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又说回来,说不定黄家上下早就不看好黄孝仁接替家主之位,萧翎回想起昨晚的情景,这黄孝仁从头至尾只说了一句话,而作为黄府二公子的黄孝义却对萧翎步步紧逼,差一点让萧翎栽了跟头。此消彼长之下,说不定黄孝义才是黄家内定的接班人。
可眼下的黄孝仁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路上和萧翎说说笑笑,介绍起明州城的趣闻轶事。刚才在明祥煤号费掌柜想要带萧翎前去私煤衙门办事时,这黄家大少可是几乎板着脸地回绝了费掌柜,自告奋勇般地把这事儿接手,让萧翎大为不解。
正所谓“事出有异其必妖之”,黄孝仁如此地反常,只怕是另有所图。萧翎心里反复一琢磨,当下一惊:这黄孝仁莫非是想拉拢自己,以谋求自己的支持,继而成为黄家的接班人!
这自然不是萧翎胡思乱想,说实话,带萧翎前往私煤衙门办理煤商身份不过是小事,难道明州城内谁还敢不卖面子给黄家?这事儿只要叫一个年长一点的伙计去办就行了,可费掌柜和黄孝仁两人却争着亲自带萧翎去办,如此地回想一番,只怕双方都想向萧翎示好。
结合着昨晚黄府的情景,那费掌柜明显是和黄家二少爷黄孝义是一路的,说不定连黄府的第二号人物黄明和都偏向于黄孝义。古代虽然有立长为嫡的习惯,可黄孝义在生意和持家方面明显做的要比黄孝仁这个哥哥强,也更得其父黄老先生的赞赏,再说黄孝仁和黄孝义乃一母所生,并没有嫡庶之别,只怕黄孝仁在家族继承人的事情上已经落入了下风。
这样一来,萧翎此时就显得相当重要了,按照萧翎昨晚表现出来的胆色以及手段,在私煤行业崛起只是时间长短问题。随着财富和势力的增加,萧翎所说的话的分量也会加重,虽说只是一外人,却也可以对黄老爷子产生不可忽略的影响。
甚至,黄孝仁在见识了萧翎的手腕后,产生了在黄老爷子百年之后、借助萧翎的力量在黄家来个大清洗、借以登上黄家掌门人的想法。
这自然是萧翎大胆的猜测,眼下的黄孝仁可丝毫没有露出这方面的企图,只是一味地和萧翎聊着。虽说萧翎不愿意卷入黄家的内斗,却也乐意接受黄孝仁的奉承。
成为香饽饽的感觉,真好!
“不知萧兄可曾见过‘婉儿’小姐?”萧翎头一偏,正好瞧见黄孝仁投过来的那热情的目光,当下心里狂汗。得了,都叫上萧兄了,您这岁数当我叔叔都可以了!这婉儿是谁自己还真不知道,不过能被你黄家大少提起,多半是位美女。萧翎一抱拳,道:
“在下尚系首次来明州城,并不知道大公子所说的‘婉儿’小姐!”
黄孝仁一听这话,当下露出了神秘的笑容,道:“那就让我来跟萧兄说说吧,明州城里有双绝,其中之一就是城北的‘望海楼’,瞧,就是那儿!”
萧翎顺着黄孝仁的手一瞧,只见一里多外的街道旁竖着一个巨大的招牌---“望海楼”三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着实耀眼,说不定站在明州城的另一端都能瞧见其轮廓!只见黄孝仁接着说道:
“望海楼是明州城首屈一指的酒楼,那儿的菜式花样繁多,做工更是精致,只要你有大把的银子,全天下的美味任君品尝!实不相瞒,愚兄家的大厨就是从望海楼重金挖过来的!
至于这其二嘛”
黄孝仁忽然朝萧翎暧昧地笑道:“那就是萧兄所住的悦来客栈对面的怡红院了,明州最漂亮的女人都在里面,只要你带够银子,不光可以享受不亚于望海楼的酒菜,还能请到当红的佳人作陪。那些美人儿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能有她们在一旁助兴,吃起饭来岂不快哉?”
自古酒色是一家,看来在这儿也是同样的道理。只见黄孝仁压低了声音,道:“愚兄提到的那位婉儿小姐,正是怡红院眼下的当家花魁,吹拉弹唱自然是不在话下,诗词歌赋更是可以媲美才子,萧兄若是见了,想必会惊为天人!”
不就是一个窑姐儿吗?说的那么玄乎,萧翎随口答道:
“那位婉儿小姐才色双绝,想要一睹芳容之辈恐怕如过江之鲫般,排队都可以从南门排到北门,说不定还要等上一年半载的!”
“那可未必!”黄孝仁大有深意地说道。
“在下不明白!”
“实话和你说吧!”黄孝仁忽然拍了拍萧翎的肩膀,轻笑道:“愚兄已经自作主张,在望海楼订下了一桌酒宴,还为萧兄专门请来了婉儿小姐作陪。今晚掌灯时分,愚兄在望海楼恭候萧兄,萧兄可千万不要推辞啊!”
萧翎一惊,把怡红院的当家花魁请出门,这可不光要有足够的面子,还要花出大把的银子。看来这黄孝仁为了争取自己的支持,真是肯下血本。萧翎露出一副感激的模样,道:
“大公子如此地看得起在下,在下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今天是中秋佳节,大公子不需要在家中和老太爷一起过节吗?”
“实不相瞒,家父在昨晚事了后,就连夜启程前往山阴,要和我那身为刺史夫人的妹妹一家人过节。女儿为大,他老人家哪里瞧得起我们这些儿子?”
听黄孝仁这话里的意思,像是对他那父亲和妹妹怀有怨言。不过若不是他那位妹妹舍身为家,嫁给了大自己十多岁死了老婆的越州刺史为填房,黄家也达不到眼下的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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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煤衙门倒是不大,若不是门口的牌匾,和普通民房并无两样。那位“威震明州”的田四爷自然不在,里面办事儿的是他的手下。见到黄孝仁亲来,那些人自然不敢怠慢,三两下功夫就将事情给办好了。
拿着私煤衙门开具的文书以及煤商信物,萧翎感慨万千。眼下,自己也算是一名煤商了,今后贩运私煤,也不必畏惧二狗子的查缉了。
虽说拥有煤商的身份,不过还是要向私煤衙门缴纳每年三千两银子的“年费”,否则人人都成了“合法”煤商,这私煤衙门吃谁的去?这笔钱是黄家帮着萧翎预付的,连同给明州城一众官员的孝敬,也都是黄家一并代付,今后萧翎赚到钱了再还给黄家便是,否则萧翎带来的那两千多两银子哪里够用。
萧翎忽然想起一事,朝一名办事的小吏问道:“不知这衙门里是否关着一名叫‘王达’的年轻人,那人是我一同乡,还请高抬贵手,放那王达回家过节!”
那小吏在一年多前还是一泼皮,眼下虽然为官,骨子里却还是一名泼皮。不过陪同萧翎的黄孝仁是谁他可清楚,这可是尊得罪不起的大神。在查了一下名册后,那小吏恭敬地答道:“回大爷的话,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四爷说了,要五十两银子才能放人!”
“放人,银子计在我们黄家的账上!”黄孝仁连眼角都不看那小吏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小吏一看这架势,当下连声陪笑道:
“大少爷吩咐,小的敢不从命!小的这就去把那人带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