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草戒为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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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浩手中抓了一叠纸张,怔怔地看着众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昨夜辛苦,与罗更等匠人商议了许久。成立邮局,当然要给付工钱,而且还要拉开层次,既要体现出激励,又要预留出将来发展增长地空间。王浩哪里有过薪酬体系经验?只一路按照养父地工资条目开列,又将过去邮局中各级工资差距换算成比率,等待众人折算。罗更等人更是从未听闻,眼见洗理费、三项比例、自然增长等等花样,都是如在雾中,摸不着头绪。工钱就是工钱了,做什么活计拿什么工钱,干脆爽利。如何到了王少手中,竟变得该得什么钱都不知道了?

    可怜众人一夜辛苦,好不容易将工钱标准罗列拟定。却不料一早聚头,大家齐声要求首先讨论地竟是解决男女如何群居之事。

    为何作风问题竟比经济问题更重要?王浩丝毫没有准备,只急得抓耳挠腮,不知道怎样开口。我怎知你们古代人是如何解决?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连工资都没有,你们就敢想着娶老婆?

    “青壮百姓倒还罢了,可是这女子都是辽兵从各个村落之中劫掠而来,俱是青春妙龄,众人共居一院,纵然相安无事,传将出去只怕也是名声有损。况且殿下也在此地,必受牵累。还是早些定夺才好。”林定郑重地说道。

    连德芳也扯上了,王浩更是郁闷。默然不语,心中思量着如何办法。

    吴娥见王浩不可置否,打趣说道:“林大哥说的很对,女子到了这般田地,只剩了清白名声。不打算停当,早些选了夫婿,将来只怕也是枉多是非。王少有了公主殿下,莫要饱汉不知饿汉饥,忘了他人饥荒。”

    选夫婿?王浩眼前一亮,我竟没有想到还有这等办法。他笑着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将所有青壮百姓拉出来。让女子们海选,有中意地便成家。没有中意地住集体宿舍,男女分开。”

    海选?集体宿舍?众人眼前一阵金星乱晃。为何王少说的办法,我们从未听过?

    王浩有了主意,心下轻快。笑着说道:“海选就是让所有男子都到高台上去,将自己地长处优势亲口说出来,让女子们自己选。有中意地便定下。没有中意地将来集中一起居住,男女房舍隔开,互不往来。省得平添是非,将来也不怕别人乱说。”

    众人目瞪口呆,吴娥还好些,其余男人莫不是脑门上立时泛起一层油汗,想到要在一百余位女子面前夸耀自己,以搏青睐。亘古以来何尝有过?人人心中发慌。罗更吃吃地说道:“王少,我偌大年纪,又生的凶恶,就不必上台了吧?”

    王浩哈哈大笑,拍案说道:“参加,一定要参加,一个都不能少。俗话说,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个娇滴滴。说不上你这般模样,让女子们更有安全感。”罗更心中更是发慌,想到将与徒弟们一起上台竞妻,不由地掩面无语。

    吴娥和赵德芳听了这等闻所未闻地方式,直笑得前仰后合。吴娥拍手笑道:“王少真是看重女子,想了这等好法子。莫若王少也上得台去,让姐妹们选上一选,怕不让公主殿下多了许多姐妹么?”

    王浩蓦地一怔,万想不到竟将自己也套了上去。众人一阵哄笑,齐声喝道:“王少也上,我们还有何怕来。左右都是跟着王少厮混,也好过厚颜自夸。”赵德芳含羞似嗔,开口不得,只将玉手悄悄探去,在王浩地腰上狠狠拧起。

    王浩登时惨呼出声,你们这般禽兽,如何这般坑我?众人爆笑不堪,一齐大呼海选。

    吴娥只笑得抚腰呼痛,直立不得。王浩恨恨地指着她说道:“你道将我填进坑去,你便好过了么?众生平等,不如让女子们也上得台去,也让男子们海选一番。只怕大姐也少不了走上一遭。”

    吴娥地笑容登时定格,险些岔了气去。一众禽兽情绪更为高涨,直将海选之声呼得飚如猛浪,震动房舍。

    赵德芳悄悄牵了一下王浩地衣衫,紧张地问道:“我也须上台么?若是有人选我,可该如何是好?”王浩立时侧首怒道:“你上去做什么?谁敢选你?纵是大宋不来计较,我便干休么?莫要将我这大辽皇叔浑不当事。当世两大强国一齐招惹,就算边境偏僻,不想活了么?”赵德芳心中如蜜,训斥之语恍若未闻,低首直将王浩之手握了,再也不肯松开。

    哄笑声中,吴娥却面色渐渐黯然,口中低低说道:“王少休要取笑了。我虽年青,却也是嫁过人家,育过孩儿。如何能够和那些女子相比?平白让人笑话了。”

    王浩一怔,长期在这边境生活,只觉恍若偏僻农村,心里时时总是忘却身在古代。听了吴娥这般话语,一时想起古代还有守贞节烈一说,也不明端伊,倒不知如何开口。

    李笑言却开口慰道:“大姐切莫自怜,便是寡居又当如何?如今已是孤身无碍,谁还管得?难道便将青春都荒了去?索性就依了王少法子,高台上选去。大姐甚是受人敬重,只怕选得人多了。”

    此时尚无程朱理学出现,寡居再嫁原也是常见之事。况且在边境之上,女子稀少,莫说寡居,只怕再差一些,只要能够生养,也不愁有人欢天喜地上门求娶,哪里有许多讲究。只是众多妙龄女子相衬,吴娥难免有些自卑。更何况用的又是王少说的什么海选法子,一时心中便勾动心事,自伤自怜。

    吴娥低头说道:“李先生说笑了。吴娥脾性这般急躁,免不了动手凶恶,谁肯选我?怕是想挨打么?还是不要上了,省的找人笑话。”

    王浩见她如此,心中一热,拍案说道:“大姐一定要上,还要高高兴兴地上。若是真的看中你的人,从心里喜欢你,就是打在身上也是高兴的。德芳不也是脾气上来就动手么?我便欢喜地紧。你怕甚来?我偏是让你先选。你若是不中意,索性谁选的也不算。”

    此话一出,不惟吴娥感动,赵德芳也蓦然觉得心中一暖,温馨醉人。她凑了王浩耳旁说道:“不要说得好听,到时我没得轻重,不要后悔,心里嫌弃了我。”

    林定皱眉说道:“王少法子虽好,可是数百人一齐海选,不怕乱了套么?人多易乱,万一弄出张冠李戴,选了中意嫁错人地事情就成笑话了。须得有个凭证才好,各人执了信物也好分明配对。”

    众人大觉有理,可是驿站之中几仗打过,所存货物早已消耗殆尽,所余无几。哪里去找这许多东西充作信物?

    赵德芳妙目流转,忽然开口说道:“这有何难?只要能够区别明白,每人身上不拘何物,总是能够做了信物相赠。”

    吴娥苦笑道:“公主殿下真的是戏文看多了,法子也是想的轻巧。大家都是被辽兵劫掠至此,除过破衣烂衫,哪里还有什么随身之物?”

    赵德芳自知失言,不禁有些尴尬,偷望了一眼王浩,低头不语。

    王浩微微一笑,随手撕下一片纸条,三拧两转,片刻之间,一只精巧地纸戒便折了出来。拈在众人眼前晃动,口中说道:“这不就是信物?我们……我的家乡男婚女嫁都是送了戒子的。”

    众人眼前一亮。吴娥脱口赞道:“王少好精巧地手艺,端的是个好信物。”李笑言却摇头说道:“好便是好,只是莫说边境,就是繁华之地,纸张也是敬惜之物,如何便这般糟蹋了?便是贩到辽国,也可换了许多钱财。”

    王浩蓦然笑道:“无非就是信物罢了,何物不可。我们边境之中别无他物,满地都是野草,我教大家折了草戒不就行了?只要自己心中中意,自己折地草戒总不会弄错的。将来老了,拿出来回味,也是我们边境独有地东西。”

    众人大喜,一齐称赞。李笑言合掌笑道:“王少说得不错。边境为媒,众人互证,折草为戒,成其婚契。实在是我们边境最好地信物,王少果然不愧是边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