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换个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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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卫化工厂是吴东市第一大厂,这次化工厂的爆炸事故造成21死、53人轻伤,重伤10人。直接经济损失尚在计算中,预计相当重大,属于国家一级大事故。不仅引起地市领导的重视、就连省里的领导都在关注这件事情。

    这么大的事故,对于新上任才几天的市委书记周为民来说,虽然是当头一棍,但也是一个天降得契机。

    尽管上级领导英明,知道并不是他的责任,但是要抓几只羊杀杀,尤其那些和自己作对的本帮派刺头,那是必须的。与此同时,负面形象太大,这时必须树立其一个正面形象,以此抵消负面影响,更重要的是抬高自己。拉起自己的班子,建立自己的队伍,这也是必要的。

    只要稍微提拔,一个年轻、有文凭、而且还是救火英雄的刘东岳会快速上位,而且还无人反对,成为他欲培养对象之一。

    周为民走了,他要去开事故处理会去了。郭秉义交待了几句场面话,也跟着跑了。刘东岳还未及和自己的几个兄弟说话,就又来了一帮记者。又拍照、又录音,让刘东岳应接不暇。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什么话也不说了。

    脑子里面充斥了一些稀奇怪诞的东西,刘东岳还不熟悉自己到底处于什么状况,生怕说话露怯。再说,接待了一通人,的确很累,着实想休息。

    半夜,一觉醒来,见哥们儿张剑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房间里面安静极了。看着张剑那粗狂的睡相,口水都流出来,刘东岳就想笑。

    手背上的输液针不知几时被拔掉了,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收了收腿,刘东岳在床上坐了起来。

    病床嘎嘎地一震响,把张剑从梦想中惊醒过来,一看刘东岳已经下床了,赶紧说道:“岳哥,你怎么下床了?”

    站在地上,刘东岳蹬了蹬腿,涮了一个腰,拉开松紧带的病服裤腰,看了一眼,说道:“哈哈,还不错,一切零件正常。张剑,东子和肥仔去哪里了?”说到这里,他想起赖宝儿,问道:“宝儿去哪里了?”

    “我让东子回家睡觉去了;肥仔那晚上也在二车间夜班,废气爆炸的时候,没跑出来。赖宝儿在抢救伤员的途中,被大火烧死了。”张剑说完话,一阵气结。

    刘东岳一阵恍惚,就感觉生命如此地短暂,说没有就没有了!好一阵儿,刘东岳嗟叹之中,走到窗前,双手一背,看向窗外黑暗的夜空。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已经见过了无数生死了,听到昨日好友和云雨的女友死去,并没有想象般的悲伤。但是,他总觉得要做些什么,于是猛地回头说道:

    “唉~~,逝者如斯夫呀!张剑,你帮我把我上个月的工资领出来,给肥仔他老娘送去。钱不多,但也是个意思。再打听一下宝儿家里的地址,等我出院了,亲自去看她父母。”

    刘东岳是四大金刚中最有文化的,张剑最佩服他的文采,因为他嘴里总会说一些如“逝者如斯夫”类似的句子,这就更加增进了张剑对他的敬慕之心。看着刘东岳那悲苦的神情,张剑又是一阵感动。

    “岳哥,你真够兄弟,我张剑佩服死你了!不过我劝你还是留一点钱吃饭吧,我的工资也拿出一半来补上应该够了。”张剑说道。

    “你就别这么说了,钱到用时方恨少,几百快钱真拿不出手去!可是囊中羞涩……,唉,真是羞愧呀!”说到这里,刘东岳想起脑中浮现过的金戈铁马、诸侯权贵、珍馐美酒、良辰美妾……

    就见他一拳砸在墙上,说道:“都怪我们以前胡打乱混,搞得现在还两手空空。从今天起,我们兄弟要换个活法,也要风光起来!”

    看着刘东岳那浑身散发出来的豪气,张剑心中一惊,心说,岳哥怎么好象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从来都是“混”的,怎么态度改变了?难道是一把大火把他烧糊涂了?

    “好,我听你的,我想东子也会听你的。”说到这里,张剑忽地想起了什么,从床头柜拿起一个信封,说道:“岳哥,这党办的杨主任送来的,他让你在上面签个字就好了。还有冷面包公孙长富也来看过你。听东子说,市委的周书记、王市长、还有好多记者都来看你了。说你马上就要入党了,岳哥,你这回真给我们四大金刚正名了!”

    刘东岳微微一笑,拿出文件袋里的东西,一看竟然是一份写好了入党申请书!除了签名是空白的之外,日期都写好了,而且竟然填的是上个月的日期。

    “这算什么?统天底下的买卖,只有做官利钱最好。我现在更改人生目标了,要利用这次大好机会,好好展现一把,争取来个风生水起!”说着,刘东岳挥了挥手中的《入党申请书》,看向外面的夜空,星星点点,脸上袒露着信誓旦旦的神情。

    刘东岳不知道,他的这种思想与刘备买草鞋时的思想一样,脱离穷困现实,走上权钱之路。思想转变这么快,完全是刘备刺激的。而且刘备并没有死,他的志向、思想、经验、能力……等等的一切都在刘东岳身上重生了,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刘东岳。

    ……

    转眼七天的治疗,刘东岳要出院了。这七天,他无时不刻地在算计后面的路该怎么走。现在新社会,占山为王是不可能了。但要混到一方诸侯,也不是不可能的。要达到这个目标,就必须有自己的势力,各种各样的人才和雄厚的钱财。

    上午九点,厂办主任乌忠良带人来接他回厂。

    走出医院住院部大大门,就见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红色桑塔纳,一辆解放吉普车。

    这辆桑塔纳还是生产线设备改造时,为了接送省里的专家和国外的设备供应商,工业局破格特批买的。厂里的人,除了郭秉义书记和肖明亮厂长,谁也不能使用。谁能坐上这辆车子在厂里转一圈的话,那简直就是份荣耀!

    刘东岳看了一下,主动朝后面解放吉普车走去,但还没有走到,乌忠良就叫住了他。

    “小刘,到前面坐桑塔纳!”看着刘东岳惊讶、不敢相信的样子,乌忠良羡慕地、加重声音补充道:“郭书记特意安排的!”

    刘东岳砸北京上大学的时候,见过比这更威的车子,本来没有把一辆桑塔纳看在眼里,但是他瞅了一眼那部车子,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咱不够份量,坐了会晕车的。还是解放吉普稳当,坐着心里踏实。”

    “开玩笑!不够份量谁够份量?你现在可是全市的大名人!救火英雄,全市青年学习的楷模,可给咱厂张脸了!就连省报的大记者都到厂里来了,这会儿正等着你呢。”

    说着,乌忠良把他推到桑塔纳的后车门处,打开车门,调侃道:“刘大英雄,请吧!”

    刘东岳无奈地摇了摇头,十分勉为其难地坐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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