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宗仁像一阵旋风似的转过身来,“我意思是说,你想到粤剧团去可以,但,你首先要放弃个人的感情,要积极投入到割资本主义尾巴中去,比如,你要多写批判文章,表明一下你的政治立场。”说话时,顾宗仁用两个手指夹着支烟狠狠抽了几口。
“你是说要我与有水脱离关系?”天娣惊诧道。
“错,不是我要你,是你自己抉择。”顾宗仁说完把燃到滤嘴头的烟头扔到地上。
天娣垂下脑袋,揉着衫角问顾宗仁为何她入粤剧团与有水有关联。
顾宗仁左手搭住天娣的肩膀,说乡下人就是见识小,连一道1+1的算术题都不识做。他见天娣没有反应,随即弯低脑袋,脸庞几乎贴在天娣红润的脸颊,“天娣,我不明白,你年青漂亮,怎么与一个没出息的乡下仔做朋友?他值得你去爱吗?你可否知道,这次是你改变人生命运的极好机会,感情用事将会导致你的前途尽毁啊!”
就像在拳台上,天娣并没有让顾宗仁连珠炮式的强攻击倒,见顾宗仁的手待在自己的肩膀长时间不愿离开,意识到他要发起新的一轮进攻,便左右移动了一下肩膀,故意说今日身体有点不舒服,要回去。
顾宗仁体下的那个小弟弟刚刚像火炬般燃烧起来,正满腔热火之际,他透过窗外,见没有什么动静,便一把抱住天娣,“天娣,我真的很喜欢你,只要你肯答应嫁给我,我顾宗仁可以为你筑桥引路,保驾护航。”
“顾同志,别,别这样,有水就在外边。”天娣奋力挣扎开。
“你别在演戏了。”顾宗仁像只猫见了鱼急不可待,趁着天娣不在意一把将天娣拖入怀中,紧紧的,以至天娣发出的喘息声他听得非常清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笃”门的声音。
顾宗仁听到敲门声,燃烧的火把霎时熄灭,马上缩回双手,并故意咳嗽了几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后,双手交叉在背后若无其事地走去开门,见是有水,不由生出凶恶的面相,骂有水是个愣头愣脑的人,大队办公室的门是你敲的吗?
有水末曾想过要来,只是他妈一直在絮絮叨叨个没完——说天娣是个女孩子,不能光信顾同志,天黑路黑不安全……
有水想作解释,顾宗仁却倚势凌人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并用强硬的口气赶有水滚开。
有水觉得自己是个土生土长的柑乡人,连站一会的权利都要被剥夺,愤懑油然而生,冲上前去朝顾宗仁的脸部一拳打过去,不过,就在他出拳的一刹那,他往内看见天娣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才想起天娣多次强调自己做事千万别鲁莽,要克制自己,保持冷静。而事实上天娣也相安无事,只是他妈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丝毫没有邪念的有水,随即向天娣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回去。
可是,天娣一见到有水要走,即时冲出门口叫有水别走远。
有水的心蓦然颤悠了一下,突然止住了脚步。
顾宗仁欲言又止,他发觉天娣的眼睛闪着亮光,眨也不眨的盯住自己。他想,要想得到天娣的宽心,只能扮成一只猪,只有把嘴巴收住,才能换来个人美好的空间。他一扭头,用野猪般粗鲁的动作踏着脚步返回自己办公的位置,然后回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点燃一支烟,久久才对天娣喊话,我们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吧,写不写是你自己的事。
顾宗仁脸上滋生出傲慢的同时也带着几分晦气,这种与之身份不相符的晦气显然是为情而起。假如有水不出现,相信他今晚一定要把天娣的肌肤欣赏透,之前他已作了这样的安排。
天娣此时伫立在顾宗仁面前,不断闪烁着欲哭不能的眼珠,在一阵矛盾中以拖泥带水的方式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语,我回去按你的要求写吧。
目送着天娣与有水远去,顾宗仁嗟叹一声,这一声好像是妒嫉,也好像是仇恨。他晃了晃脑袋,然后用双手抱着脑袋,然后又把脑袋贴在桌子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随即拿起猎枪、手电筒朝着有水他们走的那条小路走去。
有水骑车载着天娣,清爽的风儿伴着两人窃窃私语。
在家里坐不住的刘嫂见有水迟迟末回来,担心天娣有个三长二短,也跟着跑来大队部看个究竟,路上忽见有水与天娣嬉笑而去,便偷偷跟踪在后。
刘嫂看见他俩突然拐入了桔树林,全身的神经倏然“绷”得紧紧的,继而双腿紧张得如安装了弹簧不停地颤抖,她是怕被别人窥见,说他儿子什么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扫视了一下周围,见没有多余的脚步声,家居宁静,只有树叶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地,温柔地摇摆着,这下她才放下心来。刚回转身,她见面前立着一个人,以为是遇上了鬼,吓得猛叫:鬼啊!鬼啊!
“刘嫂,别怕,是我。”
刘嫂定睛一看,原来是顾宗仁。
顾宗仁问刘嫂在找谁,左顾右盼的。
刘嫂随便应付了一句,说她刚刚同大声婆串门出来。
“串门?我看,你是在包庇你儿子搞黄色主义。”顾宗仁突然认真起来。
“顾同志,你,你别冤枉好人。”刘嫂的额头直冒汗。
幸好顾宗仁的手电筒没往上照,“那怎么不见大声婆?”
刘嫂立刻反应过来,指了指里面稠密的桔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