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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射,广武山下,两骑飞奔而来,留下一股飞尘渐行渐远,马上之人,频频挥动马鞭,一前一后,白色衣衫,随风飘逸。
跟在后面的人挥动马鞭,大声说道,“公子,前面便是广武山里,咱们以进入郑州境界,天色已晚,还是山下找户人家住下吧,明日再行,你都走了一天一夜了,就是人能吃不消,马儿也要歇息啊。”
“十三,在走一段,山中夜宿,如昨日那般。不然时间来不及,只剩下五天了,还要一日才能到达的汴州,在柳家还要耽搁一日,不加紧难以赶回去啊。”凌风抡起鞭子就朝马背后打了两鞭,头也不回的对十三说道。
原本当日晚上就离开云梦山,不料,凌风才从胡涛房间出来不久,胡涛就驾鹤西游去了,害的凌风不得不在云梦山多待了一日,料理他的身后事,将他葬于云梦山后的鬼谷谷主林。那一片全是历代鬼谷谷主的坟墓,周围有山有水,清幽寂静。
听马长老所言,胡涛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只有四个字――阻止杀戮。让他郁闷不已,那位杀不杀,与你没有大多关系喽。办完胡涛后事,凌风再也不能在云梦山停留,当晚便于十三下来云梦山,直奔汴州而来,一路上,不入村,不住店,不进城,途中换了两次马。
“可是,马快不行了”
“在行十几里,就歇息,明日拂晓动身,争取在明晚赶到柳家堡”。广武山,虽说不大不高,仅仅方圆数百里,但也草树丰盛,农林稠密,愈走愈暗。
大约行了二十余里,穿过山中的一片密林,远远就听到前面的打斗声。凌风与燕十三捋住马缰,停在那里向前面望去。只见一位少年郎,手提长枪,在前方与三人奋战,以一敌三,旁边还停下了一辆马车,一位老者在一边警惕地守护者,车里坐着一对母子。由于是远观,没能看清那妇人的面庞与容颜。
凌风双腿一夹坐骑,白马慢慢前行二十余步,停下来。此时,凌风才看清楚,对阵的双方,那少年郎,不过二十左右,身高七尺,气宇宣扬,英气不凡,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手中的丈二长枪,使得的虎虎生威,以一敌三,倒也勉强应付。
对方的三人,一人使双刀,二人使大枪,年纪与自己相仿,身材中等,身姿矫健,将那少年郎团团围在中间,双方刀里来枪里去。
马车旁的那位老者年过五十,白发白须,手提尖刀,护在马上前面,双目有神盯着前方,不过深情却带着焦虑。见凌风二人过来,机警的打量着凌风。车上的妇人年不过十七八,端的是眉清目秀,玉容云鬓,娇艳窈窕,体态轻柔,怀中抱着个一岁大的男孩,忧心忡忡焦急万分的看着前方。对面还站着二十余人,个个虎背熊腰,手持棍棒。
瞧这情形,可能是这家人遇到了山贼土匪。凌风翻身下马,站在一边静静观看,没有出手的意思,那老者见凌风与齐平,眼观前方,心中的担忧略有放松。
不觉间,双方又大战了近二十回合,中间的少年郎渐渐的有些力有不支,慢慢处于下风。那人突然使出了一手夺命枪,逼退一人,自己迅速的跳出了包围圈。刚要回头,对方的大枪紧逼眼底,此人急忙闪过,但还是被划了一枪,腰间一物飞出圈外。
老者见状,更是忧心交加,但又不敢提到上前解围。飞过来的一物,落在凌风的脚下,凌风弯身拾起,原本是一枚玉佩,热乎乎的体温还在,刚要伸手递给那老者,缝隙间却见到玉佩的背面有一个“松”字。
记得离家的时候,嫣儿再三交代,她有一个失散的哥哥,名为萧松,若是还尚存的,已有十八了。萧逸也说过,当年带走他儿子的管家如今五十有余了。凌风急忙将手缩了回来,再三打量那块玉佩,愈看愈像,不禁将腰带上的那块玉佩解了下来,两相比较,竟是一样的花纹雕饰,一样的质地与大小。凌风顿时愣住了,不会这么巧吧,难道打斗的那位少年郎是自己的大舅哥。
凌风抬眼对旁边的老者望望,那老者也在看着他,又见凌风从腰间取出一块同样的玉佩,也是满眼的不可思议,疑惑再三的打量凌风。当年老爷让自己带小少爷走的时候,老爷从亲手将一块玉佩分别系在少爷和小姐的身上,告诉过自己以后,就凭玉佩相认,玉佩上分别有少爷与小姐的最后一个字。难道,他是?老头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敢问老人家,可是姓萧?”思虑片刻,凌风觉得试上一试,便对老者问道。
那老头没有回答,只是惊讶的看着凌风,正在不止如何让回复之际。却听见凌风继续问道,“你们可是襄州人士?”
那老头更加吃惊了,呆呆地看着凌风,好久都没有不出声。凌风还以为他是个哑巴,若想知道真伪,只能去问那个少年郎喽。回头对十三喊道,“十三动手救人”
燕十三闻声出动,拔剑出鞘,身影如风,一簇而过。见到他的身影,凌风面带一丝苦笑,原本这小子在鬼谷也没有闲着,身手比以前又快了。自己也跟在后面,轻步前移。
燕十三身轻如燕,剑到人到,两招逼退两人,与那少年郎背靠背的站在中间。他的加入,使那少年郎形势好转,得到了喘息之机。
“何伯,那人是谁啊,为何会帮夫君呢?”车上的美艳少妇贝齿微露,轻言问道。
“夫人,小老儿也不知,不过后面的公子却又一块与老爷一样的玉佩,那玉佩只有小姐才有啊。”老头回望一眼,回复道。
“何伯是说,他是?”,那少妇也惊呆了,明眸一闪,喃喃的说。
“小老儿也不敢肯定,不管他是何人,只要肯出手帮忙,救下老爷就好,否则……。”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萧某此生鼎记于心,他日定当后报”,得到喘气机会的少年郎深深的出了一口气,对燕十三说道。
“小子你是何人?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广武四虎的威名可不是吃素的”,眼见就要打败这位了,今天这一票几乎稳拿了,却蹦出了程咬金来,能不生气吗,指着燕十三就骂。
“你真姓萧吗?这块玉佩是你的吗?”离他们有几步之距的凌风手举玉佩,对那少年郎问道。
那少年郎闻言,对外看了一眼,才发现还有一人,手里还拿着自己的玉佩。点点头道,“不错,兄台,是小弟祖传之物。小弟多谢兄台出手,在此谢过”,说完,便抱拳对凌风施了一个大礼。
“你又是何人,趁早离开,否则可别怪我等不客气了”。
“少罗嗦,没有让你讲话,一边站着去,三打一,你都赢不了,何况一对一。”凌风大言不惭地对那人说道,他很想试试自己现在的功力如何了,在云梦山受了七八天非人的待遇,脱了几层皮,总要有些成效才好,不然可要亏大了,今日是个时机,若有闪失,还有人能够帮忙。
“你,你找死”,使用双刀的那人,提刀直扑凌风而来,刀未落下,就被燕十三给挡了回去,紧接着就是一脚,将其踹飞在地。
“这块玉佩你认识吗?”凌风将两块玉佩随手往那少年郎的前面一仍。少年郎接过玉佩,扫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深情凝重,一动不动地望着凌风,嘴巴哆嗦的问道,“你这么会有这块玉佩的,你到底是谁?”
看着他的表情,凌风基本上可以确认了这位就是自己的大舅哥了。刚要开口,十三载一旁接腔说,“此为我家夫人之物,你说呢?”
“你是,我妹妹可好?”那少年郎一袭热泪涌出,泪流满面的问。这些年,他一直在找自己的父亲与妹妹,踏破多少双鞋,走了多少路,均是毫无消息,今日终于找到了,能不令他激动吗。突然对着马车的方向大喊,“何伯,找到妹妹啦”
“夫人在洛阳,你等下一问我家公子便知”
只见那老者往地上一跪,滔滔大哭,“老爷,终于有小姐的消息了,你在那里啊”。车上的少妇也留着眼泪,抱着孩子下了车,步步轻盈走到老头身边,扶起他,颤微微的说,“何伯,该高兴才是,怎么哭啦”。
“夫人,小老儿高兴,十年了终于找到啦。”
“你就是萧松喽,嫣儿一切都好。哦,对了,岳父去了江南,我以派人飞鸽传书与他,估计中旬就能到洛阳,到时你们就能相见了。他们是谁?这么回事?”凌风憋了一眼,圈外的三个人问道。那三人,一见对方来了两人,还是亲戚,不免有点害怕,面面相觑,退缩一旁。
“你见到我父亲啦”,萧松睁大了眼睛,随即稳定了情绪,看着那三人道,“他们是广武山的土匪,我路过此地,准备前往汴州,被他们打劫,若非遇到妹夫,后果不堪设想”。这小子改的挺快,现在就叫老子是妹夫了。不过也好,可以跟嫣儿有个交代了,想必她知道后一定会更加高兴,算是对他的一点补偿吧。
“先把他们捉住,天色已晚,咱们也不能再走了,此地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有他们在手,就不怕他不就范,过了今晚再说”,凌风对萧松与十三言道。
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萧松可就轻松多了,几乎没让凌风插手,便与十三两人摆平了那三个土匪,吓得身后的那帮喽兵,纷纷逃窜。萧松将那三人捆好,拉到了马车旁。
“妾身见过姑爷”,萧家小娘子乖巧地对凌风屈身下拜,盈盈施礼,眉宇间挑着一丝余光打量着凌风。
“凌风见过嫂子”,凌风急忙回礼,也瞥见她几眼,此人姿色尚好,柔媚有加。
“小老儿见过姑爷,小姐她好吗?”那老者上前,流着泪,望着凌风问。
“嫣儿很好,她在洛阳,你们别担心。”凌风淡淡地回了句。
“何伯,莲儿,妹夫说父亲去了江南,过些日子就会回来”,萧松心情高兴,面带微笑对自己娘子与那老头言道。
“真的,公公当真还在?”
“老爷还在,太好了,苍天有眼啊,夫人,你可以瞑目啦,现在终于有了老爷小姐下落。”那老头又是一阵大哭。
正当众人在此叙旧之际,远处一骑飞奔而来,手使金顶枣阳槊,胯下骑追风枣阳马,身后跟着一对喽兵,大约五十余人。走近了,凌风才看清此人年不过二十有余,身长七尺,身躯伟岸,宽眉善目,面带红光。扬鞭斥马,手举金顶枣阳槊,高声大叫,“山下小贼休走,还我兄弟”。
萧松一见又来一人,不由大怒,手提银枪便要冲上前去,却被凌风拦了下来。凌风从他手中接过银枪,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此枪有所不同,枪长丈二,枪头带有三棱五钩,枪体银光闪闪。
凌风手提银枪,飞身上马,冲上前去,不分青红皂白的与那人对战起来。金顶枣阳槊举,长杆银枪迎。金顶枣阳槊起,亮藿藿似电掣金蛇;长杆银枪迎,明幌幌如蛟龙出水。一个似出林饿虎,一个似放野饥鹰。一个狂叫时象摇岳狮王,一个大喝处如震天霹雳。两匹马如龙交春水,两人战如魔憾天门。
不觉间,两人以大战五十余回合,十三与萧松二人紧盯凌风,担心他有所闪失。突然,凌风调转马头,提枪便走,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萧松一见大急,准备动身前去解救,却被十三挡了下来,燕十三见凌风调转马头,估计自家公子又要故技卖弄。
那人追至十余步,双手高举金顶枣阳槊,用尽全力,刺向凌风后背。却见凌风乘机拨转马头,来了个九十度的大转身,手举银枪朝那人喉咙直刺而去。那少年急忙抽身回挡,惊慌失措,连连躲闪,眼见银枪直奔刺中自己的喉咙,那人双眼微闭,听天由命起来。凌风见状,反手快速一抖,银枪从他的脖颈边一擦而过,还是留下了一道血迹。
待那人再次睁开双眼时,却见凌风手提银枪指着他的前胸,原来自己还没有死啊。双目惊恐的问,“你这么会用罗家回马枪,你到底是谁?姓罗还是姓姜?”
“哦”,凌风微微一笑的言道,“你也知道罗家枪来自姜家喽”。
“原来你是姓姜的,怪不得啊”,那人长叹了一口气,“输在罗家枪下,我单雄不屈。”
“那你可错了,我即不姓姜,也不姓罗”,凌风淡淡一笑。
“那你为何会用罗家回马枪?”单雄不信凌风所言,大声问道。
“看来你对罗家枪挺熟悉的吗?莫非你也会?”凌风再三打量着单雄好一会儿,又指着旁边的那三个被困的人问道,“那边的三个人跟你是一伙的”。
“既然落在你的手上,横竖都是一死,又何必问的那么多呢?”单雄微闭双眼,微微言道。
“那可未必,说不定凌某会起了怜悯之心,既然你对罗家枪这般熟悉,想必你跟罗家有所瓜葛喽。说吧,你们到底是谁,我不想杀人,再说也不想杀无名之鬼。”
“好,好,告诉你又何妨”,单雄双眼微睁,瞪视凌风一眼,“那三个使我兄弟,老二单信,老三尚雄,老四尚信,单某的名讳你是知道的,好了,你也知道,动手吧。”
单雄、单信,尚雄、尚信,抽掉中间的姓氏,变成了单雄信、尚雄信,使用金顶枣阳槊。隋末使用金顶枣阳槊的可不多,记得瓦岗豪杰之中,单雄信使用过,单雄信被杀后,他的后人,有一部分姓尚,至今二贤庄单尚,难道他是单雄信的后人。
凌风呵呵大笑,“我到是谁呢,英雄义举在瓦岗,豪杰聚集人马强;遥想反隋根基处,首指单通二贤庄。你是单雄信的后人吧,呵呵,难得啊难得。”凌风随手将银枪扯了回来,对单雄双手抱拳,微微言道,“只是今日所为,有损昔日二贤庄的盛名啊,若是单二庄主在,可不会行此今日鲁莽之事,无端打劫人家的车驾。”
“你到底是谁?”单雄闻言,内心大惊,惊慌失色地看着凌风问。
“是谁也不重要了,你只需知道凌某对当年的单庄主仰慕的很就行了,他的后人,我下不了手,说不定,你我或许还能成为朋友。你的三位弟弟打劫我家内子家兄一事,恐怕还要单兄向我内兄赔礼道歉才是。”
单雄带着几位弟弟,来带萧松面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羞愧地低头的言道,“小弟等,有眼无珠,险些伤了兄台,还请兄台海涵。”
萧松愣神的看着凌风,苦笑着,心想这是哪一出啊,刚刚还打的你死我活,现在就好上了,见凌风只是含笑不言,对他点点头,急忙上前,扶起单雄等人,婉言道,“不知者不怪,也怪小弟一时冲动,尚未问清楚就动了手,还请几位兄台见谅。”
“单某惭愧,天色已晚,恳请兄台上山住上一晚,小弟设宴再向兄台赔罪”,单雄看着凌风与萧松说道。
“有劳单兄”,凌风从旁言道。
在路上,萧松在后面拉着凌风,疑惑的问,“妹夫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凌风老实的回答。
“呐,……”58xs8.com