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业集团总部的迁移,并不仅仅是一种报复行为,他们也看到了矿总有采完的一天,特别是近二十年私人采矿的加入,更是加速了这一结果的提前到来。”马伟力有些无奈地说,“我们很想进行整顿,可是根本无从下手,停谁的窿关谁的窿都不合适,除非把全部矿窿关闭,这更不可能,我们的民营企业能发展到今天多不容易呀。”
凌波可以说是第一次接触到了矿山的核心问题,他尽量掩饰住自己吃惊的表情,平静地听马伟力的汇报。
吴仲平也没有想到矿山的问题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他一直以为这矿至少在他这一辈的人的手是采不光的,可是,马伟力却说没几年了!
吴仲平虽然是N市的领导班子成员,但他并没有负责矿山这一块,矿山这一块以前基本上是上一任市委书记刘青松操作的。矿山可以说是N市的支柱产业,若是失去这一块,别说凌波的五年计划有望实现,恐怕马上又要戴上“老、山、边、远、穷”的帽子。
“如果这矿真的采完了,这也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我只希望它还能支撑五年,只要五年就够了,我就可以发展其他的产业来代替矿业。”凌波说。
“我听陆远说过我们蕴藏的矿资源非常的丰富,现在能采到的矿只是冰山一角,其实,还有大部分的矿藏埋在我们的脚下,只是太深了,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无法开采。”马伟力说。
“都是些什么矿,埋的多深?是什么矿体?”凌波一听兴奋了,只要还有矿资源,就好办。
“都是上好的矿石,纯度高达百分之六十以上。只是埋的太深了,听说在负海拔一百多米的地方。我们这是可是大石山区呀,海拔本来就不低,要打到这么深的地方基本不可能,那里人根本呆不住。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矿业集团一直都在研究如何开采这些矿石的办法,目前为止没有一点进展。要不,他们也不会逐渐地放弃在这里的开采矿石,进行其它项目的开发了。”马伟力回答。
这时吴代市长的手机响了,是政府办刘主任,他说H市的市长下午来N市检查工作,点名要吴市长陪同,他们下午两点半到。
吴市长看时间快到十一点半了,要马上赶回去,锡乡镇离市里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午饭后再走就来不及了。
“不吃饭就走哪里能行?”马力伟听说吴代市长要马上回去着急了,“要不你现在就到食堂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千万别饿坏了。”
“没事,买上几瓶八宝粥吧,我饿不要紧,司机饿的开不动车就麻烦了。”
锡乡镇的镇长李福平听后连忙跑了出去,在招待所旁边的小超市卖了几瓶八宝粥和一些点心,交给了司机。
整整睡了一个上午的方欣也感觉到肚饿了,正想出来找吃的,看到吴代市长的车子停在招待所门前,司机坐在驾驶室的说座位上,她跟司机很熟悉,便上前打招呼,听说他们要马上回N市,立刻说:“等等我,我跟你们回去,在这里闷死了。”说完连忙转身回房间拿行李。
凌波送吴代市长上车,看到了提着行李出来的方欣。
“怎么?你马上要走?”
“是呀,我在这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做,还是回市里吧。”方欣回答。
“谁说没有事情做,本来也想让你参加会议的,只是见你睡意正浓,不吵醒你了。”是司机莫伟东送方欣来招待所的,她在路上又睡着了。
“都是这高度酒给害的。”方欣有些难为情,她昨天真的醉如死猪一样,估计把她卖了都不知道。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方欣想着在这里自己的身份不尴不尬,她既不是凌波的秘书也不是办公室主任,她是不适合跟着凌波一起的,她还是拿着行李准备上车。
凌波不想让她先走,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强行拦住她,还是马伟力机灵,他上前拦住了方欣:“方副,不会这么不给我们面子吧?连饭都不吃就这样走了,回去一说还有人敢来我们锡乡吗?”
“是呀,方欣,我是有急事回去,杨市长要来我们市检查,你就吃完饭再走吧,要是你不想等凌书记,你还可以坐其他人的车嘛,车多的是。”吴代市长也这么说。
趁着方欣还在犹豫,马伟力已经接过方欣手中的行李,让服务员把行李送回房去,一起跟吴代市长告别。
“走吧,吃饭去,虽然是吃食堂,但是我们的大厨水平还不错,与酒楼那些正牌厨师的水平相比也差不到哪去。”马伟力热情的邀请大家去食堂吃饭。
凌波打算吃完饭后让张伟力带着到去几个比较大的私人矿窿看看,他想亲自看看这些私人矿窿的规模。
张伟力把凌波带到了陆远的矿窿,他的矿窿日出量四百斗,每天的矿石价格就有四十多万,他矿窿出的矿刚好够选厂选,本来他想扩大选厂规模的,可又担心扩大后的选厂吃不饱,便没有动工扩建,可他答应凌波的事依然兑现。
陆远在矿窿口等凌波他们,他是刚从省城赶回来的,虽然说他们陆氏集团损失了二十二辆矿车,因这些车都办了保险,有保险公司负责赔付,损失不大。只是原来的路不能走了,现在他们正集中所有的力量突击修新路,估计要停产几天。
“可惜了,停一天就有上百万元的损失呢!”陆远感叹,“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员伤亡已经是幸运的了。”
凌波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心思不在这里。
来这之前,张伟力告诉他说陆远的矿窿是目前最大一家私人矿窿,凌波看了很是失望,虽然每日都有四百多车的出矿量,但与矿业集团的几个矿窿相比,真的是太小儿科了。
凌波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计划,觉得马伟力说的很有道理,要想使矿资源得到合理的开采,必须关闭那些不合法的、安全条件达不到要求的矿窿,这样利益就会集中到少数人的手中。凌波想要的正是这一结果,他想通过政府部门的优惠政策,大力扶持一到两家民营企业,使他们的企业上规模、上档次,才真正地能与矿业集团抗衡,只是陆远有这样的魄力和眼光吗?如果他也只是一个贪图蝇头小利的人,那自己费多大的劲都没用,做的只是无用功,他要好好考察陆远,看他是不是一个想干出一番事业的人物。
凌波想到矿窿里看看。
方欣知趣地留在了办公室。
“你怎么不下去?”凌波带上的安全帽,看到方欣却坐在办公室不动,不由得问道。
“我不敢去,若是陆董事长的矿窿不出矿了我可担当不起。”方欣知道这里风俗,女人是不准下矿窿的。
“你也迷信?”凌波不敢相信地看了看陆远。
“呵呵,我不迷信,如果方副主任下矿窿的话欢迎,只是下面的条件太差了,女同志下去不方便。”陆远不想给凌波留下不好的印象,赶紧表态,他知道方欣是不会下矿窿的。
“你们去吧,我有点累,在这歇一会等你们。”方欣明白陆远的意思,赶紧找了另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凌波还可以接受,他们一行人下矿窿去了,陆远感激地看了方欣一眼,心想这个女孩挺聪明机灵的。
“这个矿窿一共有四个工作面,分别是不同的地方,不过最后都汇集在这里统一出矿。”一行人沿着轨道往前走。 矿窿里安装了轨道,装满矿石的斗车一车接着一车地运送到窿口。
“现在下面已经是四通八达的了。”陆远指着一些被乱石塞住的洞口,说:“这些都是与矿业集团的窿道挖通后又堵上的。”
“矿业集团的窿道?”凌波想起了会上所说的大矿与零星矿的区别,陆远的矿窿与矿业集团的窿道这么近,很显然他采到的矿石是非法的,只是,矿业集团的人怎么不阻止他呢?
“这肯定要有关系,才使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样的行为毕竟是不合法的,说不定哪一天就不让开了。”陆远说,“我们现在选厂选的矿石都是这个窿口的,若是窿口不出矿,我们的选厂也完了,所以我没有扩大选厂的规模,太冒险了。”
陆远曾经以扩大选厂为由让N市的干部集资,帮助凌波解决了清水河的污染问题,虽然他的选厂没有扩建,但他答应的条件依然兑现。
清水河的成功治理使凌波的威信大增,虽然这不是凌波一个人的功劳,可老百姓记住了凌波,特别是那些邻县的老百姓,他们说:“不是说清水河是根本治理不了的吗?可人家凌波上任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治理好了,这样的父母官才是真正为老百姓办实事的父母官!”
凌波没有想到目前这些外表风光的矿窿主们面临的是这样一种尴尬的地位,他们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呀,这种状况他们又怎么会有安全感,又怎么能有长远的发展计划?不是他们鼠目寸光,而是他们根本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
凌波再一次沉默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