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牛明忠输了不少，急得脸都红了，杨淑华也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凌书记已经在包厢里和M市的书记一起入座了，可牛主席因输红了脸，不肯下去！
牛明忠今年五十八岁，已经是最后一届的政协主席，他才不管书记是不是在下面等呢，杨淑华催了他两次，都催不动，其他人看到他不发话，也不敢擅自散局。
“牛主席，输了多少了？”方欣趁着洗牌，赶紧和他打招呼。
“不多，四、五百元这样。”
“主席，你不如先下去吃饭，换一下手气，吃完后再打，几把就扳回来了。反正我们这次要去一个星期呢，有的是扳本的机会。”方欣笑眯眯地说。
牛明忠一听乐了，说：“你这姑娘说的话我爱听。对，明天晚上再打，打前还要先洗洗手，一定会有好运的。”
“当然，当然。”另外三人早就乐的眉开眼笑，牛明忠特别喜欢打牌，手气却是臭极了，输多赢少，人人都喜欢跟他玩牌。
大家一起下去吃饭了，杨淑华长吁了一口气，她有些稀奇地看了看方欣，刚才她也是这么对牛主席说的，为什么牛主席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方欣一说他就听了？
杨淑华没有意识到是她的口气问题，因她心里着急，口气就重了一点，而牛主席平时就有点瞧不起她，见她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更是想让她下不了台，故意不理她的，其实，牛明忠哪里会在乎这区区几百元钱？
牛明忠自己就有一个矿窿，每年都有上百万的收入，跟大家玩牌如同在做善事，看着大家赢了点小钱开心不已的样子他也开心，不过，自己若是能赢一些更是开心。
当方欣进来时，牛明忠故意装出输了钱不服气的样子，那是做给杨淑华看的，实际上心里一直在偷着乐：“我就是不下去，你能咬我吃呀？”
可方欣来了就不同了，这姑娘顺眉顺眼挺讨人喜欢的，而且做事踏实，有点内才，跟这样的姑娘为难就太说不过去了，所以给足了方欣面子。
市的书记与牛主席也是老朋友，他们一见面就互相逗趣：“老牛，听说你来了，我可是从乡下赶回来陪你的，凌波都没你这么大的面子哟。”
谁都知道越是要退休的人越得哄着，他们的心里本来就有点不舒服，总觉得自己快要完了似的，老是担心别人看不起自己。担心人未走，茶已凉。凌波却不一样，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他是不会在意的。
果然，牛主席听了哈哈大笑，说：“你们呀，就是狡猾，是不是想逃酒呀？我告诉你老李，今晚我们全部都是一对一，醉了的扶着墙出去，还是照惯例，如果我们的凌书记醉了，就算是我们输了。”
“好，痛快！一边出五个人，你们选人吧。”M市李书记也是一个痛快人。
“我的酒量最差，不算我行不行？”凌波听到喝酒就头痛，他平时基本不喝酒，可下到N市后才发现不喝酒根本行不通，基本上无法与群众打成一片，慢慢地也开始放开喝，但酒量有限。
“肯定不行。你问问老牛，去年我去你们那里时他们有没有放过我？我被灌的怎么被人抬出包厢都不知道。” 这一次李书记可是有备而来，挑了四个巨能喝的人来陪吃饭，他要报一年前去N市的一箭之仇，一定要把凌波放倒了。
牛明忠是个公斤级的人物，杨淑华的酒量也不错，但她太会装，不一定会卖力喝，方欣的酒量一般、其他四人都是文绉绉的文人，都不怎么会喝酒。
看来他们这一边的实力偏弱，如果喝他们经常喝的酒肯定会输。于是凌波说：“好，听你们的，不过，我们不喝你们准备的低度酒，我们要喝高度酒，52度的五粮液。”
李书记一听就摇头，说：“真不愧是从富裕地区过来的，好在我们M市的财政收入在市里与你们不相上下，要不，真是不敢接待你们。”凌波他们因瞒报两月的财政收入，年底排名全市第二，M市升到了第一。
凌波笑着说：“若是你们连五粮液都上不起，那老大的位置就让给我们当好了。”
李书记知道凌波的话里有话，他认真地说：“凌书记，即使我们拿得出五粮液，估计老大的位置我们也坐不了多久的，我看过你们的报表，你们留有尾巴。”
“哈哈！”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凌波说：“放心吧，近两年我们没有想当老大的意思，先把N市的城区建设建的比你们漂亮再说。”
“老弟你真的是干实事的人，佩服呀。酒上来了没有，先来一件，十二瓶的！”李书记豁出去了。
已经各就各位，市文化馆的摄影师钟立新自告奋勇，他说如果是喝高度酒他还行。
牛明忠让服务员把小杯都撤了，换上了那种可以装三两三左右的大玻璃杯，说：“我们这边的我先上，一次一杯的喝，你们那边谁上？”
“一次一杯？52度的高度酒？”M市的人傻了眼，没有这种喝法的，这种高度酒一般都是用最小的牛眼杯，一次半两就差不多了。
“有没有敢应战的？没有你们就输了。认输也不丢人，输在我们N市人的手下不会有人笑话你们的。”牛明忠笑了，这是他的杀手锏，他喝酒是前三杯等不急，后三杯急不得。公鸡屙屎头截硬的那种，打持久战可不行。
大家都被他的气势吓倒了。
不过，也不能这么快就认输呀。
很多不爱喝酒的人很少能体会到这样斗酒所带来的乐趣。
常说无酒不成席。如果只用茶水代酒，不但少了酒到半酣之时的畅所欲言，更是少了酒至酣处时勾肩搭背的亲热劲，那种心贴心的热乎，也是凌波慢慢喜欢上斗酒的原因。
没有酒，始终少了亲热的气氛，大家客客气气的，吃完了拍拍屁股就走，转身后跟谁一起吃饭都想不起来，可喝了酒就大不一样了。
作家王蒙对喝酒作过精辟的描?，他把喝酒分成了四个阶段，分别用四种动物来形容。他说：“第一阶段饮者像猴子，变得活泼，殷勤，好动。第二阶段像孔雀，饮者得意洋洋，开始炫耀吹嘘。第三阶段像老虎，饮者怒吼长啸，气势磅礴。第四阶段是猪。烂醉如泥。”
牛明忠想把一、二、三环节都省了，一下子跨到第四阶段。
“酒场像战场，把胃献给党！大不了今晚就去吊盐水。”对方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牛主席，这一场我来喝。怎么喝？有什么规定？”
“你是干什么的？”牛明忠笑眯眯地问。
“他是我们市计划局的局长，一年有300天的时间呆在省里，天天陪人喝酒，为我们市争取到了不少的项目资金。”M市的李书记介绍。
“呵呵，强人呀。我问你这话没别的意思，意思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比我官大。既然是计划局的局长，那就低了我两级，所以你先喝，就是你喝完一杯后，若是不倒，我便喝一杯。若是我不倒，你再喝第二杯，直到其中有一个人倒下。”
“好。这样喝合理。”
计划局长笑眯眯地回答，明知道这样喝自己是吃了大亏，可对方是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而且还是客人，以客为主，这点规矩还是懂的。所以二话不说，端起桌子上的杯子一饮而尽，看他的架势，就知道是一个常唱酒的主儿，知道这样的高度酒要一气呵成，吞吞吐吐的半杯就倒了。不过，喝完后也两眼发花，喝了两口汤才把心中那股翻江倒海的热浪压下，没有倒下。
牛明忠却让服务员给他上了一杯鲜牛奶。牛奶有解酒的作用，不过，照他这样的喝法，只怕是牛奶不但来不及解酒，恐怕还会使肚子越发的膨胀。
凌波有点担心地看着牛明忠，他毕竟是五十八岁的人了。
方欣一直在吃菜，专门选那种油腻的菜吃，她得垫好肠胃作好准备，等牛主席把对手放倒了，她就得上了。她一点都不担心牛主席，她在牛主席开的矿窿口领教过牛主席的酒量，他总是这样喝的，三杯下肚一点问题都没有，他喝酒的秘诀在他从不离身的那个大茶缸，一般这样三两三的一杯酒，他需要一缸的开水来稀释，然后再去撒泡尿，那陈留在肚里的酒就所剩无几了，关键是要有给他稀释的时间，今天他这么做，是不相信对手能真的连续喝下三杯。
果然，牛主席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第一杯酒就下肚了，喝水都没他这样轻松。连李书记都忍不住抢过他刚喝完的杯子，闻闻是否有酒气，怀疑杯子中装的是水而不是酒。
可是酒是服务员当着大家的面从一瓶酒里倒出来的，肯定不会有假，只是牛主席喝的太轻松了，让人不得不产生错觉。
牛明忠喝下一大杯酒后，又喝下半杯鲜奶，笑眯眯的示意对方可以继续。
计划局长此时肚子里如有千军万马在打斗，翻江倒海般的折腾，坐着一动不动勉强还能支撑得住，如今又要让他再饮一杯，他看着那一大杯清澈醇香的美酒，只觉得一股热气从胸口喷出，急忙用手捂住，被人搀去卫生间“直播”去了。
“好，牛主席休息一下，换一个人。”凌波没有想到牛明忠这么能喝，一颗心放了下来，看他轻松的样子，他再放倒对方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现在优势在N市这一边了。
方欣刚想说由她来，文化馆的钟立新说：“还是我来吧。”
钟立新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可爱喝点小酒，每餐都会喝上一两二两的，很少有一次喝很多的经历，所以也从未醉过。
他说：“在这里可能我的级别最小，我啥级都没有，只是个摄影师。所以怎么喝由你们说。”
对方看他瘦瘦小小的，估计经不起持久战，便说：“换小杯，我们行酒令喝，怎么样？”
“没问题。”钟立新痛快答应了。
两人开始行酒令，没想到钟立新是个行酒令的高手，往往是对方喝三杯他才喝一杯，十分钟过去，那人喝了几十杯，终于倒下了，钟立新也进入了喝酒的第三阶段，怒吼长啸，气势磅礴，端着酒杯满桌子找人喝酒，也被人带了下去。
“呵呵，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呀，我们已经输了两场了。”李书记笑了笑，他们最强的人还没有出场呢，他们还有机会扳本。
杨淑华一直在观察凌波的表情，见他很关心方欣的样子，估计方欣出场他肯定要帮，就凭他那几两酒的酒量，抵挡不了几杯的，所以抢在方欣的前面出场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