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日下午,太阳从山头上刚刚收走了最后一片光亮时,临沂西郊终于突然冒出了一支飞兵--张自忠的59军。从峄县到临沂相距180里,59军果真只用了一个昼夜就赶到了!
“弟兄们,我们的援军59军到了!”
这时,正在与日军苦战的第三军团的官兵们,忽闻张自忠赶到,阵地上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一个军官兴奋地喊起来:“大家瞧吧,张军长一到,这两天保准好戏连台,热闹非凡!”
“啊,谢天谢地,荩忱老弟终于来了!”
密集的枪声,仍在庞军指挥部四周骤响,有的炮弹,不时落在司令部周围爆炸。庞炳勋得知张自忠已到达临沂西郊时,心里也是激动得直打颤。他的部队今天跟日军又拼了一整天,再也没有支撑能力了。明天,不是他庞炳勋与临沂共存亡,便是带着残部败退,受军法制裁--落个与韩复榘同样的下场。开封会议,他是出席了的,他深知蒋委员长对失地的杂牌军将领决不会轻饶。想不到,正当他兵临绝境时,过去的仇敌张自忠竟能大义凛然前来解救他,他除了兴奋、激动之外,便是惭愧、良心上的颤栗……
薄暮时分,张自忠将部队集结在城西大岭、砚台岭、白衣庄一带后,立即领着副军长李文田、参谋长张克侠等高级将领前往庞军指挥部。
庞炳勋领着那3个传令兵,早在大门口迎候张自忠了。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庞炳勋的心也跳得更厉害。与板垣师团血战了十多天,他始终面不改色心不跳,现在援军到了,他的心反倒像要跳出喉咙一样。张自忠一溜飞烟似地骑到跟前,飞身下马,双手拉起庞炳勋的手,亲切而又激动地高喊着:“大哥,我来了!”
“荩忱老弟!”庞炳勋也一瘸一拐地迎上前,一下子扑了过去,发自肺腑地喊道。
两人紧握双手,默视良久。
满天的云雾散了。
两人进入屋里,尚未坐定,突然,“轰隆”一声,日军的一颗炮弹落在了院子里,把一棵苹果树炸得老根都翻了起来,溅起的泥土落了庞、张一身。庞炳勋笑着说:“荩忱老弟,你看,我这里多热闹呀!上午,李长官打电话问我还有多少预备队,我说,我们的部队都派往前线了,连我的卫士都派去增援第一线了,再有就是我了。不过,我决心在临沂保卫战中和敌人拼到底!”
“好!”张自忠微微一笑,拍着胸脯说,“大哥放心,我一定帮你打赢这一仗!”
庞炳勋神情为之一振,随即风趣地说:“老弟呀,你在北平的时候,有人说你当了汉奸,我才不相信呢。你我兄弟相处几十年,你那一身硬骨,一腔热血,哪是块做汉奸的料?!”
“哈哈!”张自忠放声大笑,“今天我就要请他们看一看,我张自忠到底是不是汉奸!”
14日凌晨4点。亭子头村。
天上稀疏的星星,正眯着眼睛,带着清冷的微光,窥视着人间。四面八方,没有人声。黑黝黝的村落,在黎明前的夜色中沉睡着。
突然,村东西两侧枪声大作,步枪、机枪全都喷吐着火舌。崔振伦团1营、2营的数百人,就像数百只小老虎,猛冲村中,杀声震天。手榴弹爆炸处,一团团火光,分外耀眼。张自忠站在大槐树下,双眉紧贴着望远镜的玻璃罩,以熟练的动作调了调距离。顷刻间,他觉得,日军好像并没有料到中国军队会在亭子头发动攻击,因此,遇到了59军就像碰到了从角落里打出的冷枪似的,被打得晕头转向。足有十多分钟,日军没有还击,村里村外的日军一片死寂,5座坚固的旧式炮楼,一下子被中国军队拿下了3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