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两位武汉客人时间还早。张蓉问吴书棋可不可以陪她喝一会咖啡。吴书棋一面扶驾驶盘一面给妻子打电话,跟她说今晚可能晚回来。
吴书棋不是第一回跟自己的女秘书单独喝咖啡。从楼座上往外看,外面灯光闪烁,车水马龙。隔了一层隔音玻璃,夜市的嘈杂声音,全给挡在咖啡室外面。
这儿的桌子椅子全设计别致,时尚入眼。
“跟男朋友吵架了?”吴书棋将咖啡杯端到嘴边。
张蓉年轻漂亮。眼睛像陆小娅的一样明亮,皮肤像陆小娅的一样白皙,衣着也像陆小娅一样讲究品味。不同的是,她比陆小娅更漂亮,而且更*。当初吴书棋从上百个女学生中挑了她,就明白自己将不断承受被诱惑的严峻考验。一是要克服自己内心的本能冲动,二是要无视女孩子的故意*。漂亮女孩往往把自己的身体当蟋蟀草逗蟋蟀一样撩拨男人,等你动心了,等你上钩了,她却一脸无辜地问,你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或者问,你妻子对你不好吗?搞得你灰头土脸。
张蓉跟他跟了五年了。
张蓉比别的女孩更难对付。
“我早就跟你说过,”瞧又生气了,“我没男朋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如果有,那就是你,是你吴书棋。”
“我比你大十岁。”
“大二十岁也愿意。”
“听过一首歌吗?”
“《黑色的眼睛》。”张蓉气得脸颊绯红。“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这首歌给我唱过一百遍了?”
“再唱一遍不好吗?”
“你样样都好,就是嗓子不好,唱歌像杀猪叫,难听死了。”
吴书棋依然低声哼起那首外国歌来:“……可是那算命占卦的茨冈,叫你用美丽来迷惑人?还是你用酒来把我灌醉,使我对你呀这样钟情?……”
“我也再跟你讲一遍,”女孩自己叫起来,“我可从没找人算过命,也从没给你灌醉过,我就是喜欢你,我爱你,永远爱你。只要能跟你结婚,婚礼上死掉也高兴。”
“但这不可能。”
“你敢说你不喜欢我?”女孩的目光咄咄逼人。“假如你没跟陆小娅结婚,你敢肯定你会拒绝我的爱情和身体?”
在人多的时候,特别是在公司员工一同郊游的时候,吴书棋甚至搭着张蓉的肩膀跟她合影,但他们单独在一起时,就小心翼翼不碰到她,不碰她的手,不碰她的脸。这种防患于未然的戒备心理,使张蓉耿耿于怀,气愤填膺。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卖不出去的*一样贱。”
吴书棋从洗手间回来后,张蓉问能不能贴一贴他的脸。
尽管这天晚上张蓉不但贴了他的脸,甚至轻轻吻了他的温热的嘴唇,但没有能够让他在她的住所前下车,跟她一起去她屋里。
吴书棋去过张蓉的屋子。是跟一伙年轻人一起去的。当时这伙年轻人中,至少有三个白领男子想跟张蓉谈朋友,但最后一个个都知难而退了。等明白张蓉属意的是他们的经理,一个有妇之夫之后,都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先后离开这家外企公司。
回家的时候,陆小娅在书房里打电脑。
“不是很晚。”她抬头看他。
“只在咖啡馆喝了一杯咖啡。”
“又是张蓉请你?”
“没错。”吴书棋一面解领带一面说。“我问她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她说她没男朋友。”
“她要你当她的男朋友。”
“这不可能。”
像一位久经风浪的老船长一样,吴书棋相信自己能化险为夷。有言道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其实叫张蓉走轻而易举,但吴书棋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他明白无限风光在险峰的道理,知道只有在女人面前冒险,才能充分领略女人内心深处的一道道奇异风景。
“我也是刚回来。”陆小娅说。
“也在外面吃饭?”
“对。请许铮吃川菜馆。”
“他现在好吗?”
“还是老样子。”
“你还没洗澡?”
“等你回来。”
陆小娅知道许铮有那样的文字能力。以前她仔细读过他写的硕士论文,也读过他的博士论文,知道他写科学文章也句斟字酌,精雕细刻。所以,单看那些短信的贴切用词,陆小娅就疑心许铮了。那天上午她用新号码给许铮打过电话后,下午就收到了那样的短信。尽管明白许铮为人正派,不会如此龌龊卑鄙,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暗地里会怎么做,只有天知道。昨晚陆小娅约许铮吃川菜馆,打算当面把前一天的一封骚扰短信,从手机里调出来给他看,观察他有啥反应。
如果作祟者确实是许铮,陆小娅会十分痛心。她之所以结婚后没跟许铮断绝来往,一是彼此因同窗数年而情深义重,即便没恋爱关系也难舍难分,二是不愿轻率拒绝许铮对她的爱慕。这种爱慕之情比吴书棋对她的感情来得暧昧,来得动人,甚至来得深刻。而这样的复杂心理,就跟吴书棋不愿撵走张蓉一样奇怪,一样自私。
就在陆小娅刚要开口讲这件事的时候,当天的那封短信虽然姗姗来迟,却恰好打断她的话,又一次出现了。陆小娅没细看就把手机递给许铮。她想许铮可能会给她有益的建议,所以没改变话题,而是跟他更深入更细致地探讨起来。
显然许铮也不习惯看那样的短信。脸突然红起来。这时候,陆小娅才意识到许铮可能从未有过性生活,可能至今还是处男身份,心想不该跟他说这种事情。许铮喝了一口红酒才心情平静。当他运用自己的智慧而不是感情的时候,马上灵活起来,而且目光敏锐。
“你把我从你的怀疑对象中排除之后,开始疑心哈恩了对不对?”
“他以前对我说过一句非常直白的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陆小娅打算啥都讲出来。
“你以前的上司是另一个荷兰人?”许铮问。
“哈恩刚来半年,接老戴维斯的位子。”
“他会讲中文?”
“对。不但会讲,而且非常流利。有一天他用汉语对我说,享用你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世界最幸福的男人。这可能是用词失当,也可能是别有用心。”
“就这件事?”
“不。”陆小娅摇摇头。“后来他向我求婚,要娶我为妻,并发誓一辈子对我好。”
“再后来呢?”
“他找过吴书棋一回。吴书棋跟他讲,假如陆小娅自己愿意,他不会从中作梗。而且对哈恩直言相告:我跟陆小娅没领过结婚证,不存在法律障碍。”
“再后来呢?”
“哈恩不提这事了。一次一起喝红酒的时候,他对我说,你男人比我更适合你。他说他打算干到年底就回国,因为受不了天天看到我但不能跟我亲热这份罪。”
“如果这件事是哈恩干的,就未免太简单了。”
“那你猜是谁?”
“猜不出来。”
许铮也是刚知道陆小娅跟吴书棋只是同居并非夫妻。就像一块石子掉到水里一样,这使这个男人的内心,荡起一圈圈苦涩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