已经交代过王嬷嬷和林管事还有身边的两个丫头,要他们保守秘密,不要将她病重的事情说给林如海知道,只是现在自己反倒先漏了嘴,一顿唠叨怕是没法子躲掉了。
果然,林如海细细问了事情的经过,好好说了她一通,在黛玉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多想心思糟蹋身体之后他才罢了,却问道:“玉儿真的不想与你表哥定亲?”
黛玉起身朝林如海拜了拜,道:“爹爹,女儿本不敢违背母亲的遗愿,初到贾府时确实喜欢表哥,只是后来表哥做了很多事情都让玉儿难过,就这样很多次,后来又经过生病的事情,玉儿就想开了,表哥虽好,但总是不务正业,倒和琏表哥差不多呢。”
她这么一说,林如海脑子里转了很多圈,林管事这次去也探听了很多消息,那宝玉虽得聪慧,但家里似乎宠得太过了,而且整日喜欢在脂粉堆里打滚,不像是个顾家的,所以心里很是不喜,可又听说女儿仿佛对他死心塌地,怕不好劝,现在女儿既然表态说不喜欢,他也就放心了,喜道:“看来我们玉儿也是个有主意的呢,爹爹以前可小看玉儿了。”
黛玉撒娇道:“爹爹。”
林如海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爹爹不取笑你了。玉儿既然已经决定了,爹爹也就不再为难了,虽然对不起你死去的娘亲。”说到这他说到这叹了口气,黛玉也为他担心,林如海的爱妻之情,她从前世的记忆力已经可以看出,现在又做了违背她心意的事情,可以想见心里是多么难受,黛玉紧紧抱住了他,就像小时候他抱着自己一样,林如海拍拍她,示意自己没事,继续道:“爹爹原本就打算劝你忘了你表哥的,现在既然你自己想通了为父也就放心了。”
黛玉又问候了一番之后就退了出去,留下林如海继续未完成的兰亭集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