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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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一辆黑色小轿车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堵在中间。司机不断按响喇叭,却没人理睬,他无可奈何地望了望后座双目紧闭的中年人,却不敢打扰。此人国字口脸,上身穿一件四个口袋的“干部”装,身材魁梧。

    外边一轮又一轮的口号声,打骂声,么喝声终于把小轿车内的中年人唤醒。

    他推开车门,跨出车外,两手撑腰站在车头前,听见前方有人高声大叫,谁敢叫嚣种桔子为纲,我们就要打倒谁。

    “……”

    台上的若干群众你一言我一语。有的人向有水吐口水,扔杂物,有的人对有水施加拳脚,有的人还用皮带抽打,如雨点般落在有水身上。

    惨不忍睹的场面与电影里面行使的法西斯手段没什么两样。

    中年人见前面的小伙子被人打得惨叫,便往前挤去,一眼认出被批斗的那个小伙子是桔乡村人。于是,他拨开人群,从人丛中挤了进去,双手举在空中挥舞着,赫然面对若干个暴徒,“是谁下令打他的?!”他说话时板着脸,神情严肃,浓眉下一双发光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

    程勇见来人胆敢多事,于是拖着两条像猪一般的双腿跑上前去,两手撑腰,转动着眼珠,反问道:“你是何人?胆敢前来多事?”

    中年人盯着程勇,拨开胸前外衣,“这是你出的主意吗?”

    程勇见来人双目威严,口气强硬,估计来者不善,心不由慌乱起来,“不是,不是。是他,他……”程勇不敢说出顾宗仁的名字。

    中年人扫视着人群,用力挥了挥手,“简直是乱弹琴,瞎了眼。”他说话时,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目光好像折射出一道道火焰,就像两盏探照灯,让人感到弦晕、窒息,程勇刚从某生产队调上来不久,没见过什么世面,身子就像弹簧似的颤抖个不停。幸好从后面跑过来的黄九一把拉住他,并贴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叫他立即去为有水松绑。程勇一听,顿时吓得脸色如泥,连忙上前为有水松绑,接着跪在中年人面前求饶。

    黄九上前同中年人咕噜了几句。中年人听完后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有水觉得中年人很熟口脸,好像在那见过,但因被人打到麻木了,致使头脑一片混乱。当黄九问他你怎么不跑过去感谢李爱民书记,他才如梦初醒。但时间已经无法弥补,他只能望着公路上卷起的尘土感到惋惜。而卷起的尘土,瞬间转化成一眶眶的热泪。

    有水清楚地记得在大队晒谷场演出的那天晚上。演出结束后,李书记在台上紧紧握住他的双手,几乎是贴着嘴巴说,你表演的是一个有血有肉,刚正不阿的好青年。我祈望的不是你在表演,是你真实的原形。我衷心祝愿你和她(天娣)缔结良缘,幸福美满。

    天空倏地放射出一缕阳光,洒在了有水的身上。刚才的那股“寒流”,从身上悄然消失,感觉到了体内渐渐升华出些许暖气。

    这个时候,有水已坐上了黄九的自行车返回桔乡村。

    村民把有水当作一个光荣史者凯旋归来,自发性地齐集在村口。

    刘有财自陶腰包购买了鞭炮,使现场气氛犹如过年一样热闹。

    这也许是桔乡村社员给有水的一种安慰,或者说是一种支持吧。有水感受到了春天的来临,社员的温暧,心里是一阵热烘烘的感觉。想起先前被人拉上舞台受尽皮肉之苦那阵,断定自己从此魂归故里,再也见不到伟大的母亲。

    刘嫂含着泪笑呵呵的搂抱住儿子,无意触到了儿子身上的痛处。有水即时疼痛难忍,“哎哟”一声。刘嫂眼睁睁的端详着儿子,问有水为何发出“哎哟”的声音。有水怕妈发觉自己身上多处的伤痕,苦笑着同妈解释,说是因太过激动肠子蠕动了一下,有点受不了。说完,他连忙挪动着身子,有意避开妈的搂抱。刘嫂似乎还末看够儿子的模样,一把拉住儿子的手,叫他不要走。这意外的一叫,让有水的心蓦地跳动了一下。有水想,莫非妈发觉了自己身上的伤痕?

    “让妈多看你一会。”

    有水砰砰跳的心这才安静下来,“妈,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从你的眼神察觉得出你在生有财叔的气。”

    刘嫂的眼睛好像猫头鹰,真是厉害。的确,有水刚才看见刘有财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他却故意没看见把脸歪了过去。但有水一口否认,还说妈多心。刘嫂觉得自己不是多心,而是多了一个心眼,她对有水说:“有水,妈不是只猪,你骗不过妈的眼睛。做人一定要胸怀坦荡,尤其是当前这个关键时期,更要团结广大社员嘛。”她学着黄九的话说。

    有水抱歉地垂下了脑袋。

    这时,黄九走了过来。他把两瓶胃药转交给刘嫂,并代转天娣对老人家的问候。

    “天娣?”刘嫂接过药,伸出去的手有点发抖。人们一看便知,她的内心一定充满了兴奋和感激。

    黄九好象猜得出刘嫂会问天娣怎么不来桔乡村,他主动告诉她,说天娣工作很忙回县城去了。

    刘嫂泪湿眼珠:天娣,你怎么不过来让我看看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