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人为何如此冲动呢,万一要是输了,你可就全完啦,纵是娘娘想帮你也没了法子”。在去西苑的半道上,遇到迎面而来的上官婉儿,她一见凌风就不停地抱怨道。
“你为何如此着急呢,担心我是吧?”凌风调笑的说道,“我赢他们难,他们想赢我也不易。”
上官婉儿娇嗔地瞪了一眼凌风,脸色不佳但又无不担忧说道,“没人有时间跟你斗嘴,你说怎么办吧,你可知曹大人是谁,你根本赢不了他,知道吗?你几乎要完啦,你可知道娘娘对你的期望有多深吗?”
“输就输了呗,干嘛看的那么重要啊。要输了我就回徐州,回那个小山村。那里虽说没有东都洛阳繁华,却也不失宁静清雅。春赏百花踏青游,夏钓鱼虾垂柳下,秋收五谷喜欢乐,冬观雪景山林间,逃离都市的喧杂,也是一种享受。家资没有可以再赚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那几个头,更看得开,你不是说他们都是大老们,权当是向他们执弟子之礼喽。”凌风望着上官婉儿笑笑言道。
“那你所奏之事,怎么办啊”,她焦急的问。
凌风凑到上官婉儿的面前,嘻嘻的说,“人不在东都,我也照样可以为朝廷赚钱,没事,事是死的,人是活的。哦,对了,你不会是担忧我万一输了,从此一撅不振,没有办法为朝廷立了大功,少了个娶你的机会吧”。
上官婉儿微怒的瞪着凌风说,“你这人一点也不正经,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人家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哼,再要瞎说,人家不理你了”。
“至于吗?真生气啦,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我这人吧,就这样,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有自知知明的。当然对你还是……,你先别打岔,也别气啊,跟你说真的。可是仔细想想吧,又不希望真能娶到你,毕竟能给你的东西实在有限,除了我对你真心实意的爱,还有发自内心的深深眷意,别的真的就没有,连个正室的名份都没有。不过他可以给你更多,有你能够想到的,也有你想不到的。希望他不要令我失望,也不要让你失望。真若是那样,我反倒更难了。”
上官婉儿月牙般的柳梢眉微微皱起,那对轻盈欲滴,挤出水来的眸子,深深地望着凌风,有点惊慌失措的颤颤而言,“你说什么啊,人家听不懂你的话。”
凌风也带着异样的神情望着她,幽幽的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懂的。哎,不管是输是赢,三日后我便会离开东都,输的话,就要拍拍屁股,灰溜溜的走人;赢得话,也要离开东都,去京师见几个人,然后就要修路,下江南。两日后,想去金谷园游乐一番,也算是不枉东都此行了。你能去吗?希望到时能够见到你,就算饯行好吗?”
上官婉儿娇艳的脸蛋如同盛开的桃花,妩媚艳丽,秀色喜人。她愣愣的站在那里出神,没有出声,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走吧,去会会几位老爷子。”凌风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也就轻松了许多,轻轻一笑对还在入神的上官婉儿言道。
芳华苑也就是洛阳西郊的皇家园林西苑,始建于前隋大业初年,北至邙山,南抵伊阕,西边一直到今天新安境内,周围二百余里。西苑南部是一个水深数丈,方圆十余里的人工湖,湖上建有方丈、蓬莱、瀛洲三座仙山,高出水面百余尺,相隔三百步,山上错落有致的亭台月观,内置机关,或升或降,时隐时现。有若神变。其静之美、其动之奇,令人恋而忘返。西苑北面是一条蜿蜒盘亘的大水龙,名为龙鳞渠,依地形高低而曲折跌宕,流入湖中,遂与南部连为一体。各具特色的十六宫院面渠而建,其内殿堂楼阁,构造精巧,壮观华丽;其外流水潺潺,飞桥静卧其上,过桥百步,即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微风吹过,杨柳轻扬,修竹摇曳,曲折小径,奇花异石,亭台楼榭,隐藏其间。其中有“八面合成,结构之丽,冠绝古今”的逍遥亭,还有象征荣华富贵的牡丹,品名多达二十余种。
西苑之中,奇山碧水,相映成趣;亭台楼阁,巧置其间;流水缭绕,绿林郁茂。殿堂面渠而建,如龙之鳞,宛若天就。据说西苑建成后,隋炀帝非常满意,频频游幸,尤其喜欢在月朗星稀之夜,领宫女数千,骑马踏月游玩。月色下的西苑,更加美丽俊俏,惹得隋炀帝玩兴大发,遂作《清夜游曲》,令宫女马上奏之,别有一番情趣。
吸取了前隋灭亡的教训,初唐时的西苑规模要小的多,并把名字改为芳华苑,但是风光依旧不减当年。仅高宗显庆年间建的宿羽、高山两宫,费银就高达3000万,西苑的俊美壮丽,由此可见一斑。此时亦是阳春三月,桃李相映,柳树成荫,百花竞开的时节,苑中奇花异草皆皆必是,争芳斗妍,竞相妖娆,漫步其中,着实令人陶醉。凌风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了芳华苑高山宫的一个庭阁。
凌风见百官俱在,独缺自己,便向李治武则天请罪道,“臣途中不禁留恋景致,晚了一时,肯请二圣治罪。”
武则天到时乐哈哈地言道,“本宫还以为你知道国子监祭酒曹大人的威名,吓得不敢前来了呢?”
“望娘娘见笑了”,凌风又看着曹大人言道,“多谢大人指教,大人请。”
“是你先,还是老夫先”,此时凌风才知道,这位大人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国子监祭酒曹元朗大人,幸亏没有跟他比什么四书五经的解读啊,此人的大名从经听刘源与林颂提起过,说是儒学大家,学识渊博,人虽倔,但品性好,要是早知道是他,打死也不跟他进行比试啊。
“风幼顽皮,少不更事,如有得罪之处,尚请大人海涵。”凌风规规矩矩地向曹元朗行了一个大礼,便继续说道,“风虽四书不明,五经不解,但尊老爱幼,敬慕尊长还是知道的,大人先请。”
“如此,老夫就托大了”,曹元朗也不知凌风怎么对他突然恭敬起来。
“曹大人让晚辈先来”,曹元朗刚要出口,身边一人出来言道。
“好吧,有劳李大人”。
凌风见此人年不过四十有五,相貌不错,身姿挺拔,不禁问道,“不知大人尊称?”
那人瞪视一眼凌风,冷冷地说,“不敢烦劳凌大人,本官李世栋,忝为太仆寺少卿。凌大人听好了,本官上联是,开国六十余,撰写三代明君风采。”
这个李世栋挺逗的,上来就拍李家的马屁。你会我也会,凌风沉思片刻言道,“承命三十载,铸就大唐盛世华章。”两个马屁精的好听话,只把李治乐的喜笑颜开,那张苍白的脸也多了一丝血色。
“竹外窥莺,树外窥水,峰外窥云,难道我有意无意。”
“鸟来窥人,月来窥酒,雪来窥书,却看他有情无情。”
“陌上繁华,两岸春风轻柳絮。”
“闺中寂寞,一窗夜雨瘦梨花。”凌风双手一拱,对李世栋微微欠礼的言道,“多谢李大人承让一局”。
“哼”,李世栋不服气,也不尽性的哼了一声低了下去。
“老朽讨教一二”,曹元朗紧接着据出来了。
“不敢,大人请”
“与梅同瘦,与竹同清,与柳同眠,与桃李同笑,居然花里神仙”。曹元朗捋起几把胡须,对凌风言道。
“大人好雅兴,寄情于竹梅兰菊之间,风以与莺同声,与燕同语,与鹤同唳,与鹦鹉同言,如此话中知己对来,不知可否。”
“凌大人大才,老朽二联便是,泪酸血咸,悔不该手辣口甜,只道世间无苦海。”曹元朗看着凌风,眼神之中却带了一丝的好感。
凌风闻言,庄重地向他鞠了个躬,“大人用心良苦,寓意深远,晚生受教了。晚生有一联相对,不知妥否?此联是,金黄银白,但见了眼红心黑,哪知头上有青天”
“好一对警示之联,对仗极其精巧。曹爱卿真是用心良苦啊,寓意人不可对他人残暴来规劝人,凌风却用人不可见钱眼开来规劝他人。用此联来省人劝世,真是绝世无双啊。”武则天乐呵呵了看着下面的一老一少不亦乐乎的打着嘴仗,又见凌风屡有奇迹,也觉得挺有趣的,不时的与李治低声交谈。待凌风与曹元朗对完此联后,便情不自禁的说道。
“老臣惭愧”,曹元朗面带羞涩的回复道。
“微臣羞愧”,凌风有点无地自容的说,话说的好听,哪知头上有青天,好像自己当时大笔一挥,隐藏密室财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头上有青天喽。
“两位爱卿不要介意,你们继续好喽。”
“敢问凌大人,愁有长乎?”
“有啊,如诗云: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便可得知,愁比三千丈的白发还长。还有诗云,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大人你想啊,将我朝淮南道、江南道分开的大江有多长啊,愁便于那江水一般长。”
“愁有重乎?”
“有啊,有诗为证,闻说洛水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又恐洛水蚱蜢舟,载不动,几多愁。连人都能载的动的小舟,却载不下愁啊。大人,你说愁有重乎?”
“愁能赶走乎?”
“赶不走啊,愁太重了,太多了。有诗云: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此为情愁也是愁啊,才从眉下赶走了,却又落在了心间,赶不走啊”
“凌大人不觉得有些牵强附会了吗?汝所说的这些诗词,老朽并未耳闻。”
私下里,那些大臣们又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起来。武则天只是含笑不语,却在内心自问,他的愁,可真多啊,小小年纪那来如此之愁。
“曹大人,其实晚生也是没有法子啊,风年未及弱冠,正是同学年少,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激扬文字的少年郎。有的是激情焕发蓬勃向上奋发图强的志气,有的是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执着,更有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风本年少,向来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啊。不似老大人是年过古稀,历经沧桑,体味尽人间冷暖,人情世故啊。莫不成老大人是,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吗?”
曹元朗看着凌风,不仅没有生气发怒,反到对凌风欣赏起来,再三端详凌风。许久之后,老头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精打采的言道,“老朽受教了,多谢凌公子点拨。”说完之后,若有所失的回到了座位上。
“大人言重了,风愧不敢受。”凌风对他深鞠一躬,目送曹元朗坐下才抬起头。
……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迎来了最后一个人。此人姓卫,身体微胖,中等身材。略略向凌风一欠身说道,“卫某不才,想请凌大人即兴以梅为题,各出一首回文、七子令及昭君怨。”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面面相觑,有几多不易啊,诗靠灵感,文人们皆知,最怕即兴作诗,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更有人向四周的同僚打探何谓回文。
凌风也是惊呆了,呆呆的站在那里,挖空心思地搜索着所能知道的有关梅花的诗词。还是昭君怨,自己都不明白何谓昭君怨,怎么搞啊。
凌风走到狄仁杰的跟前,低声问道,“狄大人,何谓昭君怨啊”。
“昭君怨是词牌名,又称《宴西园》、《一痕沙》,四十字,全阕四换韵,两仄两平递转,上下片同。……。”狄仁杰滔滔不绝的向凌风介绍何谓昭君怨,眉宇间也带着些担忧。
“哦,这么复杂啊,也明白是什么了”,忽然脑海中闪出一篇宋人郑域的一首诗:“道是春来花未,到是雪来香异.竹外一枝斜,野人家。冷落竹篱茅舍,富贵玉堂琼榭.两地不同栽,一般开。”
又端起一杯小酒,回来走了几步,卖弄几下文人的姿态,轻轻吟道,“山人醉诗咏雪梅,诗咏雪梅绽嫩蕊。梅绽嫩蕊迎春风,蕊迎春风山人醉。”完全不顾及众人的感受,一气呵成的道出七字令来:
“梅。
傲骨,香腮。
千古月,夜徘徊。
清风瘦雨,花讯争催。
芳蕊迎瑞雪,枯木遇新媒。
地冻老身犹俏,天寒倩女悲哀。
辗转人生浮云逝,飘零四海报春来。”才长出了一口气,自己也愣在了那里。近一个时辰的轮番轰炸终于有幸的结束了,侥幸先赢了一局。下面该我难为你们喽。
却觉得有些尿急,不得不求助于高高在上的那两位,可是有些难以启齿啊,便断断续续的言道,“启奏二圣,微臣,微臣,想……,想,借个地方……出恭。”
“这事啊,婉儿你引领凌风过去”。
得了信,凌风迅速逃离现场,完全不管身后的那些大臣们的议论。跟着上官婉儿七拐八转,蹿个不停,幸好不是内急,否则走了怎么长的路,不憋在裤裆里才怪。心想为何如此的麻烦呢,到处都是花丛灌木,树林幽静,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了不就行了嘛?还能壮地啊。
从皇家专用的御厕房出来,见上官婉儿站在门口,不由打趣道,“你不会就一直站在这里守门吧”
只见她娇嫩的脸颊顿起彩云,挑着眉,似怒非怒的对凌风微微的点了点头。
“你就不怕我对你使坏的,要知道现在可没有别人在啊”。凌风把脸蹭到脸旁,伸出一只手,想去摸摸她如雪如肌的香腮,尚未触及又缩了回来。
她娇嗔的瞪视着凌风,身子不住的往后倾侧,带着一丝颤抖,吞吞吐吐地说,“你,你……干什么,这里是皇宫,你……”。
“哎”,凌风一拍脑门,有了看了一眼上官婉儿,苦笑着向她道歉说,“对不起啊,我并不是有意的,只是你生的太那个啥了,……,走吧。”
走到半路,上官婉儿停下脚步,回头不自然地看着凌风问,“真没有想到你能赢了国子监祭酒曹大人,不出三日,你便能名动天下,人家在此恭喜啊。不过,你怎么又那么多言愁的句子呢。”
凌风忧愁苦笑着说,“言愁的句子还有许多,向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的浓浓思乡之愁;向世事茫茫难自料,春愁黯黯独成眠的怀友之愁;向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感时之愁,向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的离别之愁;……。不过这些都不是我的愁,我的愁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愁;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愁;是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的愁,更是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的愁。你不会全明白的,哎,别这样看着我,走吧,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