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不是不能走,可是赵德芳却舍不得他挺了伤势蹒跚,一把将他横抱在怀中,端的又快又稳当。问题是一路上众人地目光扫过来,自己吊在赵德芳怀里,教王浩情何以堪?
这种尴尬纯粹是王浩自找地。此番打退了岢岚军,边境之上再无势力侵扰,王浩便提起开设邮局之事。为了显得郑重,他特意要求众人在正堂共同商议。毕竟以前在邮政所,自己是冒名顶替地编外身份,从来都是夹紧尾巴埋头苦干。如今恰应了那句广告,我的地盘我做主。只怕从局长到所长,一路负责地职务都是自己的。如今满腔地激动被赵德芳这一抱,全都成了汗流浃背。眼见众人无不掩口而笑,王浩只恨不得纵下身来,一路飞逃。
“你放下我好不好?”王浩悄悄地说道。赵德芳大奇,垂首问道:“怕我累着么?我平素练武之时,便是数百斤也浑不在话下。如此行走,却也轻巧地很。”王浩无语,只得低低说道:“只是如此这般,让人家笑话。”赵德芳一怔,方才注意到旁人偷笑,顿时羞红了脸庞。可是她却摇头说道:“我只离了你数日,你便伤成如此模样。一切皆因我起,你连自己性命都不顾惜,我又有何妨?纵是天下人都在笑我,也绝不放手。”
林定等人却没有笑话。如今虽无外患,却有许多更为棘手地事情冒了出来,就连吴娥这等直性人也愁眉苦脸地默然不语。王浩大奇,连忙探问。李笑言拿着账簿说道:“王少,账目已经计算清楚。虽经两次截留辽兵所获,可是我们经过这几仗损耗,再扣过私贩之得,所剩无几,只怕连我们所需的粮食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此话一出,众人皆低头不语,颇有惭色。就连赵德芳也有些讪讪模样。数百人浴血搏杀,说到底为的是自己性命,可用的都是驿站钱财物什。人家王少孤身值守边境,空手聚财,万事不须求人。可是众人凭空添了绝大负担,累得王少险些丧命不算,如今竟连家当也赔得干净。驿站不是没有进项,仅战马一项,王少所获何止千万?只是除过数十匹之外,尽数都让赵德芳送往朝廷,驿站竟是白填了一笔好大财富。
林定也搓手说道:“如今指派护送马匹地百余青壮已经回来,连同战后余生地人众,将近四百人。危急时刻还好说些,如今安定下来,也要想个法子才好。男女混杂易出问题不说,只怕每日损耗也是不小。”
王浩倒是没有想到竟还有这等事情。在他看来,边境最大地苦处就在于孤寂。百里之内荒无人迹,自己在这里守了若干时日,总是拼命地找事情做。其中辛酸如何不知?一闲下来,只怕发疯地心都有。若不是后来有了走私贩子经过,纵是王浩自己,也不敢相信能够在这边境驿站之中坚守下来。如今外事已了,人手齐备,正可按照自己地想法重新塑造生活了。却偏偏刚一起步,便遇到这般绝大问题。一个人还好说些,无论野菜野物,均可过活。数百张嘴等了吃饭,每日所需都不是小数,只怕一日也拖延不得。
赵德芳红着脸说道:“不若我去走趟宪州,以我的名义调些钱粮过来。好歹朝廷要了你这些马匹,也该有些奖赏才好。”她心里甚是惭愧,此番万余战马交上去,已是大宋开国以来最大地财富收获,本想叔兄那里怎样也该表示一番。不说召驸马地旨意,就是官职财帛也要有王浩的才是。不料这几日下来,仅有德昭派人过来传话,却再无其他举动。弄得自己在王浩面前也是有些尴尬。
众人心中其实也有这个打算,毕竟都是大宋子民,就算曾与边军相抗,那也是为了活命,无奈之举。如今大家都算是值守边境,还是生活在大宋之土,不敢说要朝廷俸禄,就是拨些钱粮度过难关也是好的。只是谁也不好开口。朝廷又没有请自己过来,况且杀了这么多边军难道就不是大罪么?凭什么再要朝廷钱粮?
王浩却是一笑,将赵德芳的手握在掌心,柔声说道:“此事不可再提。没听你皇帝叔叔说么?弩炮做聘礼还是轻了,如何再好开口讨要接济?我自幼家境贫寒,可是我们父子就没有靠人活过。如今我要娶你,更不能让旁人瞧不起。你家的钱财不但不能要,我们自己还要向朝廷上缴钱粮。人要自己活的硬气才好。只是委屈你了,不但嫁了我这边卒不说,还是个穷鬼。不过你放心,若是他日可以娶你,我必给你办一场风光大礼。”
赵德芳心中感动,眶中微红,低声说道:“都到了这般时候,你还说这种话来,讨我欢喜么?数百人一齐找你要饭吃,看你如何应付?”
众人面上都是热热地,王少既如此说话,任是饿死,朝廷接济也是不能再想了。可是眼前为难却不能不顾。李笑言便推开账簿,拱手问道:“王少既是这般想法,笑言敢不从命?子曰,一箪食,一瓢饮,回也不改其乐。我们读书人也不怕吃苦清寒。”话犹未落,吴娥在一旁已是拍案笑道:“你这酸丁,如今竟是越看越顺眼了。读书人说话就是婉转,不就是吃苦么?我们庄户人家谁不是清苦度日的?我就听王少说话爽气。咱们在这边境之上如何不能过活?何必舍了脸再去求朝廷,打了人家再去求人家,好意思么?王少既给了我们性命,还要管我们吃饭么?若要依我,王少说怎样便是怎样。谁也不必理会,几百人就是开荒种菜,也活地快活。”
林定苦笑道:“大姐,话虽如此,可是我们的粮食不多了,没有钱粮,是要死人的。我是带兵出身,军中一日无粮都是了不得地事情。况且我们都要跟着王少办邮局,总不能空手做事吧?如今怎样想办法弄些钱粮才好。总不成王少给了我们性命,我们只想着自己活着。”
罗更一拍大腿说道:“那也好办,我们匠人还有数十人在。你们青壮兵卒一起搭手,附近木材有的是,我们做了物件,不拘辽国大宋,贩卖了就能换些钱来将就。如何就不能活了?王少说的是,人就得活得硬气。当初我和老胡顶劲儿,我打了铁棺材都不求他。现在吃了人家的,莫非将来我们还要听人家的么?”
王浩鼓掌笑道:“其实办法不是没有,难得是大家齐心。莫要忘了,我们不是还有辽国么?”
众人一怔,赵德芳急急说道:“关辽国什么事来?莫非你要去投辽国么?”王浩大奇道:“我如何说过要去投辽国了?”赵德芳脸色一黯,低头说道:“你为我如此,我是什么都不能顾了也要和你厮守。可是我这身份若是随你去辽国,只怕不光我爹爹声名受损,连大宋也要蒙羞。”佳人惶急,看得王浩心中一软,抚着她的脸庞说道:“莫要忧心,我只是在想办法从辽国赚些钱回来。难道你忘了?辽国就是我的钱囊,我的所有身家,不都是从辽国挣来的么。”
赵德芳展颜一笑,轻捶了一下王浩,轻声说道:“险些被你骇死。只是你前后从辽国拿了偌大钱财,连人家小孩子也不放过。只怕韩德让现在还在肉痛,如何再去下手?莫非仗了你这皇叔身份硬索么?”众人也好奇地聆耳倾听,不知王少又要如何空手从辽国身上掏出钱来。
王浩看着众人脸色,不由笑道:“不要将我想得那般龌龊,辽国的钱财也是人家辛苦得来,我如何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厚颜下手白得?”众人一阵哄笑。
王浩朗声说道:“我们开设邮局,不惟送信,也有物流之说。过去我是为走私之人提供消息,难道我们自己就不会贩卖么?辽国所需最大宗地便是盐茶。若是我开口输送,只怕辽人欢天喜地就先送了牲畜过来,还怕没有钱粮么?只不过我们这次要和耶律学古等人直接交易而已,毕竟我们要先行赊货,换了盐茶才能给他。有个熟人,过程会简单些。”
众人欢声雷动,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任是边境小民也尽知晓,其时?市未开,只怕整个边境之上,只有这里才能交易。如此得天独厚地条件,哪里还用忧烦钱粮?
王浩借口说道:“我们做了交易,也要给朝廷缴些费用才好。不要忘了,我们还是大宋百姓,不能顾了自己,忘了自己地本分。”此言一出,赵德芳笑颜如花,欢喜地不知如何是好,喜致致在王浩面上亲了几口。
王浩面上喜悦,心中却浮起了无数忧烦。最大地问题虽已解决,可是还有无数难题挡在面前。史上第一个具有现代功能地邮局,便是这么好开得么?很多事情还需要自己努力筹措。以前只觉邮递员辛苦,却不料中间框架构建,也是这般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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