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奇思妙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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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曾经遇到过难事,只是造化各有不同。有的人一路斩关夺隘,便成就了一番事业。更多的人往往是在艰难面前打了个旋转,却轻飘飘地让了开去,看似落了聪明,其实不知丧失了多少机会。若是走到近前观看,所谓艰难不过是张薄纸。捅不破便是两眼遮蔽,无论如何也看不穿前路。若是一朝捅破,世间再没有过不去的坎坷。

    胡木匠便是这般情况。以前无论做了多少车辆,只在部件上雕琢功夫,两只轮子是千篇一律未曾变化。如今有了王浩的图样,轻轻巧巧便做出前所未见的四轮马车来。只是没有合适的铁制部件,车身只能做得非常小巧,好似模型一般。

    饶是如此,四轮马车还是显示出强大的优越之处。以往两轮马车那种不可避免地倾斜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整个车厢四平八稳的架在轮上,恰似可以活动的轿子。四个车轮前后分置,装载的空间得到充分地扩展。再不似过去那般车轮在车身中间,稍微多装一些,就要擦到车轮。

    最重要的是这种四轮马车在转向上灵便无比。胡木匠在车上套了根绳索,亲自拉着车子不断地绕着各种各样的圈子。每一次转弯都是前面两个略小些的车轮先行带动,整个车子毫不费力的就转过方向。每绕一个圈子,众人便一齐喝彩称赞。

    胡木匠惊喜地对王浩说道:“王少果然非同凡响,这般精巧的车子也能想得出来。若非亲眼所见,老胡还真不敢相信四轮车子竟真的比两轮车子好用。”罗更哈哈笑道:“若是依了你老胡,便是在一个车架下面并排放上几个轮子充数。还敢腆着脸说整个大宋也做不出别的样式。”

    胡木匠立时便红了脸,握着绳子对赵德芳说道:“还是殿下主意拿得定。王少说什么便信什么,死活抗得老胡下不来台。如今老胡知道错了,还望殿下看在王少的面上莫要计较。”众人不由一阵哄笑。

    赵德芳也羞红了脸,口中嗔道:“说了不要叫什么殿下总是不听。莫非还要将我隔在驿站之外么?如今和你们在一起,比起汴梁不知快活多少。就是听见你们叫我殿下觉得别扭。”

    吴娥笑嘻嘻地推了赵德芳一把,口中说道:“若是我们叫你王家娘子,你敢应么?你家叔叔也不是什么好皇帝,王少这般好人品,姑娘也赖了不走,却总是不肯爽利允诺了婚事。这般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里,不怕急煞了自家姑娘么?”

    赵德芳娇容愈发涨得通红,跺脚说道:“姐姐白捡了个秀才,却拿我来取笑。小心你家秀才哪日被你打跑了,却不要央求我来帮你追回。”

    吴娥不屑地撇嘴说道:“他敢么?以前竟不知他是这般好面子,便是吃打不过,也只是躲在屋里叫嚷,宁死也不要外人知晓。倒是有几分和王少相似,几巴掌下去还是笑眉喜眼,连架也争吵不得,活活闷煞。”

    王浩万料不到竟会这般说法,尴尬地望着李笑言说道:“不吵架也成了罪过么?李先生,有句话说得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德芳练武之人我打不过,难道大姐这般柔弱女子你也打不过么?若有下次,只管拼死叫嚷出来,我们一齐为你做主,我们便在高台之上和大姐争吵一番。”

    李笑言瞠目结舌,偷望了一眼吴娥,吃吃说道:“不必了吧?左右不过娘子教训一番了事。哪里还用拼死叫嚷?还要上高台争吵?你们争吵还可无事,我这读书之人若是这般举动,回到家中,不要性命了么?”众人轰然大笑。

    赵德芳纵身跃上马车,笑嘻嘻地说道:“胡大哥,若是真的赔礼,就拉我走上一圈,让我也过过瘾头。”胡木匠大喜,吆喝了一声,当真拉着赵德芳走动开来。

    车轮滚滚,微风轻拂起长发,愈发显得赵德芳风姿秀丽。众人指指点点地议论不停,王浩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出的喜欢。恍惚之间,便恰似四野空旷,伊人款款驱车而来。那飘起地裙裾,似是曼舞的轻纱,柔柔地将自己笼住了。笑靥如花,温馨似梦,便如心底里燃起的细香,缭绕着偎在自己的心上。

    王浩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等候着佳人相牵。赵德芳提着裙角一跃而下,握住了王浩的手,皱眉说道:“这车子看着虽好,可是颠簸的难受。只这会儿功夫,便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痛。”

    王浩笑道:“谁教你这般急不可待?这还只是试制的车样,若是将来安上了减震才好坐得。”赵德芳奇道:“还有减震么?那如何不让胡大哥早些做好,白颠了我这般难受。”

    王浩望着罗更说道:“罗大哥,若是用铁条缠绕成许多圆圈,有办法让它变得硬实坚韧么?”罗更仔细盯了车子,口中说道:“容易得紧。只是手边没有打铁的家什,什么也做不得。这两日便将炉子砌起来,再采办些铁料便可做得。我看这车子不少地方都要用到铁件儿,索性一并都弄了出来,也好和老胡一起厮弄。”

    罗更指着车轮说道:“若是在轮子上裹了铁皮,只怕更好用些。车轴也用铁打制了,在轮心之处封上油脂,说不定装的更多,跑的更轻巧。”

    胡木匠也放下绳索,凑过来说道:“罗大哥说的极是。若是装上铁轴,干脆将车板再做长些。下面弄上四个轮子,前面还用转向轮,将车子变成六个轮子,只怕还能多装不少。四周用木板做成围板,弄得和房子一样,不但可以运送物品,便是住上一家人也够了。”

    李继迁的一个族人也挤在前面看热闹。听了胡木匠这般说法,失声叫道:“若是这样,不就和帐篷一样了么?这种车子在我们族中最适合不过。游牧之时再也不用拆卸帐幕这般?嗦,只消赶了马车驱赶牲畜便是了。何等方便?只怕就是出上一百只羊来换,也是再划算不过。”

    王浩笑道:“若是这种车子能换一百只羊,那我们岂不是要赚了大钱?干脆我们就卖车好了。”

    李笑言郑重地说道:“王少莫要不当事。若是当真能够解决颠簸之苦,莫说是游牧之民,便是大宋也是极好卖的。就是这般大小,在大宋也是不愁无人肯买。不见方才殿下坐在车上的样子么?又好看,又有味道。莫说是达官贵人,就是读书人又有几个不肯买的?”

    吴娥撇嘴说道:“他们要有什么稀奇?就算不用来装点门面,用来专门拉人使用也是极妥当不过的。只要有得一辆在家,还用怕什么辽兵边军?不等他们来到,一家人早坐车走远了。哪里还会落得我们这般凄惨?”

    众人都有些黯然。罗更拍手说道:“切莫再提那些伤心事。我倒是觉得既然能够贩卖些车辆,也是件好事。如今咱们连累王少用了私贩们的钱财,不如做些马车卖了,也好将欠账填上。省的我们用私贩们的钱越来越多,将来说话也不硬气。”

    胡木匠笑道:“罗大哥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咱们都是受了王少活命大恩,也不知该怎样报答。索性多做些车辆贩卖了,也好将私贩们的钱财补上。反正驿站四周,多的是可用木材,只消动手便是了,也不不必花费太多银钱。

    王浩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只是一辆四轮马车而已,如何众人能够想到这般许多?若是这样,不说自己正在筹建的邮局,只怕连现代交通和现代工厂都要做起来了。若是按照他们的说法,如果在哪个州城之中放上几辆车子,岂不是可以做公交车使用了?

    正在浮想联翩之际,罗更忽然跪倒在王少的面前,口中说道:“王少,如今既然有了这般机会,不如将边境流离失所的人都召集起来,专门帮助我们制作这种车子贩卖。不但他们可以领到工钱济日,而且再不用担心以后还会有辽兵和边军来侵扰。前些时日听说高永能虏获青壮,都杀到宪州边上撕抢去了。可怜我们这些边境小民,连活命都是这般不易。如今我们是过上好日子了。可是在这边境之上,总归都是我们的乡邻,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罪,总要有个法子帮衬些才好。”

    如此沉痛的说法,如此怜悯的心怀,霎时勾动了众人的心思。由己及人,慈悲之心顿起,齐齐跪倒在王浩的面前,口中叫道:“请王少成全。给边境小民一点活命的机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