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韩德让郁闷地是受了这般盘剥,还要端着师父的架子温言安慰。再多的马也不能和耶律隆绪的成长相提并论。他还要坚决、坚定、义愤填膺地鼓掌叫好。还要义正言辞地鼓励绪儿做得对,为了大辽百姓,莫说一万匹,就是十万匹、百万匹也要毫不犹豫地给,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来维护百姓地活路。要好好地以二叔为例,心中时刻装着百姓。要好好学习二叔这般为了百姓毫不顾惜自己。学习你先人的头,韩德让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痛骂。这不是把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么?而且还要热泪盈眶、语重心长地高呼卖得好。有这般玩人的么?
军马整顿已毕,耶律学古前来请示是否可以撤军。韩德让烦恼地一挥手,撤,不撤还要留在这里等着王少上门追讨啊。耶律隆绪为难地说道:“师父,我们就这么走么?不给二叔打个招呼怕是不好吧?”韩德让眼前一黑,险险一口血喷将出去。你小小孩童没有大碍,写个欠条便写了,又是用于正途,谁还能笑话与你。我这堂堂辽国重臣,南京兵马留守,顶了偌大名头,若是被王少当面索债,还活不活了?一万匹战马,你当我是这么好筹集的?
“派人通报,你二叔怕是此时正在牙痛,不知掉了几颗大牙,岂能不痛得死去活来?”韩德让径直出营,准备回程。耶律隆绪跟在后面兀自疑惑,二叔好端端地为什么会突然掉了大牙,还一掉好几颗?
王浩当然没有笑掉大牙,因为他现在正忙着分配那五千匹战马。整整五千匹啊,六血卫眼珠子都快和兔子一般了。跟随武功郡王打了这么多年的,还从来没有过一次得到这么多的马。若是武功郡王在此,会不会当场兴奋地吐血?而且王少手中还握着大辽太子的亲笔手书,赠送战马一万匹。六血卫需要相互搀扶才能站立。价值二三百万贯的巨财,将近大宋岁入五分之一的财富,就这么轻轻巧巧被王少弄到手里了。最重要地是,就算大宋肯拿这么多的钱财去买,大辽肯卖么?边卒王少,你还是人么?你还需要弄什么邮局?只需将这些马送了上去,大宋还不由你横着走么?你这样的人不做驸马行么?如今只怕你敢说一句不做,不用二主人出手,只怕武功郡王就要满天下地追杀了。
赵德芳象只小鸟一样围着王浩欢喜雀跃。她再也不顾忌那些烦琐约束,所有的教条被她统统抛到了脑后。她抱着王浩亲了又亲,叫了又叫。浑然不顾周围众人已经面色如火,不敢正视。她将手臂环在王浩的脖颈之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的双眸。看了又看,怎么也看不够。她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不懂计算这些战马的价值和重要。她只知道,德昭为了买马,宁可让自己这唯一亲妹远赴边境,显是迫切到了极点。如今爱郎不费吹灰之力就从辽人手中得到如此数量巨大的战马。拿住了德昭的痛肋,还怕德昭敢不助自己将王浩召为驸马么?
王浩却有些吃不消了。他的脸上几乎都被赵德芳弄湿了。不说她的重量几乎都掉在他的脖颈之上,酸麻难当。就是众人火辣尴尬的目光也是一种重负。绕是他这个现代人也有些放不开。况且欺负人家小屁孩也不是什么只得如此兴奋的事情。虽说是有点教训韩德让的意味在内,可毕竟是当叔叔的对侄子下手,多少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我不是答应给你一千匹马么?现在有了如此收获,翻上加翻,给你四千匹。我留一千给邮局使用。”王浩豪放地说道。六血卫在一旁恨不得扑将上来。四千匹算个屁,还有一万匹呢?为什么不交给大宋?他们恨不得勒住王浩的脖子,用自己最毒辣地武功招数痛殴王浩,将那一万匹战马的欠条抢过来。只是身在驿站之中,王浩已然是众人心目中领袖,别说厮打强抢,就是眉眼不对,只怕数百人也要将自己兄弟砸成肉酱。无奈之下,六血卫杀鸡抹脖子一般望着赵德芳,你不是已经学会了飞眼么?如此关键时刻,为何不飞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飞过去,飞他个骨软筋麻,飞他个桃花灿烂。
赵德芳却浑然未见。她还是将自己掉在王浩的脖颈之上不肯放开,媚眼如丝,吐气如虹,一股温香扑面而来。“我的,都是我的。那五千匹都是我的,那一万匹也是我的,就连你也是我的。我要用这些马,给你换个驸马回来。哪怕是从此和皇家再无干系,不做什么公主节度使,我也要给你换了驸马回来。就和你在这边境摆弄邮局,和你在这驿站种田种菜,我也要给你换了驸马回来。让你养了我,就象吴娥姐姐她们那样,让我平平淡淡地给你做个边卒媳妇儿,和你在这边境之上长相厮守。”
六血卫兴奋地暗自摩拳擦掌。太有才了,我们如何没有想到,二主人竟然还有这般才情。这还是将寿王赵德昌撵到深宫之中不敢露面的猛女么?这还是天天只知挥拳弄棒的强人么?就这架势,便是在后宫三千粉黛之中抢了皇后之位也使得。边卒王少,若是你还能挺住,我们便服了你。
王浩当然挺不住。世间还有谁能在如此深情之中保持冷静?自己一个边卒,能得大宋公主如此相待,如何还能默然相对?他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了那张欠条,郑重地交在赵德芳的眼前。“你说得不错,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德芳,我在大宋已经没有了任何亲人。你在我心里的位置远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莫说这一万匹马,就是你要了我的性命,我也会给你。”
赵德芳接过那张价值二三百万贯的薄纸,双眸微红,皱着眉头说道:“我要你性命做什么?你是未来辽国的皇叔,我敢要你性命么?我只要你好好地活在这边境之上。我不稀罕做什么公主,你也不要做什么皇叔。我们就和吴娥姐姐他们一起,在这边境之上安安静静地过活。只是我自小出身皇族,什么都不会,只会仗了拳脚棍棒欺负你。你会嫌弃我么?”
王浩柔声说道:“欺负有什么关系?男人若是有了女人肯欺负,若是可以天天被自己的女人欺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哪里还会有什么嫌弃?我会将你捧在手里好好地宠你,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欢欺负我了,我才真的害怕。”
赵德芳不再说话,什么都不想说,拈了那张沉重到极点的薄纸无语而泣。将脸庞轻轻地伏在王浩的胸上,玉手成拳,缓缓地在王浩身上捶打了几下。似乎觉得打痛了,伸开手掌在捶打的地方温柔轻抚。什么话都不想说了,什么话在这个时候都是对心的刺痛。赵德芳猛然将王浩的腰身抱住,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
驿站的百姓已经将近一千余人,谁也不愿意离开。对于和辽兵赌胜的百姓来讲,在这边境之上,除了这里,哪里还有安宁之地?与其日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在这里从新来过。起码,自己可以平安地活着。只是驿站再大,也容纳不下如此众多的人口。那些从辽营接收过来女子们站在寨墙之外,无声地望着人来人往,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置。辽兵已然拔营而去,驿站之外只有栓成好大一片的骏马和她们这些女子。天色已暮,风吹过,她们的身上都有些寒意。可是谁也不敢开口,因为没有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胡木匠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觉得望着那些无依地女子们心里难受。几个管事的人都在正堂说话,没有人顾得上这些可怜的女子。看着她们的模样,胡木匠忽然想到了前些日子的自己。那时候,自己不是也如这般凄惨么?若不是天幸碰到了王大人,也许此刻,自己正蹒跚在去往辽国的路上,被辽兵用鞭子抽打催促。
正在胡思乱想间,忽觉臀部剧痛,大力涌来,竟是不由自主地一个踉跄往前栽了几步。罗更的吆喝声已经炸雷般地响起:“木瓜蛋子,还楞着干啥?赶紧把人接进来,外间风大,若是病倒几个,看老子不踢死你。”
胡木匠抱屈地说道:“我也想啊,可是大人没有放话,我如何敢私自行事?再说驿站就这么大,接进来怎么住啊?”
罗更吃了胡木匠这一顶,不由一愣,旋即大怒,狠狠又是一脚踹过。口中叫道:“你个木瓜蛋子还敢顶嘴了?这种事情还要大人说话么?你的良心都吃到狗肚子里了?忘了前些时日你的狗样子了?没有地方,我们不会搬出去么?所有的工匠都搬到外面露宿,将地方腾给这些女子们住。”罗更反手一指八个徒弟叫道:“去把所有的工匠都撵出来。若是有人敢不腾地方的,就给老子打到他腾出来。宣传队,宣传队呢?莫不是吴娥那小娘儿不在,就都放了鸭子么?还不给老子去招呼她们住下?忘了你们那些要死不活的狗样子了么?还不赶紧烧水做饭?”随着他的吆喝,人们开始仓皇忙碌起来。不仅工匠们主动腾出地方,就连那些老兵们也开始吆喝着所有青壮百姓拿着兵器准备露宿,将地方腾给这些女子。
正在纷乱之时,远远忽然卷起了好大一片烟尘,千余精兵排着整齐地队伍快步冲来。胡木匠远远望见他们的衣着旗号,忽然跳将起来,大声叫道:“是岢岚军,是大宋驻守边境的岢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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